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南?”鲁定风一提这两字,眼神就开始瞟。“云南啊,该不会是被苗女迷上了吧。你听说过没,那些苗女长得妖艳,衣服穿得也少,而且还会使盅迷人心智。我看文允述肯定是被迷了心了。”
官云裳再笨也看得出鲁定风眼神乱瞟的,没一句真话。看来《柯南》没看错,这瞧人话谎的方法简单有效。她放开鲁定风的脸,闷不吭声的回头继续洗脸刷牙。
鲁定风瞅着她周身发散的冷气,挠了挠头,不敢再惹他。他拍了拍乱跳的胸口,尴尬说了句,“我去收拾一下,你赶紧把汤喝了,头痛喝了好的。”
头痛?官云裳摁了摁太阳穴,她还真有够头痛的。
这天早上,她依旧是去了趟伞坊,伞坊里一切正常,那咚咚咚不停的噪音预示着忙碌工作的开始。第一批伞基本也成行了。一个师傅正细心地将油纸一圈圈糊在伞骨上。
穆小三拿着一把糊好的红伞,凝着眉不知在想什么。官云裳轻轻走了过去,问道,“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穆小三抬头看到她,明显惊.了一下。他低下眉向后退了一步,像是要和她保持距离。明显的动作,这么见外,让官云裳暗暗有些不爽,她是洪水猛兽吗?她本来就很不爽,现在更不爽。
“你干嘛?我会咬你吗?”。
“没,没有。”穆小三掩饰地拿起伞,说.道,“少女乃女乃,你看这伞面上是不是还缺点什么啊?”
穆小三穿的依旧是那件破旧.的袄子,说话之时,还嗤嗤吸着气。像是很冷的模样。官云裳瞧着他,还是忍不住说道,“你很冷啊,昨天拿给你的衣服呢?不是见外不敢穿吧。”
“不,不是!”穆小三紧张起来,手里的伞也乱挥,“我穿了,.都是新衣服,我怕穿坏了,都穿在里面。”
官云裳看他那紧张的模样,又见他如此让人心酸,.实在不忍心再气他。想来这孩子刚出城,和她走得太过亲近怕也会被那些师傅说他拍马屁。她神情缓合了些,说道,“都是些旧衣服,你不用那么爱惜。穿破了我再给你带几件。好衣服给那家伙穿也浪费。说正事吧,这些伞有什么问题吗?”。
“伞没什么问题。”一说到伞上,穆小三的双眼顿时.专注起来,他看着伞面,悠悠说道,“总感觉伞上少了些什么。”
旁边一个大师.傅放了竹刀,走过来说道,“哪有缺什么,千百年的伞都是这么做的。红伞可就是咱泸州做得最好。泸州的伞以咱叶家做得最好。”
穆小三争辩道,“这些是没错,可是叶家老手艺外行人也看不出,我想着,是不是要做个明显的标记。”
官云裳听这话,支着下巴想了想,这小孩子到是挺有品牌意识的,身为泸州第一家,要有当第一的气度,有个明显的商标也无可厚非。她鼓励着穆小三说道,“你有什么想法,尽管说。”
穆小三看着伞面,想了想说道,“嗯,我想在伞上加个叶家的标志。这样,外行人买伞时也会第一眼挑咱们的伞。”
“你这孩子到是嚣张。”那老师傅取笑道,“自古的工匠人只敢把名号克在不显眼的地方。咱们叶家伞坊也只是在伞柄上刻了标记。这不就够了。”
“不够!”这两字到是从官云裳口中说出的。她一开口,穆小三和那个师傅都不敢说话了。两人眨着大眼,静静等着官云裳发话。
这一时间的安静还真有些压力,官云裳想了想,说道,“三娃子说得对,咱们是该有个明显的标记,油纸伞的价格不高,人们买伞的时候不会去过多的挑选。懂行的人会问一句,要叶家伞坊出的伞。不懂行的,随便拿一把也就走了。如果我们有明显的标记,再凭着我们一贯过硬的质量,以后人们买伞会这毫不犹豫拿上有咱们叶家标志的伞。往小了说,显出了咱伞坊的手艺、质量。往大了说,日后会无限量的打开咱们伞坊的销量。所以,这标志一定要有,而且还有很醒目,很显眼。”
官云裳接过穆小三手中的伞,仔细的开合着,细细看了看,伞这种东西标志可以做在伞柄,伞面上。她上辈子里,有个杭州的伞最出名,那商标是有防伪的挂牌。伞柄的底端也有标志。
官云裳看了看纸伞的柄底,这里做个标志是没问题,可是不够醒目。要醒目只能做在伞面上,那样,雨天里人们一打开伞,人们都能看到他们叶家的标志,那样岂不是人人都在给他们打广告。想着官云裳不自觉都要乐起来。
