咨客小姐巧笑颦颦地,偷偷地瞄她的脸色,“贝总,陆氏国际财团的陆少亲自过来了!……”
什么?陆兆忻来了?他来干什么?该不会是因为中午那一通不太愉快的电话,他一气之下,又要撤消对贝氏的注资了吧?
见识过太多次这个男人翻手是云、覆手是雨的手段,贝宁宁忽然惶恐了起来,愣愣地看着她,好似她在讲什么天方夜谭似的,“他,他,他没跟我说要来……”
一整个中午,她手机都没响过啊!
咨客小姐这才想起了什么,赶紧说,“哦,您快上去吧!陆少抱了好大的一束的玫瑰花来,在你房里都已经等了一个多小时了,还说,出门也不带手机,这种女人最麻烦了……”
以低至不可闻的声音,说完最后一句话,她几乎想咬舌自尽!她真是有够二的,她怎么就把陆少埋怨他老婆的话,给一字不差地传达了呢?
贝总是她的衣食父母,万一她往心里去了,她不得卷铺盖滚蛋了?不过,她今天的运气,似乎还不错?
贝总好像只听到了前面的那一句,“什么?他等了我一个多小时?”就匆匆地步进了电梯……
她赶紧将功补过,尖细的指尖按了一个单键,“陆少,不好意思,让您久等了!我们总经理已经回来了!”
她悄悄地吐了一下舌头,讨好老板的枕边人,有时候,比直接讨好老板,还要更事半功倍!
贝宁宁并不知道,自己的员工竟然叛变了她,推开办公室的门,就急急地说,“陆兆忻,我不知道你要来——”
她真的不知道,如果知道,她就不会一个人傻傻地,在大街上绕圈圈了!
不过,办公室空荡荡的,哪里有什么人?
她傻眼地伫在了门边,前也不是,退也不是……
可是,忽然就有人在身后推了她一下,“进去!”语气里,还夹着一丝闷闷的怒气。
贝宁宁被他推得踉跄了一下,又有些模不着头脑地,“我又不是故意让你等那么久的!你推我干什么?大不了,我跟你道歉就是!”
他却赌气地怒道,“谁说我等你了?我还没有来!”
又“砰”地一声地用力带上门,贝宁宁惊得回过头去看他,却见门后根本没他的人影!
贝宁宁正暗自奇怪,这人说话怎么颠三倒四的?他明明就在这里,为什么非要说自己还没有来?
却听见,门外又传来一阵敲门声,陆兆忻再推开门进来,却像是突然换了个人似的,之前脸上的愠色全然不见,一张邪魅坚毅的冷漠俊脸上,反而溢满了,宠溺可鞠的笑意,变魔术似地自身后,拿出一束芬芳娇艳的鲜红色玫瑰花,塞到她手里,“贝宁宁,把这束花送给我!”
“………………”她突然就控制不住地,嘴角狠狠地抽-搐了起来,“陆兆忻,你巴巴地跑过来,就是要叫我把你买来的花,转送给你?”
真是笑死人了!陆兆忻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哪有人这样强迫人家送花的,而且,花还是他自个带来的?!
陆兆忻脸上灿烂的笑意,微微地黯淡了一下,瞥向贝宁宁的眼神,还有了一些委屈和怨怼,“不止,你还欠我一句话!”
“什么话?”贝宁宁勉强忍住了,没让自己笑出来,这丫的,真生起气来,可不是好玩的。
他却说,“你把花递给我,按我说的做。”
她依言递了过去,他却没有接,只说,“老公,祝你生日快乐!”
贝宁宁一下子就呆住了,定定地看着他,半天也没有动一下,陆兆忻的俊脸拉了下来,“不愿意么?好!好得很!”也不找她要花了,转身就跨出了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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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纤细的手臂,蓦地勾上了他精实的腰间,陆兆忻只觉得,一股熟悉的清甜香气,迅速地萦入鼻端,怀里已钻进一具温柔的娇躯,他诧异地低下头去,却被人猛地吻了上来,她软软的丁香小舌,还俏皮地一再窜入他的唇齿间,搅得他意乱情迷,一颗心,失了规律地怦然乱跳……
他听见,一个娇涩的声音,“老公,生日快乐!”敛眉凝眸间,却见她正甜甜地笑着,又轻啄了一下他的薄唇,“额,老公,我今天都听你的!”
嗯呀,她终于弄懂了,她那个死要面子的超级冰山前夫,到底在龟毛个什么劲了!原来,今天是他的生日!
