妯娌间要有点真感情。那真是非一般的难。就连贾宝玉那样所谓的好男人都说了,女人一嫁就成鱼眼睛了。
话说回来,这嫁了的女人,哪一个还有好运,能如作女儿般时的清高明净。你不争,被人当白痴似的耍,你争了,就俗了丑恶了。你要能把握好这个度,逍遥于丈夫与妯娌之间,人们还是能骂你装13。所以吧,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想清高置身事外,那是自欺欺人的童话。
官云裳还算看得明白,大多时候,她就算是气愤了,没一会儿就散了。人生只求舒坦些,那些无愧于心什么的场面话,还是让“伪”人们说去吧。官云裳被鲁家老闺女夹击,一番明暗里的挑事,她看出危机,也看出点眉目。
鲁金秀这人真正的面由心生。那又冷又长的马脸就算抹上半斤胭脂也和善不起来。到是大姐鲁银秀生就一张人畜无害的大月亮脸,这种人就算奸滑点,也没太多害人的心事。
所以,官云裳瞧着,鲁金秀走后,就把大姐留下来,想问些事。开场白后,鲁银秀有些尴尬地说,“弟媳,我,我这趟来是想跟你说,我欠你的钱,可能得缓缓,我凑不齐五百两银子。”
鲁大姐欠银子的事,那日子很久了。官云裳刚进鲁家门时,鲁定风暗下操作,让她赢了个十八学士。一次进银一千多两。那会儿,鲁大姐瞧着机会,向官云裳借了五百多两银子。后来,官云裳找她还钱,这月亮脸的大姐很脸皮厚的,不承认了。
这事过去许久,本来官云裳也忘记了。可是上趟鲁银秀集合人暗下说官云裳的不是,官云裳火气一上来,小心眼的就想起这五百两的事来了。没想这次,她提者无心,听者有意。官云裳还以为鲁大姐会硬不承认的。没想她自己来了。
官云裳犹豫了一下,她没真想找她要那五百两,再瞧鲁银秀那反常的黯然模样,官云裳好心了一把,说道,“大姐,没事,等你手上有闲钱再说吧。”
“唉。”鲁银秀叹了口气,一张光滑的圆脸上挤出几条皱褶子,“弟媳,我知道你人不差。上回那些姨娘们唠叨,我没插嘴来着。有些事不是跟她们说就能说清的。她们都闲,总想找些事在嘴上嚼。你拦不住的。”
鲁银秀说出这样的话来,到让官云裳觉得有些意外,她一惯对鲁家人没太多好感,不过回想起来,这个大姐对鲁定风还是有些姐弟情意的,算不上坏人。
官云裳应了一声,想是她有话要说,于是把她请到屋内。让小叶子摆了水果点心。这位胖大姐平日里贪吃,只要看到吃食绝对不会放过。不过这趟有些怪了。她看了点心一眼。竟然像是没味口一样,还沉沉叹了口气。
瞧着模样,官云裳不管是出于好奇,还是出于感情,都得问了,“大姐,您这是怎么了。”
“唉。”鲁银秀又叹了口气,“没什么大事。唉,对了,那个表姑娘,你不用怪定风的,都是老太太的心思。当年他俩也就是见过两次面的交情。”
“哦?”官云裳没好奇两人的关系,她更好奇的是鲁银秀今天的态度。这么突然变得这贴心,还真让她很不习惯。她很快想到,这位大姐估计是有事相求了。官云裳不算是太小气的人,她试着问道,“姐姐今天可是有什么事吗?”。
鲁银秀愣了一下,半天才小声嘟囔了一句,“没什么。”
她脸上那表情分明写着有什么。官云裳和气问道,“姐姐有什么事尽管直说,都是一家人。你可是手头紧?”
“不是不是。”鲁银秀摇了摇胖手,眼角眉梢上的黯然之色明显易见,“唉,我只是心里不畅快。想想这么大一家人,也只有你心里真诚些。我就想找你说说话。”
“呃。”官云裳有些意外,不过想想,这院里怕就她不善口舌。听到事儿也不会乱传,鲁银秀估计是看上这点,想跟她吐苦水来着。瞧她愁的那样儿。官云裳好心问道,“姐姐,你可是有什么心事?”
“唉。”鲁银秀再次叹气,“我爹给我相了个人家。”
“哦?”官云裳知道鲁来银这种父亲肯定不会为女儿过多着想,她几乎月兑口而出,问道,“什么样的人家?”
