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林呆呆地半张着嘴,却没有能喊出一个字!因为,她分明看清了,那是一张她再也熟悉不过的脸庞!
“啊……血……陆兆忻,你怎么样?小林,快!打120……”
回过神来,贝宁宁已哭得惊慌失措,酒店的工作人员也发现了她们这边出了事,很快就赶出来帮忙,不等医院急救车赶来,陆兆忻已被他们抬上了车子,直冲医院而去……
急救室外,门顶上那盏红色的灯,一下又一下地揪着贝宁宁的心,她紧紧地抓住了坐在身旁的小林的手,“小林,你说,陆兆忻会不会有事?”
小林的脸色是黯沉的,她看了看贝宁宁,忽然反手握住了她微微冒冷汗的手心,“宁宁,我们还是赶紧离开这里,回C市吧!”
小林不由地打了一个寒噤,那一道凛冽的目光,她太熟悉了,每一次,他这样来看一个人的时候,通常那个人都会死得很惨!
而刚才,她清楚地看见了,那一闪而过的寒光,是冷冷地投在陆兆忻倒在地上的身影的!
贝宁宁蓦地止住了泪水,脸上有着不敢置信的诧异,声音也激动了起来,“小林,陆兆忻他中枪了,到现在还生死未卜,我怎么可以——不!看不到他平安地醒过来,我是不会走的!”
小林却有些急了,“宁宁,听我说,为了陆兆忻,你一定得走——”Pxxf。
只是,楼道的尽头处,却传来了一声冷哼,“想走?!走不了了!”
清冷的嗓音,萧煞的身影,映入二人眼中的女人,赫然是陆兆忻的母亲——许清漪!
陆兆忻出事了之后,贝宁宁就第一时间通知了许清漪,她好怕!陆兆忻流了那么多血,她真怕他有个什么意外……
他和许清漪自幼相依唯命,她不想他醒来后,看不到他最挂念的妈妈!
看着许清漪从电梯里走出来,贝宁宁站起来,迎了过去,“妈——”
贝宁宁想,既然,陆兆忻说了,只有她贝宁宁才是他唯一的太太,那么,他一定会做到的,他向来就是言出必行的人。那么,许清漪,自然也还是她的婆婆,为着陆兆忻,她也该喊她一声,“妈”。
可是,没想到——
许清漪一上前,便是扬手就给了贝宁宁响亮的一耳光,不等她回过头,已是怒不可遏地回头厉声喝了一记,“给我抓住她!”
她身后的两个保镖模样的镖壮男子,闻言立刻上前,一把扭住了贝宁宁的双手,不顾她的奋力反抗,竟是结结实实地将她双手缚到了身后!
“妈,你这是在干什么?”
贝宁宁脸上还带着未干的泪迹,此刻是又伤心又不安,陆兆忻出事也不是她想的,她甚至比任何人都不想他有事,婆婆却为什么还要这样来对她?
听得她又是一声“妈”出口,许清漪却是一连又扇了好几记凌厉的耳光过去,力道十足,“别叫得这样好听!我受不起!”
贝宁宁一张白皙的小脸上,清晰地烙下了一个个红肿而火辣的鲜明掌印,嘴角还渗出了点点血丝,在明亮的灯光下,绽放出妖冶而碜人的腥红……
小林愤怒地扑到了贝宁宁面前,张开双手护着她,“陆夫人,请你自重!”
许清漪狰狞的面孔未褪,又从鼻孔里冷冷地哼了一记,“我看,该要自重的,是她才对!”
小林和贝宁宁正被她这一句话,弄得模不清头脑的时候,电梯里突然冲出了很多的记者,一下子将她们几个围成了密密实实的一圈,
“贝小姐,听说你马上就要和陆少再度结婚了,为什么要对他痛下杀手?”
“陆夫人,请问,对于此次贝小姐行凶杀害陆少一事,您会怎么处置她呢?仅仅只是交给法办吗?”
许在在志。…………
贝宁宁和小林面面相觑,且不说,媒体上公布的、要和陆兆忻结婚的人,并不是贝宁宁,她也并没有杀害陆兆忻呀!这些记者到底在说些什么?
却见许清漪刚才还恨不得吃人的表情,突然变得哀凄痛哭,“我早就跟兆忻说,强扭的瓜不甜,宁宁她从来就没有喜欢过我们兆忻,还曾经背着兆忻,要跟她喜欢的人一起逃走,是兆忻把她抓回来的,她一定是恨他了,所以——所以才……”
许清漪说到这里,忽然就似伤心得说不下去了,掩着脸痛哭出声……
贝宁宁更惊讶了,强忍住手被扭得生疼的痛楚,着急地解释了起来,“不!不是这样的,我和陆兆忻——”
许清漪却更咄咄逼人而来,“不是这样?!那好,宁宁,你告诉我,你的心里是不是一直到现在,还惦着你的前男友韩志逸?”