他大老远地巴巴跑来,又破天荒地等了她一个多小时,就只是为了要她陪他过生日!不是有别的更重要的事,而是只想和她在一起!
突然就明白了,他刚才为什么会那么反常了!
他堂堂陆家大少爷过生日,就因为一个心血来潮地,想要她给一个惊喜,她却居然这么不给面子跑开了,还不小心把手机落在了办公室,害得他也没处去找人,的确是她的错啊……
只是,像他那么吹毛求疵的男人,怎么容忍得了自己犯了这样低级的错误?于是,才要自欺欺人地要关门重来,就像是她从来没有出去过,一直就在里面等着他来似的……
幼稚!可陆兆忻做来却难得地可爱,她将脸贴在他结实的胸膛,听着他沉着有力的心跳,贝宁宁就觉得有一种莫名的幸福感,在蓬勃地滋长,快要溢满了她的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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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兆忻终于是满意地笑了,“真的都听我的?”
她把头点得像个拨浪鼓似地,“嗯嗯……”
陆兆忻又看了她一眼,想起早上那个不大愉快的电话,于是,又说,“那你约我吃午饭吧!”
十足的大老板口气。要是在平日,她一定会嗤笑出声的,他就是这样,一向霸道惯了,明明是他想约人家,偏偏要叫人家开口约他,而他则是很理直气壮地,“你笑什么?别人要提前好几个星期跟秘书室预约,还得看我乐不乐意!”
不过,今天——
唉,寿星最大,顺一下他的意就好。反正,他可能也就只是,想听她说说而已。午餐时间也早就过了,现在这个点数,吃下午茶也不合时候。
她认命地说,“好吧,陆先生,贝氏的贝总经理想约你中午一起用餐,可以赏个脸吗?”
他还故作很是绅士地将手臂弯成一个弓状,“非常乐意!”
贝宁宁将手伸入他的臂弯里,却忍不住傻傻地笑,陆兆忻什么时候,也变得这样孩子气地可爱了?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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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有一件事情,贝宁宁猜错了!陆兆忻是真的要跟她共进午餐,在下午两点半以后。
瞅着偌大的整间餐厅,就只有他们两个人在用餐,她的心里悚悚地,就因为他们两个人突然跑来,人家大概都不能午休了!
陆兆忻听了她的话,差点一口汤呛到了,“贝宁宁,你傻了?不是你老公包了全场,还不得什么闲杂人等都跑进来了?”
唉,他这人说话就是这么毒,不合他意的,都是次品、劣质货、闲杂人等……
她痞痞地笑,“你不就爱我这样的么?”
陆兆忻一听,起身挨到她身旁坐下,就要伸手来揪她的嘴角,她一偏脸,让了过去,离得这样近,看得见他一张完美到无可挑剔的俊脸,一根胡碴儿也没有,只有淡淡的烟草味和剃须水的香味。
瞅着四下无人,她像是做贼心虚地,飞快地就往他脸上印了一下,小女人的娇羞态,尽显无疑!
陆兆忻却是蓦地僵直了脊背,失神地喃喃低语,“贝宁宁,不要对我这样好,我怕我会舍不得你……”
可贝宁宁并没有听见(而事实上,如果这一刻,她用心听下了的话,也许,就不会被伤得那样体无完肤了!),因为刚才那样子吻他,让她一颗心怦怦乱跳个不停,小脸上也是燥热无比,哪里还有心思去理会他的低喃?
她神色羞赧地避开他的视线,看向窗外,午后灿烂的阳光,穿过环道树上茂密的枝叶,撒落在地上,像碎金子一样闪着细碎而耀眼的光芒,街上熙熙攘攘的,行人很多,车子也很多,整个就一车水马龙、络绎不绝的繁华画面。
不相干的热闹,可她就是看着高兴,想着他今天抛下了所有的公事,和他外面所有的女人,只让她一人来为他单独庆生,她就格外地高兴,随便一件什么事,都能让她瞅着欢喜,心里泛着一圈圈幸福的泡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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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顿饭吃下来,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陆兆忻问,“要不要送你回公司?”
贝宁宁轻轻地摇头,她近来真是越来越懒了,伤心的时候,什么事也不想做,高兴了,也什么都不想做,或者,真的就找个人嫁了,什么事也不问?
于是,就半开玩笑似地,跟陆兆忻说,“不如,我授权给你,让你当贝氏的董事长,你帮我打理公司好了!”
他公司的业务一向开展得很好,上位也才不过短短的几年时间,就把叔叔手中那个几乎年年亏损的企业,给做得风生水起,让全市乃到全国的人们,都对陆氏刮目相看,现在本市的上层圈子里,哪一个人提起陆兆忻,不都是佩服得竖起大姆指的?
