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会来,是因为他需要。毕竟他还是个男人。
老鸨花嬷嬷年约四十,打扮得花枝招展,一见到他,简直像是看到皇帝驾到,含笑逢迎了上去。
“褚爷啊,是哪阵风把你吹来了,还真难得喔!”她偎了过去,擦得鲜红的指尖在褚千堂健朗的胸膛上划着,一点都不隐藏对这年轻人的喜爱。
褚千堂低眸扫过那大吃他豆腐的手,花嬷嬷识相的抽回手,直截了当问:“褚爷喜欢怎样的姑娘?我帮你安排。”
“随便。”褚千堂只挤得出这句话。
他想要单晓阳,全身因她而沸腾疼痛着,每日都得练上好几时辰的字仍无法熄火。
但他心里已经有襄儿小姐了,所以他不得不去想——是因为太久没宣泄了,还是长年以来他太过寂寞,因此身边有个貌美姑娘时,就忍不住被她诱惑?
不管如何,在他体内的这把火还没止息前,他都不能靠近她、碰触她一分,他不希望再对她做出那日唐突人的事了。
听他如此说,花拨拨干笑了笑,只能竭尽全力的让客人满意了。
褚千堂被请入厢房后,据说是从对面香满楼挖来的名妓牡丹便来伺候了。
“爷。”牡丹不愧其名长得艳冠群芳,穿着桃红色的肚兜,外罩着几近透明的粉色披肩,丰盈的胸脯都快从肚兜里跳出来了,寻常男人见着早就色心难耐的扑上去,可褚千堂仍坐怀不乱。
或者该说,褚千堂在嗅到她身上浓郁的脂粉味时就反胃了,是为了给姑娘面子才强忍住。
牡丹不信美人在怀,这男人还无动于衷。她偎了过去,替他倒了酒,又替他剥了葡萄。“爷,我喂你。”男人不就爱这一套?
褚千堂瞪着抵着他唇的多汁葡萄,一点都没有张口的意思。
可牡丹还有高招。“唉唷,掉下去了”葡萄从她指间滑下,掉在他腿间,她伸出指甲涂得鲜红的五指,往他的敏感处一捉——
“痛、痛!”牡丹的下场是被扭着手臂喊痛。
褚千堂擒住她不规矩的手,受不了这种不矜持的女人,他冰冷的开口,“你出去。”
牡丹气得跺脚的走了,又换了个叫茉莉的姑娘。茉莉不若牡丹美艳,但气质月兑俗,又琴艺高超,在醉月楼里格外受高官欢迎。
“让茉莉为爷献首曲子吧!”
悦耳的琴声如涓涓流水般透凉心脾。
褚千堂闭上眼,由衷觉得这位有气质又有才情的姑娘是他需要的,但,当一首曲子弹得过长时,他发现自己坐不住,厢房里的空气也变得凝窒,他真想夺门而出……不行,太闷了!
“帮我找个活泼爱笑的姑娘来!”
“原来褚爷喜欢活泼爱笑的姑娘啊,早说嘛,我叫小菊来!”
花嬷嬷叫了小菊,小菊生得俏丽,笑容满面,一看就讨人喜爱。
“爷,换我来伺候你。”小菊朝褚千堂偎了过去。牡丹和茉莉都征服不了的公子,她绝对要让他拜倒在她的罗裙下!
“笑。”褚千堂一看到她,不经思索便月兑口道。
小菊听话的展开微笑。
“笑得灿烂一点。”他命令道。
小菊配合的扬高唇角微笑。
见状,褚千堂很满意,她笑起来很顺他的眼,终于找到可以合适的姑娘了。他没有多等就将人拉入怀里。
“爷,你还真急,小菊还没替你倒酒呢……”小菊在他怀里暗喜着,庆幸能跟个年轻俊俏的公子燕好。
褚千堂感觉怀里的女体有多么丰满香馥,他该顺势满足自己无处可宣泄的欲念,但想到要不带情感的拥抱一名女子,他的心顿时胀满了空虚。
下一刻,他用力推开她,眼神怔着,似讶异着他居然无法随心所欲。
“爷?”小菊莫名其妙被拒,不知自己是哪儿得罪了他。
褚千堂回过了神,再次定住她,看清楚她红唇弯弯的很像一个人。
他陡地一震,他想在她身上寻找什么?单晓阳的笑容吗?
