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鲁定风冷笑,“他有等你吗?”。
“……”官云裳低头看着火堆,一时不知如何说。
鲁定风不等她说什么,跛着脚走到自己的被铺边,闷闷钻进被子里。他那床是最薄的棉絮,鲁定风每天都是在外面蹦弹了好久才回去睡觉。起初官云裳还当他抽风,有天牛妈提了才知道,他是怕冷,跳热了才去睡。
官云裳找了件大衣盖在他的被子上,鲁定风像是感觉到了,闭着眼翻了个身,留了个冷冷的后脑勺对着她。
官云裳轻轻叹了口气,吹灭了油灯回到自己床铺上。三个人中,只有她一个人睡在石床上。小叶子和牛妈睡一个被铺,她俩今天睡得早,不过那全是装的,牛妈听了动静,小声问,“小叶子,咱主子……”
“嘘!”小叶子比着手势让她噤声。
两个主子暗暗吐了口气,各自郁闷地寻周公去了。梦里是寒风飘雪,醒来两人的关系就像寒风般,还飘着些雪花。鲁定风蔫了般,成天闷闷地也不太理官云裳。平日里,有事没事都要逗她调戏她一下的人,突然安静下来,不说官云裳,连牛妈、小叶子都不习惯。
牛妈拉着小叶子躲到一边,小声地问,“咱小姐和姑爷怎么了?吵架了吧?”
“唉!”小叶子无奈地迎风叹气。
“我看他们都分床睡的,这闹得还不小吧。”
“唉!”小叶子继续叹气,悠悠地.还学着官云裳来了句,“问世间情是何物,只教人生死相许。”
“小叶子,你别跟我背诗了。牛妈我.心里急啊,咱主子俩一直就不见好,现在这样了,可怎么办啊。”
“唉!”小叶子继续深沉状,支着腰.单手掩目,无限仇畅地说,“看来咱小姐还是忘不了青梅竹马两小无差的他啊?”
“他?谁,难道是文管家?”
小叶子诧异地说,“啊,你知道?”
“当然知道了,全鲁宅的人都知道了。不过,到底是回.什么事啊。”
“这个,说来就话长了,那得从我们小姐小时候的小.桃花说起了……”
……
另一个山口,文允述一路急急地骑着马奔向下.山,一路上风驰电掣,快马用不上鞭,可这闪电般的速度已超过了马儿的承受能力,那马也惊了,嘴里呼哧呼哧地要吐出白沫沫来。
眼看着这一个.不稳,文允述能摔成肉泥去。就这时,更麻烦的事来了,就见前方路口突然冲出几个人来。这些人都是一身短打装扮,头上包着破头由,像是没剃头。他们手里拿着短刀长棍,那样貌个个是脸上横肉刀疤,一看就不像是善善之辈。
文允述看到他们时,想躲闪已经来不及了。就听“砰”的一声巨响。文允述猛然感觉到一个强烈的震动。他整个人也跟着飞了出去。猛烈的颠簸之中,文允被甩到地上,顺着草丛跌了几个跟斗。
等他终于停下时,眼前只看到红红的一片。文允述的眼皮无力地眨了两下,终于翻了个白眼晕死了过去。
且说这群人本是两拔山匪。一拔是从云贵一带流窜过来的悍匪,一拔是本地土生土长的山贼。人们常说外来的和尚好念经,其实外地的土匪也比本地土匪彪悍许多。想想云贵一代的土匪们都是在鸦片队伍里模爬滚打出来的,动辙是些扒皮抽筋的手段,心狠手辣到极致。
他们那是本土这些只求温饱,没事拿棒槌吓唬妇孺孩子的土包子土匪们能比的。这外地土匪窜到本地来,必然要造成两派的死争,话说,两边打得正起劲。外地悍匪们正准备边打边退,把本地土匪引出据点时。突然一个英雄帮的人物骑着高头大马如天神般冲过来,把外地悍匪们撞死了大半。本地土匪顿时犹如神助,一鼓作气,把敌人尽数灭了。
那位突然出现的“英雄”自然就是文允述,他的马正好和土匪们相撞,如此一缓冲,他也死里月兑身。只是撞击时终受了些外伤。没多久,就醒了过来。
土匪头子敬他的英雄之举,尽拉着他要与他结拜。文允述恐慌之下只得先应了他们。土匪们听说他要去城里找人,便大摇大摆地一群人跟他回到城里。要问这些土包子土匪何以这么嚣张?
