“你才残忍,我时时刻刻为你心动,日思夜想你一年,几乎愁断了肠,你不知道便罢了,如今知道了却仍旧不为所动。”我忽然抱紧他,“想起那日莲花山庄你掐住我的脖子,还有那日宛城雨式你抽剑刺来,竟然真的狠心要将我置之死地。你可知当时的我心有多痛,比死了还难受。”.
“那是你自找的!”蓝兰淡淡道,仿佛没听到我深情表白。
“确实是我自找的。”我放开蓝兰,捧起他的脸,微凉的触感在这炎热的夏天很是沁人心脾。“不管是一年,还是一百年,我都等你的心归属于我。”
蓝兰倔强的脸没有一丝动摇,他面无表情地看着我。
我嘴角微动,放开他出去茆。
紫华坐在桌前喝茶,见我出来朝我伸出双手,我立马扑上去,颤抖着身体。
他轻轻拍抚着我的后背,什么话也没说,我也什么话都没说,只依偎在他的怀里,极力感受他的抚慰。
———蚊—
夜,静。
忽然觉得今夜太静,静得我无法冷静。缓缓转动念珠,坐禅寻求心的安静,却仍是徒劳。
我深深呼吸,将念珠串滑会手腕处,将思君帘带到月下抚琴。
琴音随着心情时起时伏,时而压抑时而剧痛,风吹着脸,琴音却震荡在空中。一曲毕,再一曲,再再一曲,接连不断,直至心中惆怅疏解一些方停下。
当我睁开眼,睨见一丝艳红,这时才发现自己的手指不知何时被琴弦所伤,血湿了指尖。
“多情总被无情恼,白娘子是自作多情了!”
影动身闪,鬼面夺命郎霎时闪现我的身后。我出爪一抓,抓住他的手刀。
“我夜半歌声,你在旁偷听便罢,风凉话说多了可会咬耳朵,而我最不喜欢的事情之一就是有人咬我的耳朵!”
我放手一推,鬼面夺命郎飞跃在我身前。
“你又回来作何?莫不是今夜想挖我的心。”
“也许!”鬼面夺命郎双手交叠搭在桌面上,俯身靠近我。“你说当一个人知道威胁就在身旁,她会怎样。”
“时刻警惕戒备。”
“嗯。”他点了点头,“所以我决定时时刻刻待在你身边,让你时时刻刻警惕戒备,神经紧绷,直至……”鬼面夺命郎勾起嘴角,阴邪一笑。
我敲了敲他面具,“可你也别忘了,你也是如此,我随时都可以将你的面具接下来。”
他猛然往后一跃,飞离我一丈之外。
“好,那我们就比试比试。看谁先得手!”鬼面夺命郎语气寒冷,胜过蓝兰,好比冬日一道刺寒海风烈烈刮骨!
“好主意。”我盯着他的眼眸看。虽然我早已知道他是谁,可我更想看看他被我揭下面具时是什么表情。如此出尘的一张脸,如此一个动人的男子,惊慌的表情会有多么好看?
“我有个疑问。你似乎知道我的身份,你如何得知?”那日雨式他能说出蓝兰的名字必定知晓蓝兰,而他也一定知晓我!
“我是个杀手,这个世界上没有我不知道的人,只有我不感兴趣的人。”
“那我还真是荣幸。毕竟对我们这种人来说,能勾起我们的兴趣可不容易。”
我微微一笑,抱琴打算回房。“你是要睡在梁顶还是睡在屋顶?如今是夏天,忽然下个雨是很正常的。”
“既然打算时时刻刻待在你身旁,就睡你梁顶吧。”鬼面夺命郎话音刚落,只觉一阵强风吹过脸颊,他已飞入厢房。“希望你能睡个安稳觉。”
我低眉一笑,有其他事转移心中惆怅,我反而更高兴。
————
隔日,案情没有任何进展。我闭上眼眸在屋前阶梯上抚琴,让自己安静一些才好整理思绪。
夏风热乎乎地吹过肌肤,紫华和蓝兰轻轻迈着步子而来。
“带我去瑞华后山。”蓝兰忽然开口。
我猛地睁开眼眸,心中惊喜却露出疑惑的神情。“昨日你还……”
蓝兰别过脸,“我改主意了!”
目光转移到紫华身上,他只是微微一笑。今早他早早便叫蓝兰出去,一回来蓝兰就主动开口,一定是紫华同蓝兰说了什么。
“华儿同你说了什么?”
