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可萌声音突然拔高了一些,低着的头注意到前方香葵转了脚步站过来,才发现自己有些失礼了,不好意思地道:“香葵管家见谅,民妇没有多见过世面,倒让管家见笑了。”
香葵这才顿了顿,理解地道:“老板娘倒是客气了,这还是香葵的不是,王爷不喜人议论,我们还是去把东西放下吧。”
说罢又朝前走去。
李可萌心中复杂,终是心中叹了一口气,跟了上去。
院子里都是早起的工匠们,李可萌不便在院子里多呆,便收拾了东西要出院子。
还未走到门口就听得香葵的声音急急朝她道:“老板娘请留步。”
李可萌一愣,立即退到了一边,低头问道:“香葵管家可还有什么事么?”
香葵走到了李可萌跟前,双手递过来一个木篮,篮子里隐隐地散发出甜腻的香味:“老板娘可是带错了吃食了?工匠们说,并没有点这些东西。”
李可萌双手绞着手帕,感觉自己的心一下子就空落落了起来,也不知如何说话,只是断断续续地道:“没送错……这个东西就是给王府送来的。民妇听闻小王爷旧疾复发……是民妇多事了,民妇本是想给小王爷尝尝的……”
香葵倒是好脾气,她一听连忙笑道:“老板娘真是有心了,那就多谢老板娘了。正巧小王爷最近吃不下东西,那香葵就拿这东西试试。茆”
李可萌一听,眼眶一热,连忙摆手道:“不用谢不用谢!”
香葵就要转身,可是还没有走开便又转了回来,语气稍显疑惑:“老板娘我们是在哪里见过面吗?香葵觉得老板娘甚是熟悉。”
李可萌一惊,连忙将头垂得更低了,小心地道:“香葵管家多心了,想必是民妇太过于普通人家了,香葵管家看的人多了,自然也就觉得民妇熟悉了。”
“哦,这样啊……”香葵压低了声线,顿了顿,才又抬脚往里走去。
夏末早晨的太阳很是温和而明媚,李可萌等着脚步声离开了才抬起了头朝里看去,那里大片大片的菊花开得正灿烂。
远处似有黏黏糊糊的小孩子起床的声音,李可萌心中一紧,双手紧紧地揪着心口处的衣服,狠了狠心,走出了院子蚊。
回到客栈时,已经快要正午了,客栈的生意此时也好得很。
李可萌一进客栈,浣溪就走了过来。李可萌曾经偷偷将浣溪还有绿竹先送出了京城,浣溪那时还小,如今已经出落得水灵清丽起来。
她一走过来,面上带着俏丽的笑容,给李可萌指了指后院小声道:“北太子来了,在后院等着姐姐呢。”
李可萌一愣,随即点了点头,朝她微笑道:“小鬼头早上没有折腾你吧?”
“还行。”浣溪摆了摆手,“他再怎么折腾,人也只有三岁,我还治得了他。”说罢得意地笑了三声。
李可萌如今一直觉得最庆幸的事情便是当初送出了浣溪,不知是不是曾经所在的地方都太过压抑了,所以压住了浣溪机灵好动的个性,如今没了那些拘束,整个人都散发着青春的活力和好动的色彩。
李可萌朝她点了点头,掀开了帘,便去了后院。
人还未到,便先听到了后院传来随心扮乖的声音和北铭晨爽朗的笑声。
随心人小鬼大,一看到李可萌走了进来,连忙迈着小短腿跑了过来,献宝似的将一把镶着蓝宝石的小木剑举了起来,炫耀道:“娘亲,快看这把宝剑,这可是大舅舅送给随心的,以后随心就用这把剑去做大将军了!”
李可萌模了模他的头,顺着他的话道:“那以后随心就用这把剑跟着水叔叔学武吧。随心,娘亲有些事要和大舅舅说,你先出去找浣溪姐姐玩吧。”
等随心出去了,她才走了过来。
不管如何,当年北铭晨都帮过她。明里暗里做了一回证人,指出了南华的不轨之心,还帮着她让三国的经济迅速地跌下去,甚至不惜自伤本国经济,这份心意又怎能不让她心暖呢。
微微朝北铭晨一笑道:“大哥如今空闲了?怎的跑这么远到我这里来了?”
想来是浣溪早已经备好了清茶,院子里的石桌上正托着茶壶茶杯,只是还未倒出。李可萌走过去,缓缓倒了一杯茶,放到北铭晨面前:“喝口茶吧。”
她衣袖宽大,伸手的时候纱袖轻轻往下滑了一段,露出一条细银狼形挂坠的链子。
北铭晨的眼光也注意到了那里,随即柔和了脸色:“你还带着它?”
李可萌的目光也随着北铭晨注意到了自己的手腕上,细细碎碎的链子在阳光的照耀下发出幽幽的光辉。
李可萌点了点头:“如今我身边能想念的东西也不多了,浣溪的那条链子被随心拿了去,也只有这条项链了。我嫌戴在脖子上麻烦,所以一直都戴着手上的,这链子素洁,我倒是挺喜欢的。”
北铭晨轻笑一声:“这狼形可是我北疆皇室的象征,也只有你要用素洁来形容它了。”
李可萌一听,瞬间沉默了下来。
“大哥,我戴它并不是因为它代表了什么,只是单纯地喜欢它而已。”
北铭晨叹息了一声:“萌儿何必这样说,不管怎么样,你都是北疆的公主,你忘了,父皇还曾封了你为义晨公主,你母亲她……”
“大哥也忘了,萌儿的母亲早因为难产死了?”
“萌儿以为,你不说,我不说别人就不知道么?当初是父皇派我来查你的身世的,父皇怎可不知?晨姑姑想必如今也是知道的。”
李可萌顿了顿,看着院子里的一棵梧桐树,这棵梧桐树据说有好几十年了,枝繁叶茂的。李可萌曾经也是因为看中了这棵梧桐才买的这个地方,夏天也好乘凉。
如今她生活虽然稍显单调了些,可是平静的生活也不无不好。
她摇了摇头,神色淡然:“大哥怎的还不懂萌儿?如今萌儿不羡锦衣玉食、轰轰烈烈的人生,只求春睡秋醒、细水长流,不想再起事端,这样的生活不好么?”
北铭晨还想说什么,前院突然传来一阵阵打斗的声音,伴随着桌子、椅子、盘子什么的砸碎的声音。
刚刚跑去外面的随心此时蹦蹦跳跳地又跑了回来,一边跑还一边幸灾乐祸地道:“娘亲,外面有大叔打起来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