“嗯,标志一定要有,而且要做在伞面上。这样够显眼。”
穆小三和那老师傅相望想了想,一齐点了点头,看来在伞面上加个标志,在技术上是可以办到的。那个老师傅犹豫了一下,说道,“在伞面上印个叶家的标志容易。可是这么大的改动,是不是要和大小姐。”那大师傅可能叫惯了,多少年了还管叶灵凤叫大小姐。这会儿话出口了,才发现不对,忙改口说道,“和,和鲁女乃女乃商量一下。”
官云裳想着,点了点头。“嗯,我这就去问问婆婆,你们继续忙吧。有什想法尽管和我说。”
穆小三和老师傅点头应着。穆小三眼中还有些欣喜之色,他之前提过自己的想法,不过很快被老师傅们一齐否决了。他今天看着伞正想这事,官云裳突然问他话,他没什么话打诓过去。一说这事,反叫官云裳给应了。
这怎么能不欣喜。毕竟自己的意见总算是让人重视了。而且他只是一提,官云裳想得比他还远,还具体。这多少说明,这位干嫂子对他的看重。穆小三捂着胸口,隔着内里的新棉衣,他深深感觉到心中升起的那份温暖。
话说这头,官云裳也是兴致勃勃的。她心里正叫麻烦的感情搅得一团糟。她正想找点正事做,以压下心中的烦乱。想到商标的事,她兴致勃勃的赶到叶灵凤院里。
这会儿天色大亮,已就中午,叶灵凤应该已经起床了。只是近日天气更凉,她那久经折磨的柔弱身子骨怕是顶不住这股子加重的寒气,官云裳走到一半,正看到牛妈在院里烧炉子。
官云裳走过去问道,“牛妈,干嘛呢?”
“小姐!”牛妈听到官云裳的声音,心里一喜,一扬起老脸来,竟然熏得漆黑。官云裳看她那模样,忍不住指着牛**脸笑了起来,“牛妈,你怎么弄成这样?”
牛妈模了模自己的脸,竟然是一手的黑。她羞红了老脸,忙用袖子去擦,“让小姐见笑了。”
官云裳掏出手绢递了上去,“给,擦擦吧。我知道你在这边辛苦了。我婆婆最近身体怎么样?那个小丫头没使坏吧。”
“这边都好。”牛妈不敢接官云裳干净的丝帕,就用袖子擦了擦,说道,“老奴全按小姐说的做了,这几天那个贱人都没敢靠近鲁女乃女乃。这几天天凉,鲁女乃女乃她有些咳,这不,我多烧几个炉子放在屋里,暖和些。”
官云裳知道她不肯收绢子,只得再感谢,“辛苦你了。”
“不辛苦。这可比干农活轻松多了。”牛妈望了屋里一眼,突然说道,“小姐,姑爷过来了。”
“他?”官云裳正想说话,屋门外,鲁定风正掀帘出来,看到她,鲁定风兴奋地打起招呼,“媳妇儿,你来了。”
官云裳瞟都懒得瞟他一眼,全当他是空气。她绕过鲁定风,直接进到屋里。叶灵凤正裹着大皮袄子坐在火盆边。看到官云裳进来,笑着说道,“这可好,出去个臭小子,进来个俏儿媳。”
官云裳本是僵着脸,一听这话,再怎么着,也得挤出点笑容来,“娘,最近身子可好?”
叶灵凤招着手,让她依在身边坐下,“我好着呢。有牛妈照顾。牛妈手艺还真不错。我最近都吃胖了,你瞧瞧,我这手腕子都粗了一圈了。镯子都晃不动了。”
官云裳瞧着她的脸色,并没有好多少。不过心情似乎不差,官云裳应着她的话,说道,“娘,牛妈才过来两天,您哪有快长胖。我看还是让牛妈多给做些好吃的伺候您。”
“儿媳妇,我瞧你好像瘦了些。这些日子可是有什么麻烦事吗?”。
官云裳赶紧说起商标的事来。叶灵凤想了想,说道,“这些事,你按你自己的意思办吧。不过福儿,你毕竟是女儿家,还是少抛头露面的好。这年月,女人在外面不容易,一不小心引人闲话。你就是有一万个理也说不清。”
官云裳听这话,暗下警觉,“娘,莫非宅子里有说我闲话?”
“唉。”叶灵凤叹了口气,“宅子里的人都闲,那些流言蜚语的从来就没停过。不过,你还是小心些的好。伞坊那边的事你尽量让定风去跑腿。那臭小子喜欢偷懒,你别上了他的当了。”
“嗯。”官云裳应着,心里却是五味翻腾。她不知道叶灵凤是真怕她引流言,还是嫌她多管闲事了。她心里正翻腾着,鲁定风端着一碗药掀帘进来。牛妈也跟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