不像她,借了他的面子,却还是弄得一团糟,人也筋疲力尽。
陆兆忻淡淡地瞥了她一眼,“你信得过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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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信得过他吗?答案应该是不言而喻的吧?
不管,她心里再如何地爱他,潜意识里,却还是防着他的吧?所以,她下午才那么匆忙地逃开,“我好像忘了,下午还有一个合同要签?”……
窗外,已是万家灯火的幽黑夜幕,听着办公室里的钟声,“当当当……”地敲了十下,贝宁宁终于掂了包包,准备离开,才走至门口,忽又想起什么,赶紧又折回身,伸手抓起了桌上的手机,攥在手心里。Pxxf。
“贝宁宁,你什么意思?邵柏宇给你买的手机,你天天宝贝似地揣在身上,我送你的,你就随手乱扔?”
汗!她只不过一时疏忽,落在办公桌上了,怎么就成“随手乱扔”了?
心头掠过他下午的恼火抗议,她不觉有几分啼笑皆非。
还记得,一个月前,陆兆忻非要拉她去商场买手机,而贝宁宁并没有买下那两台天价的手机,他气得扭头就走,她还以为,这事就这样不了了之了呢。
结果,第二天,陆兆忻倒是派人给她送了一台过来,是白金机身的豪华钻石版摩托罗拉KRZRK1,耀眼的钻石光芒,炫花了她的眼,那一张小白纸片的帐单数目,更是刺痛了她的心,妈妈咪呀,凭什么他送东西来,要她付帐呀?
她把手机重新包装好,退回到上门送货的服务员手上,“我用不起这么贵重的手机,还是麻烦你给带回去吧!”
那人愣了一下,“贝小姐,你这台手机,陆先生已经付过帐了——”
“那你还让我付帐?”贝宁宁于是狠狠地白了那人一眼,又伸手把手机夺了过来——
那人给她弄得有点哭笑不得,“贝小姐,陆少指定说,他手上那台和您同一款式,黑金机身的摩托罗拉,由您来付帐……”
一百多万的手机呀,陆兆忻这不是在坑她么?她说,那我还是退了吧,抵他那台手机的帐单。
谁知,服务员却很耐心地教她试机、检查功能,最后才说,“对不起!贝小姐,根据检测,我们的手机完全没有任何质量问题,请恕我们不能予以退款……”
什么玩意嘛?!这不还是等于她自个花钱买的吗?
最可气的还是,今天下午他拉她逛商场,中途他接了个电话,旁边有位太太看得两眼发光地说,“哇,先生,你手机上的钻石好大颗呀?一定很贵吧?”
他居然还很是得意地sao包炫耀,“我太太送我的。”
那位太太又羡慕地说,“你太太对你真好。”
陆兆忻却像是吃错了药似地,从来不喜欢跟陌生人搭讪的他,竟还主动又爆料,“我也送了她一台一模一样的。”
哈得那位太太萌得什么似地,“情侣手机呀!你们小两口可真是恩爱!”
…………
贝宁宁只能很无语地表示,陆兆忻真的很会坑她,在她的负债累累上,又多加了一笔沉甸甸的债务。
(这一段有木有把宝儿们绕晕?其实陆大帅锅也是个很闷骚的男人哩,从他强制宁宁回赠手机这一点就可以充份体现了。乃们喜欢他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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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走到办公室的门外,机身表面上的宝石感应器,就一闪一闪地跳动了起来,表示有电话进来了!
是陆兆忻,其实,他的号码,她早就烂熟于心,不是刻意去记的,可她就是一直记得。
也不是她的数学念得特别好,事实上,她每每要记住,超过五位数以上的数字,就很困难,可就是把他手机的那十一位数,记得一字不差!根本就不必存储下来。
他却霸道地在她的手机里,输上了他的号码,又贴上了更霸道的标签,“老公”。
贝宁宁轻轻地按下了“确定”,却听见他说,“贝宁宁,我想你了!你到香山来找我,好不好?”
听着电话里那个冷峻成熟的大男人,此刻像个跟大人邀宠的孩子一样地说话,贝宁宁觉得,自己的心里都在甜甜地笑,笑他傻气,而她更傻!
爱情的荷-尔蒙,令他们冲昏了头脑,失而复得的爱情,更教他们舍不得离开彼此。分别不过才短短的几个小时,却仿佛已经是数月三秋。
可是,许清漪下午打电话来,叫他回家吃饭的时候,不是特意嘱咐过,不要把她带去的吗?
