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云裳才不理鲁定风那些废话,骑着大黑马一路沉闷的回到鲁宅。马厩旁,马夫看到他俩回来,畏惧的瞧了这两疯主子一眼,他是不明白了,这大冷天的。他俩有好好的马车不坐,干嘛跑去骑马,真是欠风吹了。
两人的脸让冷风吹得通红,官云裳气鼓鼓的一路往回走。她才刚走两步,鲁定风突然走过来拉着她。官云裳怒地吼了句,“你又干嘛?”
鲁定风尴尬地指了指左侧,“你走错路了。”
官云裳横了他一眼,一扭头向左走。走了两步,她听到身后轻轻的笑声,她回头怒瞪着鲁定风,“笑什么笑,前面带路。”
“好。”鲁定风到是合作,拈着她的衣袖就往里走。
没走几步,他们听到一阵吵闹声。几个人叫着,“抓贼啊,抓贼啊!”
莫非鲁家闹贼了。官云裳前段就听着文允述要她小心点了。一听这响动,鲁定风把她拉到身后。就听那吵闹声渐近,一个衣衫褴褛的人拿着个长长的东西,跌跌撞撞地从他俩身边跑过。
鲁定风护着官云裳没行动.他也听说过,泸州最近出了飞贼,听说是一身破衣打扮,武艺高强,专偷富人家里,算是个劫富济贫的义盗。
鲁定风一个普通人,自然不会多.事的去拦。只是那个盗贼的身体看起来有些眼熟,特别是他破衣下蒙着的那件棉衣看着更眼熟。官云裳咦了一声,说道,“他穿的好像是你的衣服!”
是啊。鲁定风心想着,该不是这.义盗太穷了,顺便把他的衣服偷了穿吧。他正想着,官云裳突然叫了声,“不对,那是三娃子。”
这会儿那些追赶的人也赶上来了,鲁定风和官云.裳两人忙默契的合作,鲁定风拦些那些抓贼的,官云裳赶着叫住穆小三,“三娃子,别跑!”
穆小三听到她的叫声,一愣神停了下来。回头看到.官云裳,他松了一口气,喘着气跑到她身边,说道,“总算找到了。”
鲁定风那边四平八稳仰头问着,“这是怎么回事啊?”
几个追赶的家丁杂乱嚷嚷着,“少爷,有贼,那贼偷.跑进您院里,还偷了您的衣服。”
“我不是贼!”穆小.三绷着脸争辩着,“我是去找少爷的。这衣服,这衣服……”穆小三多少知道些人情事故,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可不敢说这衣服是官云裳送给他的。
“是我送给他的。”鲁定风扬脸说着,“行了,你们都退了吧。这位是我干弟弟,认好了。以后别给我闹这些乌龙。”
“是,是。”几个听着,乖乖退了。
官云裳拽着穆小三的袖子上下看了看,关心问道,“你没事吧?他们没伤着你吧。”
“没事。”穆小三紧握着手中的伞,心里有些委屈。他好好的跟着下人从正门进来,那领路的人才离开一会儿,他就被这些人莫明奇妙的当贼了。他能不冤吗?
不过话说回来,也不能全怪那些家丁。最近泸州城里飞贼闹得厉害,鲁宅里的看家家丁都如惊弓之鸟一般,今天猛然见了一个外人,问他是哪儿的,他支支吾吾。那些人拉扯之中,猛然发现他里面穿的棉衣有鲁家的标志,分明是主子们才会穿的棉衣。种种误会之下,他很自然地就被当成贼抓了。
鲁定风瞧了穆小三一眼,冷笑着问道,“你是来找我媳妇的吧。”
穆小三尴尬地红了脸,拿着伞更是紧张,“我,我是来送样给少女乃女乃看的。”
“送样?”官云裳看着他手中的伞,那纸伞还没上油,应该是半成品。“可是印标记了?好快啊,让我看看。”
“好。”穆小三回复神色,将伞递给了她,兴奋介绍道,“佟大爷真厉害,这些画,印得太巧妙了。”
官云裳拿过伞细看了看,伞身上是有泸州制伞几个大字,撑开伞看,那些字立时消失,融入一副龙凤呈祥的彩图之中,设计确实巧妙。她拿着伞转了转,细细看着。她看伞,穆小三看着她。
她身旁,鲁定风瞟着穆小三,哼哼了两声。穆小三回过神来,低眉顺眼的,不敢再乱看。
鲁定风搂着他的肩膀,说道,“兄弟,难得来一趟,去我屋里坐坐吧。”
“少爷,我还要赶回伞坊。”穆小三低着头问,“少爷,少女乃女乃,你们瞧这伞样可以的话,后面我们就开始印了。有得七八天功夫,这伞也可以出货。”
