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人总是几家欢乐几家愁。大多数人的欢乐其实只是建立在其它人的痛苦之上。文允述已经分不清自己是欢乐还是痛苦了。
他只是按照自己的意志去行事,苦不苦的,他已经完全分不清楚。鲁来银的生意他已经大半接了过来,贩土的买卖都是刀尖上舌忝血,他到不是想放弃,很多事其实不用自己做。他有个叔叔在云南,把这些生意转给他做,自己幕后监控反而更安全。
更何况他拿到了鲁定风手里的田地,以他现在的实力,实在没必要做些危险的事情。
“少爷!”鲁家的帐房里,那个表情木然的小厮拿着一封信走了过来。“老爷给您的信。”
文充述接过来瞧了一眼,信封里夹着一片星形银箔,这是他亲自放在那箱银子里的。九万两银子,文家和那群土匪七三分成,这也是第一笔生意的订金,
这些土匪是文家叔叔找来的,这些人早觊觎那些贩土的生意,他们正苦于找不到机会插进来,恰好有人给了他们机会。这次的事,确实是文允述设计的,虽然把官云裳的命交给那些土匪实在有些冒险。不过好在是有惊无险。
土匪们意外的信守了承诺,只抢了银子,没有伤到任何人。更意外的是,他们还真的把七成的银子还回来了。
文允述也有些好奇,也不知是这些土匪太善良了,还是他们对贩土的人敬畏太深。不过都好,文允述的目的达到了。
文允述收了银箔,把空白信封丢到一边,他也不瞧那小厮,只是问道,“允为可是调到泸州了?”
文允为是文允述的堂哥,早些年考了功名,只是一直没钱疏通,分了个没权又没钱的闲职。最近文允述去疏通了一下,想把这个堂哥调来泸州,这样买田、置地、考功名,文家人占全了。
“回少爷,为少爷昨天到的泸州,已经上任了。”小厮说的是喜庆事,只是他仍是面无表情的。这样喜形无色的人,是文家专门训练出来,作传话之用的。文家几个叔叔在苗疆待了多年,已颇有些能耐,只是狠劲不足,在经商的道路上走得不顺。
文允述的加入,几乎是让他们死灰复燃,借助鲁家的钱财经商。接鲁来银的担子贩土,如今买地买官,鲁家几乎让文允述搬成了空壳子。别说文允述太恨,其实鲁家本来就是个壳子。
这些年鲁家巨大的家业让同样巨大的家庭人口侵吞殆尽。鲁来银和鲁老太太在斗智斗狠上很有能耐,只是他俩都太过专注于相斗了,以至于,两个精明的人带着鲁家一群蝗虫,愣是坐吃山空了。
鲁来银也是无奈,才涉足了贩“土”的生意。到是鲁定风,这些年在佟家的庇护下,也不知做了什么生意,占来了大片土地。到是比鲁家还实在的大地主。他所占的大都是城里的地皮,到是比乡间田地值钱许多。
文允述打发了木脸的小厮,他夹着薄薄的银箔在桌上敲了敲,起身出了门,鲁家的宅子还是一如既往的乱,文允述背着手慢慢穿过杂乱的庭院。路上遇到鲁家人,无不是停下了与他问安。文允述想起刚来时的情景,这些油滑的人,起初看到他都是一脸暧昧的笑。打心里都是在鄙视他的吧。
如今,这些人的客气容忍已经透到骨子里。那需应的媚笑改不了文允述心中的冷漠。正因为所面对的是这些人,所以他从未认为自己的行为过分,特别是在他夺走了鲁家那点贫乏的家底之后。这些人真不值得他同情。
文允述一路走着,刚好遇上鲁家二姑娘鲁银秀,她来得有些巧,像是特地过来找文允述,她过来时挺着笔直的脊梁,傲慢的没有和文允述搭话。
文允述更冷静,平静的与她擦肩而过。
鲁金秀冷冷丢了句,‘狗仗人势。‘
文允述回头,和煦微笑着,轻声说道,‘二姑娘,小心了,最近二爷缺钱,你会第一个被卖掉。‘
‘你!‘鲁银秀怒上心头。却不知如何去反驳。鲁来金确实穷困到要卖女儿的地步了。
鲁银秀百般郁闷确也拿文允述没办法,现在全宅子里的人都知道,文允述是白眼狼,不好惹。现在鲁宅里只有文允述有钱,就是鲁来银也没他有钱。这说起鲁来银,文允述这趟就是去找鲁来银的。
鲁家主屋和鲁老太太的房间从里面看,几乎已经分不出来,一样的昏暗,一样的弥漫着袅袅烟雾,充斥着颓废的鸦片气味。房子正中,鲁来银侧卧在床边,幽幽的眯着无神的双眼,享受状的抽着大烟。
似乎鲁来银的人生已经完美了,他一辈子就想要个儿子。一个有出息,能接替他掌握大局的儿子。有幸在古稀之前,他做到了。这个儿子简直是他人生里最好的礼物,虽然出现的晚了些,不过还好还好。
想到此,鲁来银瞧着文允述,眼里中的满意膨胀着,比直要把他撑到过去肥的状态。
文允述瞧着他,止不住心里一阵厌烦,“你说你这么在乎血肉这事,怎么那么容易就确定我是你的儿子呢?”