鲁银秀听她这话,挤出一抹苦笑,“这事我要与别人说,肯定是幸灾乐祸地回我,‘好事啊!’也只有你会问我,许的是什么人家了。”
官云裳顿了一下,不好说什么。想来,许的人家,鲁银秀定是不满意的。但她长得太过福相,一般妯娌间多是笑话她,能嫁出去已经不错了。自然不会管她嫁过去,会不会过得好。
“唉。”瞧着官云裳不说话,鲁银秀自顾自说道,“我爹给我找的那会有好人家。他只求把我推出去。”鲁银秀说着,又是一阵阵的叹气。
官云裳还是不好说什么。她这厢一沉默,鲁银秀就跟竹筒倒豆子似的,把事全说了。原来。鲁来银给她许到一户地保家。说起这地保其实跟地痞一样,至于那人的长相,那是不敢恭维,尖嘴猴腮一副干瘦的贼儿样,估计也是想巴结鲁家,才会娶这个鲁家大女儿。
至于鲁银秀这人吧,也没什么太大的优势,有很胖长相一般,母亲死得早,父亲那种奸人也不会疼爱她。鲁家又小气,她手里肯定没什么压箱底的嫁妆。这样的她。别说想找到称心的人家,她一个小姐天天呆在家里,没人理,想嫁出去也不容易。
官云裳看着她捂着胸口,心酸地说着自己的苦处。不自觉的,嘴边溜出一句,“姐姐可有喜欢的人?”这话一说出来,她自己也觉得突兀,这时代女儿家哪有喜欢的权力。顺便说出来也是会被人骂的。
鲁银秀脸色也有些僵,她抬头望了官云裳一眼,红着脸,半天才憋出来一句,“这,上回遇上一个差爷,人很好。”鲁银秀一句话断断续续憋半天。不过,她能说出来,已算是鼓起很大勇气了。她这话要说给别人,不是被笑,就是会被骂。
官云裳呼了口气,平静地问,“什么样的差爷?”官云裳话问出口,突然想到,难怪鲁银秀愿意跟她说这些了。她官家好歹是衙门里的,指不定认得那差爷。估计她是想趁着被嫁前,搏一搏了。
就见鲁银秀红着脸,羞涩了半天,这才结结巴巴说了。原来上回她去庙里上香,下山时遇上几个地痞围着她,笑她胖,当时有个正义的差人跳出来把那些地痞赶跑了。这事已经是几年前的事了,鲁银秀一直记得那个正义的身影,只是她出门机会不多,又没地方能打听那差人的消息,被官云裳突然一问,就给带出来了。
官云裳细问那差人的长相,鲁银秀想了想,还真细细说出来了。想来那人在她的脑中影像深刻了。官云裳正闲着。就拿了纸笔,按鲁银秀的形容把那人画了出来。这一画不打紧,画到一半,官云裳已认出人来。她问了句,“姐姐,那差爷可是牵着一只大黑狗。”
鲁银秀一听,赶紧点了点头。她脸上激动得放着油光,她猜到,官云裳肯定认得这个差爷。
可是,官云裳却没有她的兴奋。这泸州城里,一脸胡子,又牵着大黑狗的差爷只有是汪捕头了。当初官云裳没出嫁前,还管这位汪捕头要了一只黑色的小獒犬。后来,她嫁到鲁家,小黑黑也送回给汪家了。这汪捕头年纪不轻,而且也有老婆孩子了。他跟鲁银秀跟本没半分可能。
鲁银秀瞧着官云裳不说话,她眼神更加急切。
官云裳无奈,只得说道,“你说的这人,我确实认识,不过,他年纪不轻,也有家室了。”
鲁银秀顿时消了音,一张圆脸的脸被拧了似的扭成一团。
官云裳看她那模样,有些不忍,可无奈造物弄人。不过话说回来,鲁银秀也真够重口味的,汪捕头那大叔长像,一看就是已婚老人,莫非是鲁银秀缺少父爱?
官云裳也不好多说什么,递了杯热茶给她。这事儿,她得自己消化了。
鲁银秀默默喝着茶,一会儿突然抬头说道,“弟媳能不能帮我一个忙啊。”
官云裳客气说道,“你先说。”
鲁银秀咬了咬牙,“我想见他一面,不知弟媳妇能不能帮我这个忙。”
“啊!”这种事,官云裳还真不敢轻易答应,虽说她连诛九族的事都做过,可这种事说得不好听叫引人私会,看似小事,麻烦是无穷无尽的。她毕竟要在鲁家长久的呆下去。这事稍有个不好,那是完全收不了场。
鲁银秀也知道要求过分,“我知道你不愿意,可是我一辈子怕也只有最后一次机会了。我只是想见见他,当面道谢,没别的。”
“这……”官云裳不知道说什么好,带这么个大姑娘和个男人见面,不只鲁银秀会有闲言,官云裳自己也麻烦。她犹豫了一下,说道,“这事有点麻烦,就你我的力量,可能也办不到。我想,我还是和我相公商量一下吧。”
“他?好!”看来,鲁银秀到是相信这个弟弟的。一张皱着的脸,也展开如圆月了。
她松了口气,又说道,“弟媳妇,你要不要见见表姑娘。我和她有点熟,你们认识一下也好。”
“哦。”官云裳想了想,点头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