“你去还是不去?”蓝兰不耐烦道。
“去。”也不管是什么原因,难得蓝兰主动,而且他既然这样主动一定跟冯玉之死有关,我当然得带他去。
瑞华后山,还未走出树林,蓝兰忽然道,“昨日你带水晶棺回来的时候我就嗅到了,水晶棺内的那个女子身体上不只散发着锁魂膏的气味,也散发着鬼艾草的味道。”蓝兰面色平静,但眸底凝冰,他很少这么严肃。“鬼艾草用以保鲜刚刚取出来的内脏,但这只是谎言。”
“谎言?”我问道。
这时我们出了树林,小草地映入眼帘,蓝兰的目光变得越发冰寒。
他摘下一片叶子,“这就是鬼艾草。医道上有一本书叫《医者骗术》,书中记载了各种错误的医治之道,其中涉及鬼艾草的就有一条记载。那条记载如是说道,七窍玲珑心可唤醒长眠者,但七窍玲珑心必须保持新鲜,而保持新鲜之法就是以鬼艾草之叶包裹。但鬼艾草的叶子若离开草杆一刻后必定枯竭,所以要接连不断的采摘替换。”
“如同昨日紫华所说的,断魂针与安葬只有上邪痴邪阎王懂得配制一样,锁魂膏与鬼艾草的用途除了我,这世上也只有他知晓。”
“听闻冯玉掌门有七窍玲珑心,现在如你所说,挖取冯玉掌门心脏妄想唤醒水晶棺中的牧饮的人果然就是周靖。但这事又与痴邪阎王有什么关系?”
“自然有关,这是我送给小下魔的十八成年礼物!”如同击鼓的一声男音忽然响起,一抹红影从我们身后穿过我们中间飘飞出来。
“上邪下魔,是我让你的名声能与我并排响彻江湖,你十八成年,我当然要送上一份好礼。只可惜来了一帮爱管闲事的人帮你洗净冤屈,让我无福看到你血洗华坤派!小下魔,你还不出来?”
红影停落,细眉鹰鼻的痴邪阎王笑容鬼魅。而就在他停落的那一秒,鬼面夺命郎鞭打响彻天际,“嗖”一声如火箭从树林里沙沙飞出。鬼面夺命郎怒红了眼,“你的心是我的了。”.
“那得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而现在你的命是我的。”
痴邪阎王笑如鬼叫,霎时与鬼面夺命郎的鞭打声一起合奏,奏出鬼船送魂之曲。
他们在空中翻飞打斗,忽而落地,地面龟裂出一条缝来,忽而又飞起,雷鸣闪电。
我转握念珠在手心,“阿弥陀佛,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华儿,兰儿,打架有什么好看的,我们走吧。”
我刚走两步,忽觉杀气逼来。
“本以为蝉生大师今生不会收徒弟,我正想他那百年功力无人继承该如何是好,没想到竟然收了个带发入室弟子。哎,他怎么不早同我说,为了他的百年衣钵,我也不介意剃度出家的!”
痴邪阎王忽然双掌袭来,我翻飞一跃将紫华和兰儿挡在身后,双掌迎击。
痴邪阎王鬼怪一笑,我顿觉力不从心,嘴角流出鲜血。他收掌翻飞落地,鬼魅笑声传响千里。
“蝉生大师收了个好徒弟,仅仅一年便能有如此成绩,令人羡慕啊!”
“琳儿,你怎么样了?”紫华惊慌扶住我,看见我嘴角血丝立马悲愤了双眸,瞳孔红艳如同红色宝石。
“华儿,你的眼眸。”
紫华却似没听见我的疑问,为我把脉,“琳儿,你感觉如何?”
我摇摇头,“并无大碍,华儿不必担心。”
“她没有事,你不必担心,冷静一些。”蓝兰走来按住紫华的肩膀,他的面容平静如水,声音难得的轻柔。
听闻蓝兰的话,紫华的眼眸终于渐渐恢复正常。
“曼珠族人!”痴邪阎王惊喜道,“有意思!”
这时方才被打倒草地的鬼面夺命郎爬起身来,他捂住胸口,嘴角流血。他怒了努嘴,吐出一口血。目光如刺,盯着痴邪阎王。他是傲世群雄的下魔,如今遭受屈辱,定然心有不服。
“你这老不死的丑男人,早死还能安乐死,可你便便垂死挣扎。好,你等着,总有一日我定然拨光你的皮喝干你的血!”
痴邪阎王乐得前俯后仰,“好,为了你,我定然长命百岁!”
忽然一声巨响,如同千军万马厮打而踏来,不过一眨眼的时间,华坤派和圣岩教一边厮打一边如大雨倾盆而下!
痴邪阎王一愣,嬉哈鬼笑。“这么多人!我可不喜欢,你们先玩吧,我等你们改日来寻我乐一乐!”
痴邪阎王一闪,转瞬之间从我和鬼面夺命郎身旁飞过。我刚反应过来,痴邪阎王已不见了踪影,忽然一阵恶寒,我才察觉方才他的指尖在我脸上划了一道痕,此时火辣辣的疼。而鬼面夺命郎也一样。
“琳儿!”紫华瞧见我脸上的伤,立即取出药瓷瓶在我伤口上洒上冰凉的药粉。
华坤派和圣岩教正厮杀得厉害,如同海啸,眼看就要将我们淹没。
我拉起紫华和蓝兰的手,“走。”
回到山顶,发觉华坤派处处狼藉,横尸遍地,血流成河。于是寻了一颗高大粗壮的树干,三人并坐一起。
“华儿,我中了什么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