“不好吧?我去了的话,会影响你们家的气氛。”
因为一只手里已经拿着包包和钥匙,空不出来了,又要锁上办公室的门,她只好将手中的电话,夹在了肩颈间,一边跟他说着话,一边锁门。
却不意擦过了自己微肿的唇ban,顿时涌出一点点痛的感觉,下午分手的时候,他炙烫的吻,一遍又一遍地烙在她软软的唇上,要不是她用双手将脖颈给护上了,许清漪的电话又正好打了进来,他肯定还得继续吻下去……
“她们不让我走,可是,我想你,我想见你……”
他磁性的声音,喑哑地在她耳边厮磨,就仿佛是他的唇,炙灼地落在她的耳际,令她不由地又是一阵脸红耳赤地心乱跳,“今天不是你生日吗?她们把家里弄得这样热闹,也是想让你开心一点——”
嗯,许清漪专门在家里办了一场舞会,邀请了很多名门世家,政商巨贾,还特意从国外请来了,现在最当红的女子四人乐团,把家里闹腾得像是演唱会一样,她甚至从陆兆忻的电话里,还听到了那一声声热情沸腾的,“I。Wanna。nobody。nobody……”
只是,陆兆忻的情绪显然是闷闷不乐的,“看不见你,我一点也不开心,我想你。”
“别想了,我这时候去见你,更多人会不开心!”
贝宁宁听见自己很不近人情地说,陆兆忻也觉察出来了,“是我不好意思,打扰你了!我有什么资格想你?我不在,你肯定还乐得不用伺候我吧?”
“啪”地一声挂断电话,狠狠地灌了一大口酒,还觉得心里的怒火烧得慌,又转身朝吧台里走去,“砰”地一记,撬开了一瓶威士忌酒,没几下就喝了个见底。
又开了一瓶红酒,两种不同味道的酒,一起在他的胸月复间窜涌着,让他有一种头重脚轻的悬浮感,远远地,见贝宁宁向他走过来,突然就一把上前,打横抱起她,往房间里走去——
******
翌日早上十点多,贝宁宁捧着好大的一束红玫瑰,走进了陆氏大厦,前台的咨客小姐一见是她,立即就打电话通知了总裁秘书室,“崔小姐,陆太太来了。”
崔冰冰正在和陆兆忻谈公事,顺便就瞥了他一眼,脸上面无表情地,于是,就说,“那我去接她上来吧!”
到底是有身份的人,总不能拒而不见吧?
陆兆忻很是感激地“嗯”了一声,贝宁宁什么时候能像崔冰冰那样,善解人意就好了!很多事情上,几乎不用他交待,崔冰冰都会处理得妥妥贴贴的。
听见门外的高跟鞋掷地声,他赶紧收回了自己恍惚的心思,装作低头专心看文件的样子。
贝宁宁敲门的时候,就很无助地忤在了那里,他头也不抬一下地,是要叫她走人吗?
崔冰冰端了两杯咖啡过来,看见她还站在门口,就很不解地问了一句,“贝小姐,总裁不是在里面吗?”
贝宁宁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只脸色讪讪地红着脸,将手中的鲜花往她的桌上一放,“他如果不要,你就扔了!”
她这是何苦来受他的气?一大早巴巴地跑到花店,买下九十九朵玫瑰,花店的老板娘,还神色暧昧地开她的玩笑,“现在像小姐这样勇于表达爱意的女生,可不多见了!被你喜欢的人可真是幸福呵……”
可不是?就因为昨天看他挺喜欢红玫瑰的样子,她第一次上花店买花,还顶着一路上的异样眼光,给他拿到了这来……
谁知,人家还不领情!她到底做错了什么嘛?!
电小小个。有些委屈地冲了出去,却听到身后传来崔冰冰的惊叫声,“陆少——”
接着,是一阵杯子打破的碎裂声……
贝宁宁看着电梯门快要合上,还愤愤地骂了一句,“不识好人心!陆兆忻,你最混蛋了!”
像昨晚那样的场合,她要是和许清漪起了冲突,那该有多难堪啊!他夹在中间,也不好做人吧?
电梯门却突然被人从外面,强行扳了开来,贝宁宁目瞪口呆地看着,陆兆忻邪魅冰冷的俊脸,就这样从天而降地覆了下来……
******
陆宅,厨房里,一个纤细的身影,手忙脚乱地捣腾着,还有,李婶在一边有些无可奈何地教导,
“少女乃女乃,先把鸡蛋搅均了,才能倒进面粉里……”
“少女乃女乃,面粉也得揉均匀了才行,水放多了反而不好……”
“少女乃女乃……”
最后,却是有些担忧地说,“少女乃女乃,要不,还是让我来吧?”