“呵呵。”鲁来银干笑着答道,“这种事怎么会肯定不了呢?你母亲亲口对我说的。”鲁来银知道这个儿子不肯承认他父亲的身份。都这种时候了,还问这种傻问题。他不怀疑是因为算了文允述出生的月份,足月九月,那会儿文允述的母亲还在鲁宅里,不是他的儿子,又能是谁的。
文允述冷漠笑了笑,从袖里抽出扇子轻轻摇了摇,混浊的空气渐渐散开。文允述的笑容让人难以猜透。鲁来银疑惑瞧着他,不知他说这些是想干什么,冥冥中,他想到有些不对劲,可是现在大局已定。那个了冒牌儿子也让他弄得倾家荡产,关进牢里了。这样的大好形势之下,他似乎不该再有什么去怀疑的了。可是那隐隐的不安是什么?他的心似乎空悬了起来,一时放不下来。
“你到底想说什么?”
“哦,没什么,只想提醒你一下,你这么落井下石的,鲁定风现在可是不容易出来了。你至于对他那么狠吗?”。
“呵呵。”鲁来银长满褶子的脸上绽放着菊花般的笑容,那笑容可以称之为慈祥。可是他这样的人的慈祥有些怪异,就像是冷血杀手脸上的微笑的微笑,不是空装。就是带着不吉祥的预示。
文允述起身走到窗边,他面色平静的向四下望了望去,确认旁边没什么偷听了,这才平静说道,“最近泸州有一户人发达了,你可知道?”
“哦。”鲁来银已经好久没管什么事了,他很相信文允述,大多事都交给了儿子,再加上他最近烟瘾越来越重了,起床都不易,更何况是出去听消息,他懒了,惰了。只从有了儿子,他整个觉得圆满了,脸皮厚的比喻一下,就像是大师坐定,将要圆寂。鲁来银感觉得到,自己圆满了,日子不多了。但都好都好,这样的离开,他是寿终正寝,完全没有缺憾。
哦,不对。鲁来银想起,他也不算是完全没有缺憾。要是能有个孙子抱抱,他到是完完全全的圆满了。
鲁来银想得心慰,到把文允述刚说的话给忘了。对了,他说什么来着,最近有家人发达了。总不至于是文家吧。他文家的儿子都是替他鲁来银养的,发达,哈哈,又能发达到哪儿去。鲁来银带着点嘲讽说道,“谁发达了,文家?”
“哼哼。”文允述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平静问道,“你那样对鲁定风母子,你没觉得亏心吗?”。
“啊,什么?你怎么提起他们了。”鲁来银心想着。这孩子心实,也不知是不是为那对母子报不平了。他完无愧疚,平静地笑着说道,“孩子,你管这些做什么。我这么对他们,也得怪他们自己,想让我顶黑锅,带绿帽,这是他们活该。”鲁来银苦口婆心地劝着,“孩子,你别傻了,我要你对付那个野种是为你好,要是他留下来,以后肯定会抢你的家产。还有,那死老太婆也会利用这一点。早点除掉他,对你只有好处。”
“哼哼。”文允述依旧冷笑,“你就那么确定,他不是你亲生儿子?就光凭出生的日子?万一他是你儿子呢?那你岂不是亲手杀了自己的亲生儿子?”
“怎么可能。”鲁来银笑着,有那么一刹那,他还真去想了这个可能。可是转念一想,他当初在老婆叶灵凤身边安插了耳目。算日子,那时候叶灵凤是和姓穆的见过面。两人早有旧情,这事是可以肯定的。特别是老太太后来的态度,他更能肯定,鲁定风就是鲁家里这些混蛋硬要塞给他的假儿子。不可能是真的,完全不可能。
文允述从鲁来银那混浊的老眼里,没看来半丝犹豫,或许,这老头已经完全笃定了。一点都不想去怀疑。
“好了,既然这样,那我也不说了。”文允述收了扇子走到鲁老爷子身边,低头小声说了句,“还是想好些,别到时候后悔。”
鲁来银震了一下,似乎想到了什么,那心念在脑中动了一下,慢慢被放大。鲁来银挣扎爬了起来,叫来外面的小厮,“去,给我查个事。”
(作者没挂,就是最近事多,快累挂了-,继续上班时偷偷用手机码,争取月底完结T_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