“嗯?”官云裳瞧着不错,转头看着鲁定风,毕竟他才是真正老板。鲁定风反瞧着她,挑眉说道,“你决定吧。反正也没什么人把我当老板了。”
“活该,哼!”官云裳故意气他,她把伞交给穆小三,“就照这样好了。辛苦你们了。等这批伞出货赚钱了。刚好过年给大家包红包。”
“不用了。”穆小三摆着手说道,“我的工钱够用了。”
官云裳点着他的额头,笑道,“什么叫不用了,你不用存钱娶媳妇啊。再说了,你不用别的师傅可要用。对了,你回去把这话跟他们说。这样大家做事也有劲点,”她扭头瞟着鲁定风问,“大老板,没问题吧。”
鲁定风摊手说道,“我都说了,你说了算。”
穆小三傻傻模着脑门应了声,拿着伞离开。
官云裳看着他的背影,喊了句,“三娃子,你认识路吗?”。
穆小三诧异地回道,“认得,很好认的。”
“哈哈哈。”鲁定风忍不住笑了起来,“你当别人都跟你一样笨。这点路也认不清。”
官云裳脸灰灰,丢了句,“要你管。”
这两人怕是天生的冤家,在一起就没不吵的时候。官云裳也懒得理他。这次事后,她也很少看到他,官云裳每日里在婆婆身边照顾着,叶灵凤的身子弱,天一冷,便受不了。
官云裳不时想些补气的药膳炖给她,这般调理下来,未见好转,但好再也没转差。
鲁定风偶尔过来,也不敢坐久了。叶灵凤和官云裳一样,天生与他不合,说不上两句就要生气。鲁定风有自知之明,偶尔坐一会儿,就自觉离开。
这天,鲁定风过来呆了一会儿,偷偷给官云裳打了个手势让她到外面说话。两人出到屋外,鲁定风小声说道,“媳妇儿,佟家开了个什么爬踏,说是请了洋大夫。他们都说洋大夫厉害。我瞧我娘这情况,想去问问。”
“好啊。”官云裳想着,叶灵凤这病症怕是肺部的问题。如果中医没办法,试试西医指不定有一线希望。
鲁定风犹豫说道,“可是我对西洋那些玩意不太懂,而且那个洋大夫架子大,连佟大哥都请不动。我想着,你好像懂洋文,要不你和我一起去说说吧。”
“我……”官云裳犹豫了一下,“也行吧。”
一听她答应了,鲁定风嘴角露出得意地笑,“那你去换身衣服吧!我们现在就去那个什么爬踏。”
官云裳看了看天,天色大亮,他们开日间派对吗?想想她也应了,便交待了一下,回去换衣服。鲁定风步步跟着,看她在衣柜里翻衣服,鲁定风建议道,“要不我去给你弄件洋装?”
他想了想,又自顾自地犹豫说道,“不行,洋装又是露胳膊,又是露腿的。不能乱穿。可是穿旗装不是要被人比下去了。你们女人又爱显摆,你要是不显眼,我也没面子……”
“鲁定风!”官云裳瞪着他,冷冷说道,“你怎么比女人还啰嗦,你没事可以出去了。放心,本姑娘不会让你丢脸的。”
“咦!”鲁定风故意打击她,“就你这模样,不丢脸才怪。”
官云裳怒目瞪他,“你什么意思,我长得很难看吗?”。
“到不是难看。”鲁定风瞅着她偷笑,“你一柜子土了吧唧,大红大绿的衣服,哪能和别人洋服比啊。”
官云裳懒得跟他争,“你出去,出去!”
好不容易赶走鲁定风,她在箱底里翻了翻,总算翻出一件压箱底的衣服。这件是她专门让官家绣工最好的小叶子为她量身定做的瘦身旗袍,她正愁着没处穿呢。这会不正是最好的机会。去它的老版洋装,就是100年后,一袭修长的旗袍也比时尚的洋装漂亮。
鲁定风蹲在门边,支着脑袋等了半天,总算听到里面传来一句,“进来吧。”
鲁定风打了个哈欠推门进去。这一进门,微暗的屋里像是闪过一道光般,让他眼前一亮。他直勾勾盯着屋中的人,咽了咽口水。
官云裳扯着袍边自语,“这口开得太高了吧。怪冷的,啊,还好我做了暗扣。”官云裳这旗袍做的还算保守,袍边的开岔只开到膝盖的位置。这大冷天的。穿这个也冷了点。她擦着手臂,翻了件裘皮大棉套在外面。这件袄子是披风的样式。看起来有些大衣的范儿。整体看来也算大方。
她转头问鲁定风,“我这身怎么样?”
鲁定风瞪直了眼,霸道说道,“你!不许穿这样?”
“你凭什么啊?”官云裳切了一声,才不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