贝宁宁却是越挫越勇,很开心地擦了一下鼻子,落了一地的白色粉末,“没关系,我能行的!”
哎哎,听他说得挺心酸的,喝了一晚上的酒,醉得连自己的生日蛋糕,也没能吃上一口。
她就见不得他这样失意的样子,于是,趁着他午睡的时候,她缠着李婶教她做蛋糕,她要做一个,让他永远也忘不了的蛋糕给他,让他知道:
其实,她昨晚不是要惹他生气的,她只是爱他,想他好,他的一切都好……
******
已经是三点多了,他还要睡到什么时候?
贝宁宁有些茫茫然地盯着天花板,陆兆忻修长结实的手臂,还压在她的胸-口,沉重得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她本来是来叫他起床吃蛋糕的,顺便,跟他告别的。
小林从公司里打了个电话过来了,下午,她得要飞一趟北京,和美国的T&K公司恰谈,艺人长期走秀的档期和报酬事宜,如果合同能够顺利签署成功,贝氏就能立刻得到一笔上亿元的保险金,届时,就算银行方面不通融,有了这一笔钱,贝氏也能渡过难关了!
她轻轻地推开了房门,可是,才一挨近床边,就被他一手拽了上来,耍赖似地说,“再陪我睡一会。”
于是,她乖乖地呆在他怀里,静静地任他抱着。想着,也就几分钟,他应该就会起来了吧?
可他竟又合眼睡着了,不知是在说梦话,还是满足地慨叹,模糊不清地咕哝了一句,“贝宁宁,这样抱着你,好幸福……”
而且,还响起了细碎的呼吸声……
又过了好一会,贝宁宁终于下定决心要起来,该要准备出发了!
再过一会,小林又该要打电话来催了!
自从爸爸病倒了以后,她也没了睡懒觉的命,公司上上下下的人,都在等着她的决策,她不能因为一时安逸,而摔了底下几千号人的饭碗啊!
他一向也很忙,平时吃个饭,电话也响个不停,可今天也不知是不是,交待了崔冰冰的关系,一直到现在,居然也没人打来找他!
难得偷得半日闲,就让他多睡一会好了!
她这样想着,就试着拿开他横在胸-口的大手,可是,他竟然不放手!
把他的手拿开了,他立即又横上来!她试了几回,又不忍心吵醒他,再看看时间,也还算早,就没再乱动了。
不知道他现在怎么就,养成了这种睡觉姿势的?
虽然,跟他相识有半年多了,可是,同床共枕的时候并不多,难得的几回,他也永远都是背对着她,而且,占据了床-上大部份的位置,这样蛮横地圈着她,还是头一回。
******
小林没有再打过来,他的电话,却终于响了起来,她反射性地抓了过来,按下了接听键,再回过头看他,还好,他只是惊动了一下,却并没有醒。
她这才对着电话里,轻轻地“喂”了一声——
直至听到那个严厉的声音,贝宁宁才意识到,她不该接这个电话的!
“是你?!”
许清漪似乎也很错愕,前两天,她还回了一次半山的府宅,李婶说,贝宁宁一个多星期就已经搬走了!昨晚她还夸着兆忻,说他做事很果断,她等着看贝宗庭的下场。可是——
她瞬即沉下了脸去,“你在这里做什么?”
贝宁宁也不想跟她吵,就说,“你找陆兆忻吧?他还在睡觉——”
见他嫌吵地轻翻了个身,她立即跳下了床,“你迟一点再打来吧!我赶时间,就不和你说了……”
许清漪却叫了起来,“你别想再缠着我们兆忻!我告诉你,他不会对你认真的,他和诗雨下个月初八就要结婚了,诗雨才是我承认的媳妇,你不配!”
手中的电话,“咚”地一声落地,床-上的男人惊醒后,见她呆呆地伫在门后,揉着朦胧睡眼不解地问,“怎么了你?”
她已泪奔而去,不顾他在身后追上来,“贝宁宁,等等我,告诉我,你到底怎么了……”
她抓起他的车匙,油门一催,已远远地驶出了院落!
是她太傻!傻得忘了她已没有资格,名正言顺地陪在他身旁,哪怕只是表面的!
命运总是会作弄人,她有着陆太太的名份,却得不到他的人;
她拥有了他的心,还是得不到他的人!
