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欢的指责声一句一句冲击着他的耳膜,赫连沁右手突然拂过桌上那杯酒,那酒杯被他重重的力道狠狠地拂到了地上,支离破碎。
柯欢却轻轻地笑了起来,真好,这一杯酒,终于还是自己一个人喝完了啊……
院子门外传来门被轻轻打开的声音,莺儿突然大哭着朝两人的桌子跑来,一下子就伏到了柯欢腿上,泪水不停地留下:“小姐别说了!小姐别说了!都是莺儿的错,是莺儿自作主张……”
“住口!”柯欢突地疾言厉色将莺儿推倒在地,她突地抓住桌上的那支白梅发簪逼向自己的脖颈,“这一切都是我的错!莺儿也只是盲目听信主子的话才做了那些事,如果真的要有谁来恕罪的话,那就我好了!”
莺儿被小姐的话喝得一懵,继而又断断续续地哭道:“小姐,不是的……明明是……明明是莺儿……”
柯欢的发簪刺进了肉里,丝丝血红流了下来,莺儿吓得住了口,惊恐的看着柯欢。
赫连沁满脸的疲惫,他站起了身,转了身去,扔出一支枝丫,将她落,只是轻轻地道:“八月十五婚礼照旧,莺儿,好好照顾你的主子……”
莺儿一愣,随即大喜,脸上挂着泪珠大笑起来,有着滑稽的感觉。
柯欢却是心口一紧。
好好照顾你的主子……
如今他连她的名字也不愿称呼了么……
柯欢苦涩一笑,拾起了那支白梅枝,小小的一朵细银白梅宛若真的般,幽幽地散发着白梅香气。
她轻轻地看着前面的那道伟岸的身影,她从小和他一起长大,她自以为已经很懂他了,可是在这一刻,他突然离她好远,远到,他不让她看懂他了……
“为什么?”她的声音浅浅从他身后传来,他仿佛听到了李可萌含着苦涩的笑容在知道他要娶侧妃时对他说的话:问了你就……不会娶曹景珊了吗?
所以她从不问他为什么,因为她懂他,她知道她就算问了为什么,他也是一样不变的答案。
赫连沁乱了脚步,他突然知道了以前的自己是多么得混蛋了,那一次次的伤害,那一次次的误解,终于将她推离了他的身边。
赫连沁深吸了一口气,眼光蓦地一寒,语气是柯欢从未听到过的沉稳:“你不用想太多,就当是演一场戏罢了!”
说罢,再不留恋,直接走出了欢园。
身后柯欢再也忍受不住,软坐在地上,莺儿一声惊呼,赶忙扶了她慢慢向门口走去。
昏暗的灯光中,莺儿一下子跪在了柯欢面前。
柯欢满脸疲惫和伤心,却没有叫她起来,这是第一次她任由莺儿一直跪在地上。
“小姐,都是莺儿的错!是莺儿瞒着小姐给小姐服了毒的,莺儿没有考虑到小姐的身子,这一次竟让小姐再不能身孕了……”莺儿泪流满面,跪着一步一步挪到了柯欢的面前,“还有那发簪……是莺儿暗中换了那支有麝香的发簪,小姐根本都不知的,小姐去跟王爷解释呀!这一切其实都是莺儿的错……”
柯欢抬了头,看着头上层层堆叠落下的纱帐,那朦胧如梦似幻的纱帐终究只是织成的一个梦而已。
露出了一个苦涩的笑,这件事何能只怪莺儿。自己从小就是个药罐子,本身也就懂了不少医术,莺儿在自己药中加了一味东西,自己怎能不知?连那一支发簪,就算王妃姐姐平时不喜胭脂不带首饰不懂,可是她呢……那浓浓的白梅香味下掩盖的那种对孕妇致命的香味,她怎么闻不出……
闭了闭眼,终究是自己摧毁了一切啊……
莺儿也听懂了赫连沁的话,他竟然狠心让小姐只是做做样子!想着小姐刚刚帮她挡着不被王爷惩罚,莺儿心中就满是自责和愧疚。
晚风吹来,欢园的大门被人轻轻开了一条小缝,从里面探头探脑慢慢走出来一个丫鬟。
莺儿眼中带着不顾一切疯狂的光芒,转头再看了看房间那隐隐的哭泣声,似是下了某种决定般毅然决然地走出了大门,身影渐渐消失在了夜色中。
身后门旁拐角处,赫连沁缓缓地走了出来,那眼中凝着如墨的深义,只是轻微地眯了眯眼。
身旁的青雷无声地跟在他身旁,直到赫连沁低低地说了句:“严加跟追!”青雷才瞬间消失在了夜色中。
赫连沁抬头看了看欢园的大门,终究不再带从前的怜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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