他都到这见想尽情消耗他的精力,怎么满脑子想的还是单晓阳?
“爷,你在看谁?”小菊看多了男人,也知道这男人心不在她身上,但,又何妨呢?“爷,你就把我当成那位姑娘吧。”她热情的依进他怀里,坐在他腰间,当着他的面宽衣解带起来。
把她当成单晓阳?
褚千堂看着这位坐在他身上,月兑得只剩肚兜的女人,一股嫌恶感油然而生,想都没想的就推开了她,狼狈的站起,动手整理起衣着。
她代替不了单晓阳!就算她身无寸缕的在他面前,他仍只渴望单晓阳,只要她!
霎时间,褚千堂倒抽口气,脑中鲜明地浮现出单晓阳的一颦一笑,一切都让他心律失序,胸口燃着炽烈的火光,反倒是云襄儿的脸越来越模糊,几乎是看不清了。
原来,他心里那个人早就不是云襄儿,而是……单晓阳!
当这个答案清楚的浮现在心田时,褚千堂恍然大悟的笑了。
他真是个迟钝又顽固的傻子,竟傻到以为自己还心系着云襄儿,浑然不觉他的真心早就易主了,落在那个第一次见面就扒了他钱袋的大胆姑娘身上!
没有回头看表情受挫的小菊一眼,褚千堂搁下银子踏出厢房。
不知还来不来得及,她是否还愿意接受他——只要想到自己曾狠狠拒绝她的求爱,还拒绝被她诱惑的躲了她好几日,真怕她心里恨他。
现在都快亥时了,赶回府里也要花半个时辰。
“你是说阿朋还会继续犯案?他还敢啊?现在官府可捉他捉得紧!”
“可不是!但他说他非要得到云襄儿,挫挫云家褚总管的锐气才甘心!”
“近日云家守备森严,他准会被那个精明能干的褚总管认出来的。”
“他说他换张脸就好了!那家伙不知去哪认了师父,学会易容的功夫,混进云府里很容易的……”
褚千堂在走廊上听到右侧厢房内传出的惊人之语,止住了步伐。
他们是在说那个官府正在缉拿的采花大盗吗?还说那人的目标是云襄儿,想挫挫他的锐气……莫非是跟他识得、与他有仇的人?到底是谁?
等等,他们叫那个人阿朋,莫非是何朋?
褚千堂脸色一变,何朋是一年前老爷好心收留的长工,但后来被他发现他迷晕丫鬟欲奸婬,一气之下开除了他,还将他押到官府。
没想到他出狱后恶行不改,还变本加厉,犯下奸婬闺女的罪行。
鲍子,其实昨晚我会弄翻烛台,是因为有个长得像鬼的黑衣人……
褚千堂忽然想起那日藏书间失火后,单晓阳曾对他说过件奇怪的事,那个黑衣人……该不会就是何朋吧?
老天,那她岂不是差点就被侵犯了!那时候他竟不好好听她说话,当她胡言乱语!这次,他不会再让何朋出现在她面前,他会好好保护她——
褚千堂脸色森冷的推开厢房的门,里头两名男子跟伺候的姑娘都吓了一跳。
“你、你是谁?”其中身形较胖的男子微恐道,被褚千堂全身道发的霸气给吓得说话都结结巴巴的。
“我就是云家总管。”褚千堂才不管姑娘在耳边尖叫,他向前跨去,一把揪起胖男子。“说,何朋何时会对云小姐下手?”
胖男子猛摇头,装死道:“你在说什么,我都听不懂!”