******
四月的北京,风沙滚滚,空气里干燥得没有一丝水份,贝宁宁给自己的莫名流泪,找了个好理由,“被风吹的。我从南方来,不习惯这里的天气。”
T&K公司那个金发碧眼的美国代表,轻轻地“哦”了一声,“我也是美国南方来的。这种天气,其实在哪里都很普遍,并不是只有在北京才这样。”
让她不得不讪讪地转移话题……
这是个看问题很谨慎的家伙,小林合同里很多模拟两可的事项,都被他一一挑了出来,“贝总,贵公司这种敷衍的态度,我方实在很难信任,我看我这次是白跑一趟了!”
贝宁宁一听,可急了,银行方面是很难再有转机了,如果再弄咂这个合同,贝氏是真的只有关门大吉了!
见美国代表就要离开,她连忙拉住了他的手,“罗杰先生怎么这么说?我们贝氏当然是很有诚意的,要不这样,您远途而来,肯定累了,就先回酒店休息,晚上我再安排个饭局给你洗洗尘?”
这些个洋鬼子,晚上再给他弄两个美女,事情就好谈多了!
贝宁宁在心底很是鄙视,自己深谙酒令色昏的那一套作法,可是,现实逼得人悲摧得要去死,她如果不按着这商道上的潜。规则来,那么,她的公司就要破产,父亲苦心经营了一辈子的事业就要毁于一旦,她没有勇气去面对父亲对她的失望。
金发碧眼的美国代表罗杰,却似是看穿了她的心思,“贝小姐,我不需要‘特殊’服务。”
她暗叫一声糟糕,软硬不吃的,最难办了!
他却诡谲地笑着逼近她,“合同也不是不能签,只要贝小姐陪我做一件事——”
贝宁宁吓得一下子跳开了去,“罗杰先生,我是结过婚的人了,陆兆忻,你听说过吧?”
额,北京离C市那么远,她借用一下陆兆忻的名义,许清漪他们应该不会知道吧?
罗杰挑了挑眉,修长的腿又往贝宁宁站的方向,迈前了一步,“所以呢?”
呀!真倒霉,遇到一个搞不清楚状况的!贝宁宁再往后退了一步,“那个,你别再过来了哦,我老公可不是好惹的——”
话说着,罗杰却是大步迈了过来,贝宁宁吓得尖叫了一声,“啊……”
眼前的人却已走出她身后几步远,而且,还在往后走,贝宁宁惊魂未定地转身往后看,还见他头也不回地朝她挥手,“贝小姐,出口在这边。”
她重重地吁出一口气,又赶紧跟了上去,“罗杰先生,其实,关于模特的档期问题,我们还可以再商量……”
罗杰却已拉开了车门,扬起眉,朝她笑了笑,“贝小姐,你老公的陆氏那么有名,为什么不考虑一下向他求助?”
呵,原来搞不清楚状况的人,是她自己!
这个罗杰,大概早就模清了,她和陆兆忻的关系,刚才,才那样肆无忌惮地刁难她的吧?她苦涩地笑了一下,“明人面前不说暗话,你到底有什么要求,直说吧!只要我办得到的,我都答应你。”
罗杰这才很认真地,上下打量了她一遍,冷声说道,“上车吧!”
看着她上了车,又替她关上了车门,绕到另一边车门的时候,却是绿眸幽幽地闪烁了一下,“真不知道那个人,怎么就看上了你这样一个女人?把自己弄到这种地步?”
******
贝宁宁做梦也没有想到,罗杰答应肯再跟她谈合作的唯一条件,竟然是——
罗杰浩浩荡荡地领了一群人过来,“你今天就让他们,给你拍一辑MV,完了,我们立刻就签合同。”
转过头,还对那个像是导演、还是监制什么的中年男人,低声吩咐道,“要拍得清晰一点,逼真一点。”
她一听,吓得又是慌忙护住了自己的胸/前,“罗杰先生,这是不是有点过份了?”
拍MV?!想不到,这个男人这样变/态!竟然会有这样邪门的嗜好!
罗杰绿眸一黯,“过份?!贝小姐,我请人给你拍一辑室外MV,怎么过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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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男人怎么这么可恶呀?话就不能说得清楚一点吗?每次都害她会错意。
不过,这些照片拍得可真是漂亮啊!
摄影师把角度抓拍得太好了,以至贝宁宁也是第一次知道,自己不化妆的时候,其实也美得令人啧啧称叹,“呀!这个女的是谁啊?比电影明星还好看……”
罗杰在后面添了一句,“身材不怎么样!”