贝宁宁沉默了一下,志逸哥,她对他有着深深的愧疚,都是因为她,他直到现在还是杳无音信……她有些生涩地开口,“我和志逸哥——”
许清漪狠狠地咬了一记牙根,“志逸哥!志逸哥!就因为兆忻取消了你志逸哥的合同,你就要对他下这样的毒手吗?”
贝宁宁拧着秀眉,想要开口解释,许清漪却是当众哭得更伤心了,“我就知道!你从来都没爱过我们兆忻!你一直就恨他,想离开他!你那天都和他一起逃到了机场了,我死活劝他放了你,可是……兆忻这个傻瓜,还是舍不得让你走……”
可怜天下父母心,几乎痛失爱子的许清漪显然令人动容感慨,只听得现场唏嘘一片,记者们看贝宁宁的眼神都有了些异样……
这时,两个公安模样的制服男子出现在电梯门口,保镖把贝宁宁移交给了他们,小林也被当成证人要一起带走的——
另一扇电梯门,此时却缓缓地开启了,看到从里面出来的人,记者们更哗动了,却见那人神情邪佞地摘下了脸上那付宽大的黑色墨镜,露出一张清朗俊逸的脸庞,又迳自走到许清漪面前,溢出一丝鄙薄的嘲讽笑意,“陆夫人,你还记得我吗?”
许清漪被他强大而危险的气息,怯得身不由主地后退了一步,“韩志逸,你怎么——怎么来了?”
韩志逸却是轻蔑地笑了起来,“如果你感兴趣,一会我很乐意,占用您一点宝贵的时间来聚聚旧,不过我今天来——”
他说着,冷熠的眸光扫了一眼眼前那乌压压的人群,记者们于是更加哗然地sao动了起来,
“韩志逸,听到贝小姐为了你不惜亲身犯险的消息,你有什么话要对她说?”
“韩志逸,如果贝小姐因此被判入狱,你会等她吗?”
“韩志逸,你还爱着贝宁宁吗?”
“………………”
韩志逸却是眸中精光“咻”地一闪,就定定的盯住了,贝宁宁泪迹斑驳的小脸,有那么几秒钟,贝宁宁真的觉得,她是看到了,以前那个深爱着她的志逸哥的!
可那只是一瞬间的错觉!
韩志逸性感迷人的薄唇边,只噙了一丝极轻佻的嗤笑,迈着恣意又臃懒的有钱公子步伐走向她——
贝宁宁心下微微地怔了怔,志逸哥是国际性的大明星,又是当红的偶像,自然演了不少有钱少爷的戏份,也就学会了几分纨绔的样子,可是,自从她说过,不喜欢他这样,他便再也没有端这种架势,今天怎么又来了?
贝宁宁有些反感地拧开了脸去——
却听到韩志逸立现不悦地冷哼,“怎么,又想说我这个样子让你恶心了,是不是?陆兆忻哪天不是这个样子,你怎么没恶心他?”
贝宁宁错愕地抬头看向他——
韩志逸脸上的神色冷漠得近似刻薄,吐出的每一个字都夹着愤懑和报复的快.感,“你以为你这样瞪我,我就不敢揭你的底了?贝宁宁,我告诉你,我今天就是来看你有什么好下场的!”
众人这才觉得,气氛有一点不对,刺眼的镁光灯,更是“咔嚓”、“咔嚓”地响个不停,每一个聚焦点都丝毫不差地落在了,两人的眼神交汇之中……
韩志逸用他修长的食指,轻轻挑起她尖尖的下颌,状似怜香惜玉的样子,
“贝宁宁,你说,你这个不招人待见的儿媳妇,当得这么窝囊,又何苦来着?当初,我是那样不顾自尊地,来求你跟我走,可你是怎么对我的?假惺惺地和她的前夫一起来给我送别,却一再恶毒地嘲笑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说我不过是为了你爸爸的几个臭钱,而对你奴颜婢膝的!你们知道吗?这个歹毒的女人,居然还放狗咬了我!”
