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沁爽朗一笑,当真是玉树临风。
府衙院子拐角处突然传来一位女子被崴了脚后清脆的“哎哟”声,众人一静,纷纷朝那头拐角看去。
清秋初凉,府衙四周的挂花树开得正盛,芳香四溢。杂乱丛旁,一抹娇俏的鹅黄色身影影影绰绰,那姿态当真是轻靓活力,又满面含羞。
只见她羞羞怯怯走上前,面色微红,朝着知府大人盈盈行了一个礼,清清脆脆说不出的好听:“爹爹大福,女儿给爹爹祝寿了!”
孟江满面红光,不知是不是因为今日大寿特别高兴的原因,他已经稍稍有点微醺,见自己唯一的一个女儿如此娇俏的前来行礼,自是高兴得不得了。只见他绕过长桌,走上前扶起了面前还行着礼的女儿,欣喜地道:“依依,难得今日见了父亲这般有礼,起来吧。”
孟依依起身,被孟江拉着一起坐了主座。
没多一会儿,外面便进来了许多的舞娘,顿时院中一片莺歌燕舞起来。
而赫连沁旁边也开始多起了官员们,不管是聊什么,总能敬上一杯酒。
李可萌倒也不担心他,那壶酒全是白水,也不怕他醉了。只是众多的人凑到了这处,她的身份便尴尬起来茆。
应付了几次,李可萌便觉得烦了。只是面上却依然是温和理顺的态度,任他们说去。
有个叫付重的商人,本和孟海是结义之兄,听闻孟海如今境况十分不堪,东躲西藏。他不明就里,只听得是因为孟海不小心冒犯了这微贱的客栈老板娘,而这老板娘也不知道使了什么狐媚妖术,竟迷得沁王爷跟丢了魂儿似的,不仅要捉拿孟海,还如此大方地与一介寡妇同坐一桌,让他真真是为孟海不值。今日喝了酒,嘴上便多了几句。
“早听闻随心客栈的老板娘姿容倾国倾城,今日一见……得见李老板小家碧玉,定是有不世才华才得沁王爷亲睐,逢得今日知府大人大寿,不知老板娘可否给众人开开眼界?”他眉中带着讨好,眼神却流过不屑。
李可萌听得出他言语中的讥讽之意。听闻倾国倾城,见到的却是小家碧玉,又说她估计是因为才华才被赫连沁看中的,可却要让她当着这众人的面表演才华,却正是把她当做一个下作的人来看待。
心中冷笑了一声,李可萌施施然站了起来,她眉目洒月兑,丝毫没有小女子的娇羞之态,大大方方地道:“这位大人说笑了,民妇面丑形陋,才疏学浅,实在是登不得大雅之堂,让在座的各位大人见笑了。”
“哦,是嘛……付重还以为,能坐在沁王爷身边的人,都是才华横溢、貌美如花之人……蚊”
“付重乃东北木商?”赫连沁突然站了起来,他稍稍侧站在了李可萌身前,面上看不清表情。
“回王爷,付重确乃东北木商,不知王爷有何见教。”
赫连沁突然轻笑一声,脸上却瞬间转为严厉,他缓缓扫过付重的脸,再冷然看着全场,声音似温和,却更似暴风雨前的宁静:“区区一个东北木商,竟也有资格敢让本王的女人当中展示才华!还是说,付重你根本就没有把本王放在眼里!”
他声色冷然,那句“本王的女人”更是让全场众人生生得打了个寒颤,绕桌跪了下来。李可萌也是目光复杂难懂朝他看来。
孟江刚刚才镇定下来,此时见赫连沁动怒,赶紧小跑了过来,调和道:“沁王爷,付重他只是一介商人,说话难免不懂分寸,冒犯了王爷,还请王爷见谅呀。”
“哦?付重只是一介商人,那本王记得,孟知府的弟弟孟海也是一介商人吧。”赫连沁似笑非笑地回头看着孟江,眼里满是深意。
孟江吓得一个哆嗦,不知如何是好。
“早就听闻二王爷乃足智多谋之人,南征北战,所向披靡。今日一见,果真是风华无边,令依依好生景仰。”突然主座上传来一女子轻巧娇俏的声音,那声音算不上是绕梁三日不散,可却让院子中凝重的气氛淡去了不少。
众人抬头向上看去,孟依依端举一杯清酒,鹅黄色的衣裙更显得娇俏可人。
她一步一步向事端中心走来,每一步都既端庄又不失魅俏。
直到走到自己父亲跟前,单手扶起了孟江,才又走上前了两步,轻轻笑道:“父亲嘴拙,付重伯伯也是粗犷之人,今日得罪了王爷,还请王爷看在依依的面上,不要多加怪罪。依依在此,敬王爷一杯了。”
她言辞大方周端,模样娇俏可人,让人看了忍不住再看。
李可萌只装作没有看见,缓缓坐了下来,这院中之人,本也不关她的事,她只需静坐以待回去。
赫连沁仿似在看孟依依,却又似没有看见。他低了头端起一杯酒,眼神却轻轻扫过淡淡吃东西的李可萌,这满大堂俱是阿谀谄媚、趋炎附势之人,也唯有她是俗世中的一支白梅,独自暗雅清芳。
赫连沁心中圈起一层一层的涟漪,脸上绕开淡淡的笑容,他很快举起一杯酒,礼数地回敬道:“孟知府能有这么一位识大体的女儿,真是好福气呀。”
孟依依温柔一笑,孟江也松了口气,连忙道:“下官怎的有王爷福气,听说小王爷聪明伶俐、乖巧可爱,以后定也能如王爷般男儿之志,沙场点兵!”
赫连沁不置可否。
孟依依此时行了个女子之礼,见赫连沁端起了酒杯,连忙上前一步,也不知是不是裙摆长了,还是她走得急了,不小心踩着了长长的鹅黄色裙角,向前趔趄了一步,身子不稳就向赫连沁倒来,而她手中正握着的酒杯中的清酒,则正好不偏不倚就倾向旁边的李可萌。
赫连沁眼中一冷,却面无表情地伸手将孟依依扶住,他举止君子,丝毫不见唐突。
孟依依“啊”了一声,顺势倒进赫连沁怀中,却不想只被赫连沁双手制住,心生不满,却只得转了心思,朝李可萌看去。
李可萌本只坐着吃东西,那一杯酒从她肩上滑下,将一片胸衣都给湿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