让贝宁宁恼得顾不得,这是在公众场所,不服气地挺了挺胸,让自己的那两团丰-腴,看起来更傲人一些,他却只淡淡地扫了一眼,“B杯,没什么大不了的!赫莉丝黛娜的E杯,也上不了我的床第二次……”
算了,算了,不跟他这种人计较,她又不想跟他上/床,干嘛要在意他说她身/材好坏?而且,她的身/材好不好,又有什么关系?只要那个她爱的人喜欢就好了——
心里忽然就又有些想哭,今天已经是这个月的最后一天了,他还有一个礼拜,就会成了另一个女人的合法枕边人,尽管,他曾经那样炙灼地吻过她的唇,滚烫了她的心,“贝宁宁,从来就没有别人,我爱你,就只是爱你一个……”
******
掉转脸去,偷偷抹眼泪的时候,看见罗杰把她的照片和一张刻录好的光盘,放进了一个黄皮纸的大信封里,她心下一怔,才想起来说,“罗杰先生,我要销毁这些照片的底片,还有,MV的底图。”
他说,他只需要一份就够了,那么,其他的,就全删了吧!她可不想,以后再跟他打肖像权官司。
罗杰当着她的面,把电脑里所有的底图全删了,贝宁宁不禁对他侧目,“诶,你该不会是,单恋了我很久吧?”
要不然,实在很难解释他的行为——
她所有的照片,都是在公众场所拍的,有在公园里赏花的、有在马路上过斑马道的、有在蓝山喝咖啡的……不管怎么看,都很难跟色/情光碟联想在一起。
罗杰正在看股盘,听到她的话,手指一颤,竟错按了交易键,连忙拨了一个越洋长线过去,“不不不,取消,不要这一支股票……”、
挂了电话,他倾近了看她的脸,“没胸又没脸的,我凭什么单恋你?”
丫的,又被打击了!贝宁宁脸一板,“别忘了,你答应了,要跟我签合同的。”
他旁边有一个助理模样的男人,递过两份合约到她面前,“贝小姐,罗杰先生已经签过字了。”
她“唰”地一下抢了过来——
可不是,标准的鸡肠字母。她也迅速在那上面签了字,朝他伸出了一只纤薄的手掌,“合作愉快!”
罗杰却是看也不看她,起身就离座而去,让贝宁宁那个汗呀,要说他讨厌她,还有几分像,单恋她?!她果然是想多了!
起身也要离开,却听到罗杰边走,边跟人讲着电话,“嗯,都办妥了,我明天就把五个亿汇入她的账上……”
额,不是20%吗?怎么是全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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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晚上到了北京之后,小林还接到美国那边的电话说,罗杰的航班延到了次日早晨,本来还担心,合约会谈不拢,想不到,事情竟然这样简单就解决了!
晚上,贝宁宁回到酒店的时候,心情显然好得都想哼起小调了!
进了电梯,到了她们住的楼层,一出来就见小林交臂交握、眉头紧蹙地,在房间门外踱来踱去,她还难得地俏皮了一回,慑手慑脚地走到她身后,一把抱住她,呵呵笑着,“小林,等急了吧?”
她和小林相识三年多了,彼此之间的感情,也早已超越了单纯的雇主关系。
小林是志逸哥的表妹,在和志逸哥拍拖的期间,俩人还一度成了很好的闺密,再加上两人年龄相仿,所以,贝宁宁有时候是会做出一些,不像大家闺秀的稚气举动来的,小林也是见惯不怪。
她总是有那种即使泰山崩于眼前,也可以淡定得不眨一下眼皮的本事,每每让贝宁宁佩服得五体投地。
可这一回,小林却是被她弄得差点跳了起来,回过头,贝宁宁还发现,她一向神色自若的小脸上,竟然还有些不同寻常的苍白,“宁宁,你和陆总到底又怎么了?”
贝宁宁俏脸一黯,“没怎么。”
她不想提这个人,既然注定两个人只能是平行线,那就不要再多想了吧!
总不能叫他为了她,去违抗自己母亲的意思吧?再说,她对他来说,恐怕也没有重要到这种程度吧?如果他真的像他说的那样爱她,那为什么从她昨天下午走了以后,他都没有给她打过一个电话?
下意识地按了一下包包侧边的暗袋,里面放了她那部昂贵的摩托罗拉KRZRK1,心中不觉又划过了,一丝尖锐的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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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林却是一把抢过她肩上的包包,掏出她的手机,“你没事关什么机?知不知道,你可差点害死我了!”