“是吗?”褚千堂用力反折他的手,一声脆响,手骨月兑臼了。
“痛、痛死了!我真的不知道,我没骗你!”胖子抱着月兑臼的手求饶道。
褚千堂瞪向另一名男子,朝他跨出一步。
那瘦男子恐惧地吞了吞口水,可不想被折断手臂,猛地跪下。“我说、我说,何朋早就混进云府了,他说只要等你不在,就要对云小姐下手。”
褚千堂脸色变得森冷。何朋早就混进府里了?
最近没有新进长工或婢女,只有护卫,难不成何朋易容后扮成护卫混进府里,才没被他发现?
糟!今晚他不在府里,单晓阳有危险,他必须马上赶回去!
单晓阳在藏书阁一窝就待到了晚上,她识的字虽不多,但十个字里懂个六、七个字,也大致明白书里在讲什么故事了。
她津津有味的看著书,仿佛只要专注的读着,沉溺在书海里,就可以忘却褚千堂带给她的伤痛。
吱吱——竹篓里的小灰吵着要出来。
“出来吧,答应我要乖乖的喔。”单晓阳将小灰放出竹篓,拿了块地瓜给它吃,小灰也很乖,抱着地瓜使劲啃。
“如意人呢?”如意把晚膳的碗盘收走后就没回来过,也不知道跑去哪了,不过也无所谓,她本来就不是习惯被伺候的人,一个人更自由自在。
好一会儿,单晓阳听到有人的脚步声,以为是如意来了,拉高了嗓音道:“如意,等我把书收好,我们就回房去。”
现在已经亥时,太晚了,守在藏书阁下的护卫们也得休息了。
但,当她放好书本,抱着文房四宝转过身时,映入眼中的却是阿良那张憨厚的脸,吓了她一跳。
“对不住,云小姐,吓着你了,你要回房休息了吗?”
护卫们并不知她的真实身分,都以为她就是云小姐。
单晓阳看他一副老实相,稳了稳心神。“我正打算要下楼,走吧。”不知是哪儿觉得古怪,在走到他前头时,她忍不住多看了下他狭长的眼。
忽地,背后一阵巨大的压迫感袭来,她直觉危险便闪开,才没被那双粗壮的手臂给掳住。
阿良没成功捉着她,一张憨厚的脸狰狞地扭曲着。“云小姐,你还是那么精明,只是这次你想怎么对付我?用火烧我吗?”
单晓阳看着他那张可怕的脸,再听到这番话,心一凛。“你是那个黑衣鬼!”
阿良,不,是何朋狞笑着,当着她的面撕下脸上的人皮面具。
上次夜袭失败后,他一直在寻找机会,刚好前阵子听到云家在找护卫,他便易容来到云家毛遂自荐,通过考验,更瞒过褚千堂的眼。
但平日跟在云小姐身边的人太多了,最好下手的夜晚,褚千堂又会待在府里,令畏惧褚千堂的他迟迟未行动,今天是听到仆人说褚千堂会夜宿府外,他才终于逮到下手的机会。
他先是把那个叫如意的丫鬟迷晕绑起来,然后在护卫们的伙食里加了料,迷晕他们,再一一将他们拖走,藏在府里某处。
至于云老爷、夫人,以及别院的其他仆人,这时候早就呼呼大睡了,哪会知道被护卫们团团保护的云襄儿将发生什么事。
褚千堂把他害得好惨,害他在出狱后,受到奸婬未遂恶名所累而找不到工作,差点流浪街头,他要报仇!
“护卫们和你那个丫鬟都被我迷昏了,褚千堂也不在府里,没有人会来救你,你就乖乖成为我的人吧!”何朋邪佞的宣示道。
单晓阳闻言刷白了脸,立刻想到这人就是捕快口中的采花大盗。
“我不会让你如愿的!”她不是云襄儿,她是单晓阳,她可以保护自己!
她冷静思考着可以用来对付他的武器。烛台?不行,藏书阁要是再烧起来怎么办?她也难以逃命。对了,她手上的文房四宝就是武器!
“小美人,让我亲亲你吧!”
正当何朋朝她伸出魔掌时,单晓阳快狠准的朝他的脸丢出现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