那还多亏了那批外来悍匪,那些悍匪们知道太平太国的军队要打过来,便提前蓄了头发,冒充太平天国的小部队想抢些钱财。城里那些官老爷本来就怕长毛,老弱残之辈如官长安的,找携家带口跑了个没影,人心涣散之下,很容易就让那些悍匪给打了进来。
如令,城内的有钱人家已让悍匪们搜了一空,可惜泸州城的有钱人都跑得早,悍匪们并没有什么收获,他们本来想转进山里找那些躲着的富户,可惜他们才进山就遇上了本地土匪,并且还这么乌龙地打了起来。最终还让人灭了顶,对这批外地悍匪来说,还真是马失前蹄。
且说土匪们听说文允述要回城找人,便雄赳赳气昂昂地要护送他同去。文允述知他们必会掠抢,支吾着不敢和他们同去。可那土匪头儿灭了悍匪,正在兴奋头上。于是一高兴就硬押着文允述进城收括了。
可怜文允述一个好好的书生,既要与土匪为伍。不过,这世上的事,很多时候是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是福是祸还真不好说。
再且说山头里,官云裳和鲁定风两人同处一个山洞,却不说一句话。特别是鲁定风,他像是生气的孩子一般,故意躲着官云裳,官云裳在东,他就跑到西边,就算是围着一个火堆吃饭,他也是撇着脸不望她。
看他这模样,官云裳反到是松了口气,小叶子牛妈劝她时,她也只是笑笑,说了句,“由他吧,这样还好些。”
本来这两人赌气也没什么,可没两天,鲁定风走着路像鸭子似的,打起晃子来了。官云裳暗下注意着,鲁定风每日里也就吃些咸菜稀饭,面色日益苍白不说,眼神也迷离起来了。
她不好主动去问,小叶子壮着胆子问他,却被吼了回来。终一日清早时,三人都起床了,唯独鲁定风躺在床上,半天不起来。
官云裳有些担心,过去细看,鲁定风睡得迷迷糊糊,还在那虚弱地哼哼着。她伸手一探,他的额头烫得吓人。瞧他那鼻塞、咳嗽的,像是染了风寒。官云裳和老舅公学过些医术,忙就取了些生姜、大蒜之类的土方配药,让小叶子熬汤药。
鲁定风病得晕乎乎地,却是瞪着一双烧得贼亮的眼睛看着官云裳。她那可怜模样让官云裳心里有些莫名的心疼。她故意避在一旁,让小叶子过去喂药。
鲁定风两眼烧得贼亮,心里这明亮。他看着递过来的药,扭过头窝进被子里背对外面,谁也不理。看这情况,官云裳只得亲自来劝。小叶子她俩很识相,不站在跟前当灯炮了。她俩躲在洞边,远远地偷看着。
鲁定风听到是她,这才转过头来。他瞪着亮亮的眼睛,很受伤地看着官云裳。
两人就这么对视着,有那么一刹,两人眼睛都是红红的几乎要掉下泪来。鲁定风一咬牙,猛地坐了起来。不想,这个猛然的动作带起一阵头晕。官云裳忙扶着他,端起药一口一口喂给他。
鲁定风愣愣坐着,眼睛直盯盯看着她,有药过来就张一下口,那冲人的药味闻着都难受。可鲁定风硬是眉头都不眨一下,一口一口硬往肚里吞。
官云裳看他那反常的痴呆模样,心里更是一阵酸楚。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拿着勺的手,愈显笨重起来。
鲁定风定定看着她,突然抓着她的手,耍赖地说,“是你先招惹我的。”
官云裳低头不语。
看她这样,鲁定风更是耍起无赖来,“是你先亲我,是你先招惹我,是你,都是你。”
官云裳吸了吸鼻子,收回手继续地给他喂药,她平静地说,“对不起。”这一声对不起,不是敷衍她说得真诚,也是诀绝。他的耍赖,她认。可是也只得认,不会有其它。
鲁定风不接喂过来的药,再次抓着她的手,勺中的药撒了他一身,可是他不管,他气愤地问着,“为什么,你明明喜欢我的,为什么选他。”
“我答应要等他。”官云裳低着头,找了块布,擦着他身上的药汁。
“就因为这个可笑的理由吗?”。鲁定风抓着她的手,拉近她,冷笑着说道,“那好,官福儿,那你说,你还喜欢他吗?啊!你到底是为了狗屁誓言,还是因为你真喜欢他?你说啊!”
官云裳拿着布的手,正停在他胸前,她顿了一下,轻轻推开他。
鲁定风却不放手,跟着问道,“我一早就知道,你只是想找个听你话的相公,可是官福儿,你扪心自问,你是喜欢文允述这个人,还是喜欢他听话?”
官云裳第一次听到这种问题,不禁呆在那里。她心里真的是这么想的吗?
鲁定风见她不说话,继续说道,“现在他变了,变得自我,变得不想听你的了,你就不适应了,甚至不自觉地疏远了他,是吗?”。
是吗?是吗?官云裳也在问自己,她不禁要苦笑,原来,她根本不了解自己。
(这章名的意思,耍了把土匪流氓,还有某人在耍or要耍流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