听见那一阵熟悉而清脆的开机铃声,贝宁宁才知道,原来,她真的关机了!难怪今天在谈合同的时候,居然一个电话也没有打进来过……
“诶,我没有关机呀!”贝宁宁讶异地叫了起来,只是,因为要拍照,又要拍MV,她的随身包包,都是托影楼的工作人员代为保管的,“会不会是没电了?”
虽然这个理由很烂的,不过,似乎却是最合理的。可是,一连串“嘀嘀嘀……”未阅读信息和未接来电提示声,却急促而欢快地响了起来!
小林没好气地把手机凑近了她眼前,“满满的五格电源呢,没电?!”
怎么会这样呢?贝宁宁弧疑地接了过来,却被那里面的未接来电数目,给震撼到了:
妈呀,什么十万火急的大事,居然会有三百多通未接电话,再点开一看,除了几个陌生的号码,以及几通小林的手机号码,其余的,竟然全部都是一个人打的!
“陆兆忻?!”
小林于是很担心地看了她一眼,手指朝隔壁她的房间指了指,“陆总在你房里!”
小林真是吓坏了!才在电视上看到陆兆忻那张笑吟吟的俊脸,下一刻他却像个天神似的,突然就从C市降临到北京来了!还不止如此,他的脸色又黑又臭,像是谁不怕死地坑了他百八十万似的!(坑他的当然是宁宁妞了!乃们说是不是?)
“啊?”贝宁宁愣住了,小嘴还微张着,整个人呈石化状态ing,半晌才想起来说,“可是,他刚刚不是还在电视上……”
半个小时前,全国卫星直播的C市整点新闻上,陆兆忻的确是出席了,当地十大杰出明星企业代表的现场颁奖典礼的,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
小林当然也看到的,只是,“我不知道,可是,他真的来了,而且,一张脸还臭得像是谁欠了他似地,你们是不是吵架了?”
小林到现在还有些余惊未褪,说实话,刚刚来应门铃的时候,她真的被陆兆忻那张千年大冰山脸,给吓得心跳都快停止了,“我老婆呢?”好像她是专门替他保管老婆似的!
可她却是敢怒不敢言,“去谈合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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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小林说他的脸色不太好,所以,贝宁宁几乎是惴惴不安地刷了房卡,又力道极轻地推开了门,小林还在后面探头探脑地,低声问她,“你一个人,行不行?要不要我陪你进去?”
贝宁宁一边看向落地窗前那个高大挺拨的男子,一身冷峻骇然的气息,此刻,他英俊的脸庞上,应该是暴怒而铁青的吧?一边却是在背后挥手,示意小林快离开——
他要是真想要对她怎么样,就算有小林在,也阻止不了什么。
小林用力地抓了一下她的手心,很是义气地说,“别怕,我就在门外,有什么事,你就大声叫!”
只见窗前那个雕塑般英挺的身影“咻”地转身,一双深邃幽沉的黑眸,更是凌厉地扫了过来,贝宁宁简直要哭笑不得了,“小林,别说了!”
她这样说,不等于简直在骂他吗?虽然他一向禽兽、没人性惯了……
贝宁宁赶紧把门关上了,阻断了他射向门外的狠毒视线,又怯怯地一边往里面走,一边问,“你怎么来了?”
哎哎,他也真是有够疯的,从昨晚到刚刚,居然打了三百多通电话给她,还发了上百条信息,
“贝宁宁,你怎么了?我惹你生气了?”
“贝宁宁,你回个话给我,你没声没息地,我很担心。”
“贝宁宁,你再不回话,你保证饶不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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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兆忻姿态优雅地步下落地窗的台阶,又很是臃懒适意地倚进了沙发里,眼角上扬,睨了贝宁宁一眼,却是面无表情地冲她招手道,“过来!”
可贝宁宁一见他这样子,就禁不住阵阵胆怯,嗑嗑巴巴地解释起来,“陆——陆兆忻——我昨晚——下了——飞机之后——忘了开机了——”
真的很悲摧,她唯一能想起来的理由,也就只有这个了!
陆兆忻却是又蓦地沉声喝了一记,“过来!”
见她还苍白着小脸,一直在往后退,竟是一个大步上前,长臂一拢,一下子就将她卷进了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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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今天投月票给我的亲亲,么个。那啥,弱弱地问一句,宝儿们,我真的写得很虐么?大家都在担心,我会不会把结局写成楔子那一章的悲剧?我怎么感觉,自己像灰姑娘的后妈一样恶毒了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