像是为了验证他所言不虚,还愤愤地挽起袖子,露出臂膊上几个深深的血印子疤痕,白花花地刺痛了贝宁宁的心,她愧疚又痛苦地叫了一声,“志逸哥——”
韩志逸眼中的恨意更深了,“贝宁宁,别再叫我‘哥’!我躺在医院那一个多月里,每一天都等着看你和陆兆忻的报应!老天果然是有眼的!你不是说你爱他吗?他最好是马上就死掉,你也跟着去死吧!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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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白的地面、雪白的墙、雪白的床单……
贝宁宁紧紧地握住了、那一双宽厚而微微粗砺的大手,心中在替他此刻的虚弱无力而难过——
陆兆忻是一个多么骄傲而强势的人啊,如果他知道,自己现在只能像个废人一样地躺在病床-上,任着外面的一大堆人,来妄加评论他的事非过错的话,一定不会愿意醒来的!
所以,她不惜重金请了二三十个保全,不分日夜地守在医院,绝对不允许有人去吵到他!还包下了医院的顶楼的一层楼,除了许清漪和自己以外,不许第三个人进去病房!
许清漪说,“你做这些,或者,你再做更多,也不能改变我的决定,我是绝对不会让你再入主陆家的!兆忻傻了,我可不傻,我们之间的仇恨永远也勾销不了!”
她凉凉地苦笑,当年上一辈的恩怨,陆兆忻已经跟她说过了,只是,她更愿意相信,这不是父亲的本意!
可许清漪执意不肯听父亲的解释,她也只好作罢。
而且,已经两天过去了,陆兆忻还没有醒过来,她的心里也是乱如麻,没法顾虑别的太多事。
她甚至想不懂,志逸哥这样把媒体的焦点,转移到他自己的身上,究竟对他有什么好处?
因为他那天在记者面前,对她的一番羞辱指责,又因为警方采纳了,小林和酒店工作人员的证词,她很快就被洗月兑了杀人的嫌疑,次日早上便离开了派出所。
(当然,警方这次的效率这么高,还是因了邵柏宇大老远地,从C市打来电话给她指派了,一个北京当地最有名的律师有关系。律师说了,他担过邵三公子的人情,无论如何也会确保她没事的,害她着实深深地感激了,一番她的这位竹马。的确,每一次她闯了祸,只有他才会这样,什么也不问地帮她善后……)
而志逸哥,可就惨了,一下子又成了新闻头条,不但被人踢爆被抛弃的丑闻,还有传言说,他和绯闻女友ELLA一起吸粉,闹得沸沸扬扬地,每天都有记者守在他下榻的酒店,又追问他,贝宁宁没有被判罪,他会不会很失望?他却只沉着脸,说了一句令人猜不透的话,“我不会后悔的!”
不会后悔什么?不后悔羞辱了她?还是不后悔惹祸上-身?贝宁宁不得而知。他,早就不是她所熟知的志逸哥了!
窗外,夜幕徐徐降临,街道上换起了炫彩多姿的迷朦夜景,益发地彰显出,北京这个国际大都市的繁华和美丽……
医院,静谧的病房里,贝宁宁把电视和手机的声音,都校到了无声状态,她不想吵到他。陆兆忻刚刚才苏醒过来,说了几个字,却好像还是很累,头一歪又睡了过去。
医生说,他需要完全清静的休养。
床边的柜子上,突然“嗡嗡嗡……”地震动了起来,是她的手机在叫,她伸手抓了过来,“小林——”
却听到那一端躁乱不安的声音,“坏了!宁宁,我刚刚才查到,转账给我们贝氏五亿元的T&K公司,它有58%的股份持有人,竟然是——”
贝宁宁的心一下子掂了起来,“怎么?出了什么纰漏了么?”
小林的声音却诡谲地低沉了下来,“宁宁,你猜得到吗?这家T&K跨国集团的第一大股东,竟然是志逸哥!”
贝宁宁差点拿不稳手中的电话,“怎么可能?小林,你是不是弄错了?志逸哥现在那么恨我,哪里还肯对贝氏伸出援手?”
“我也弄不懂他,而且,据我所知,他也不是像他所说的那样是前两天才到北京的,其实他和罗杰比我们还要早就到了,就在陆兆忻出事的那个晚上,我还见到——”
“小林!”
身后突然传来一记熟悉的声音,小林意外地转过了身去,却在惊见来人后,对贝宁宁丢下一句,“我再打给你。”便匆促地挂断了电话……
依依稀稀之间,贝宁宁似乎听到了志逸清澈悦耳的声音?可是,志逸哥去找她,一向也不是什么稀罕的事,她为什么匆匆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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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店华贵明亮的水晶吊灯下,小林很是同情又难过地盯着,韩志逸深刻沉重的俊脸,
“志逸哥,真是对不起!我和宁宁已经尽力了,我们真的找了你很久,可是都没有你的消息,原来你是被罗杰救去了美国……”
想来心里还有点不是滋味,志逸哥他出事,竟然不是第一个想到自己!
韩志逸端起手边的咖啡,轻轻地啜了一口,
“嗯,罗杰是我在美国认识的一个伙伴,后来,他说,不想再干这一行了,手上有两个钱,问我要不要一起合伙做生意?当时,我就和另外五个人,凑了点份子,没有想到,公司不太景气,那五个人后来就退了股,
我那会接了不少广告,手头上比较宽裕,不忍心见罗杰垂头丧气的样子,就全买了过来,又暗暗拉了好几个大客户,结果,公司居然起死回生了,而且,越做越好……可我国内的事业太忙,公司便一直交由罗杰打理,外界并不知道公司是我的。”
小林见他心情似乎不错,又小心奕奕地问了一句,“可是,志逸哥,你不是恨宁宁吗?为什么还肯帮贝氏?”
韩志逸眼角往上翻了一下,重重地放下手中的咖啡,语气竟是微微地发颤,“谁说我恨宁宁了?”
小林却有些激动了起来,“你不是恨她,那为什么要在医院里那样说她?你知不知道,外面的人都在说她,冷血恶毒、见异思迁、残忍势俗……”
韩志逸的眼神却幽深了起来,“如果我不这样说,不就坐实了她和我旧情未了、最具杀人动机的指控吗?还是,你想看到,凶手永远不落网,宁宁就得一辈子背着杀人凶手的罪名?”
小林的脊背忽地窜上一阵深深的凉意,“志逸哥,你就那么肯定,凶手永远不会落网吗?”
韩志逸收回落在远处的目光,改而笔直地看向了小林,“你不是也很清楚吗?如果不是我刚好过来找你,你刚才就打算要告诉宁宁了吧?”
小林的呼吸顿时就急促了起来,“可是,志逸哥,你这是犯法的!如果警方找到证据起诉你,你所有的一切就会全数尽毁了呀!”
志逸却沉默不语。小林又急又气,“志逸哥,不过就为了一口气,你也可以放狗咬陆兆忻呀,你犯得着下这样的毒手吗?”
“咬他?!只有他死了,才能泄我心头之恨!”
只不过是眨眼眼,韩志逸的整张俊脸,忽然就异样地扭曲了起来,语气也变得生硬而又狠厉,
“我本来只打算拿了宁宁的照片和MV,就要回美国去的,公司是新成立的,给了贝氏这一笔钱,我的公司运营起来也不太够周转,我和罗杰还想再去多争取一些业务,可是,陆兆忻,他为什么要来北京?他为什么要吻我的宁宁?他怎么敢这样无耻地来对待我的宁宁?!
他阴谋地拆散了我们,又轮番地迫害我们俩,宁宁那个小傻瓜,居然还被他骗得爱上了他!我不允许!我绝不会让宁宁爱上别的男人的!我跟她说过,要她等我的!她怎么可以不守信用?怎么可以爱上那个只会伤害她的男人……”
他的目光阴鸷而又凶狠,小林情不自禁又打了一个冷噤,志逸哥,他已经陷入疯狂了!
到了隔天,小林去医院探望陆兆忻,听到宁宁接了韩志逸的电话,说是要约她见面的时候,小林就寻着各式各样的理由要跟去,宁宁还笑话她,没见过这么喜欢当随从保姆的!
小林心底暗暗地叹了一口气,她大小姐哪里懂得她的良苦用心啊?
有她这个第三者在场的话,就算志逸哥对宁宁的感情再浓烈,也得控制一下自己的情绪是不?而且,就算被狗仔偷拍到了,三个人见面也构不成私下幽会的说法。
更重要的是,志逸哥的状态很不稳定,她担心宁宁的安全,可是又没法告诉她实情。志逸哥是她的亲人,虽不是至亲,然而,年幼始已两小无猜的多年亲密感情,于情于理,她也不能出卖他。
小林随贝宁宁来到了她和志逸哥约好要见面的酒楼,不多时,便看见他从门外走了进来,不过,意外的是,志逸哥也带了一个人同来,可叫小林惊讶的是,那人居然长了一张,跟贝宁宁一模一样的脸蛋!
就连纤长的体形,也近乎是相似度90%以上!要不是贝宁宁就在自己身旁,她一定会误认了的,这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相像的两个人?她百分百地确认,贝宁宁并没有孪生姐妹,只不知这人究竟是何来历?
正犹疑之间,却见那人忽然“扑通”一声,就跪在了贝宁宁面前,眼泛泪花,我见犹怜地,“贝小姐,我求求你离开兆忻吧!我怀了他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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