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志逸过来搂上贝宁宁已然冰凉的身体,又月兑去了他身上的Burberry英伦风新款风衣披在了她肩上,衣物上残留的、他的温热气息极尽所能地包围着她,让她微微地有了一丝暧意,耳边,是他温柔得可渗出水来的轻哄,
“宁宁,嫁给我吧!我知道,你累了,我不要你再等了,我保证让你不再受委屈,永远快乐幸福……”
贝宁宁忽然就僵住了,两只泪汪汪的大眼睛,怔愕地直盯着他,这个求婚来得太突然,她几乎没有任何准备。或者,她宁可相信,志逸哥不过是在安慰她而已。
她知道,是她又任性了,韩志逸抛下公司,和美国那边的一大堆事务没有处理,却专程赶来接她,还这样耐心十足地哄她,她实在应该心怀感恩的了——
她狠吸了一下鼻子,坚决地抹去脸上狼藉般的泪迹,“志逸哥,我没事,我们走吧,徐经理还等着我去开会。”
徐经理是A市公司指定负责贝氏合约的业务代表。她这次的A市之行,就是专程赴他之约的。
韩志逸带了司机一起同行,车子就停在海边的公路上。
两人便沿着沙滩,一步一个脚印地走到了柏油路面上……
可她才上了车,又被韩志逸一下拽进了怀里,
“宁宁,我爱你。你知道的,从我进贝氏的第一天起,我就爱上了你,也一直在为你努力着,我不能让人家觉得,你是屈尊下嫁于我,我不能让你跟着我受委屈……所以,我拼命地工作,一直到今天——可是,宁宁,我爱你、我想娶你的决心,从来都没有改变过……”
他那样认真的表情,吓到了她,曾经的、被背叛过的往事,再次掠过脑际,心里还有些麻木的刺痛,她也是知道的,就算他和ELLA不过是在权宜之下发生的关系,可是,如今已是声名显赫的他,身边仍然拥有各色别的女人,他还记过,他曾爱过一个叫贝宁宁的女子吗?
耳边,不知怎么地又浮想起,他那日恶毒地嘲笑她幼稚无知,不谙床/第之事的讽刺嘴脸,他爱过她么?她不知道,也不敢相信。而且,她心里比谁都清楚,他不信任她,他父母出事后,他竟对她只字未提!
心中暗恼,小林怎么就让他过来了呢?天知道,她现在连公司都不想去了,很大一部份原因,也是因为不想与他共事,她和他的过去,有怨,有恨,也有愧疚,纠结得不想面对。
她将他救过她的事,也归结于对她以往的愧疚,可是,他怎么能再跟她说,爱她?!
她惊讶地看着他,最后,冲着前座的司机喊道,“停车!我要下去!”
“不用理她。”韩志逸一边平静地对司机说,一边却用手扳过了贝宁宁的小脸,“宁宁,我今天一定要问个清楚,你的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我知道,你曾经很恨我,可是,你还爱我吗?”
她用手去推他,“我要下车!你放开我!”早知道是他要来,她刚才宁可叫了计程车去。
韩志逸却更用力地将她拥在胸前,“你能不能面对一下现实?你躲开我又怎么样?我现在是很郑重地在跟你求婚,你答不答应,都要给我一个理由的。”
他离得她这样近,他身/上那股久违的清朗温和的气息,纠缠不去地,一再萦绕于她的鼻端,终于,刺激得她又滑下了两行清泪……
她哭得那样伤心,他就一直温柔地拍着她的后背,润湿的唇落在她光洁的额顶,“宁宁,答应我吧,我不想再看着你这样累,我会让你一直幸福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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枪击陆兆忻的杀手,在韩志逸向她求过婚的隔天后,就戏剧化地主动去自首了。
据悉,是一个过去和陆兆忻有过嫌隙的破产商人,因为妻子受不了贫困的煎熬,怨愤地离他而去后,他大受打击,于是,就神使鬼差地买了枪,向陆兆忻寻了仇……
看完了报纸上的新闻,韩志逸亲昵地绕着,她白皙柔美的粉颈,一记深、一记浅地吮.吻着,
“宁宁,现在公开我们的关系吧!凶手已经落网了,也不怕记者再寻衅挑事,你是清白的,而我也为自己对你的误解而懊悔,但其实,我一直旧情未忘……想去去么。
就让那些记者这样写,好不好?你快表个态,正好,我们公司的新一波模特选秀要开幕了,抢一个头条吧!”
她红着脸避开他,“别这样,还在办公室里呢。”
对的,她答应了他的求婚。
他说的对,她真的是太累了,自从父亲倒下了以后,她就背负着负债累累的贝氏,四处奔波,沉重的包袱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她却还是一再地努力地争取,努力地挣扎……
可是,到头来,她得到了什么了?
如果没有志逸哥这一次的雪中送炭,只怕,这一会,陆兆忻要另结新婚的消息,传得漫天遍地,她一心守护的贝氏,依旧只能坐等破产。
算了吧,反正已经是这个样子了,她还妄想些什么?陆兆忻会真的因为爱,再回来找她吗?找了又如何?拒绝和曾诗雨结婚么?Pxxf。
她原本还指望老太太会出面阻止许清漪,可是,她显然防备到这一点了,老太太在家里是两耳不闻窗外事,只顾敲木鱼念经,宅子里还有好些保镖看管,她甚至不能顺利地见老太太一面。
也许,一直到他们结婚后,老太太说不定都依旧分不清新娘子是谁,更不会知道,她口中的孙媳妇,其实并不是叫贝宁宁的吧?
何况,她也还不能去挑破这一层纱窗纸,她答应过曾诗雨,要给她们一家三口幸福完整的未来……
然而,她这一生终究是要嫁人的,就算不嫁给志逸哥,也会嫁别人,那还不如嫁了他,
起码,他们也曾是众人眼中天造地设的一对,他也是她知根知底的,
起码,他在别人眼里,也是求之不得的上好婚姻对象,有钱、有貌、有身份……
打着灯笼,也找不出几个这样的人了,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她就这样说服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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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他们郑重其事地,对外界发布了订婚的消息。订婚的日子选得也很匆促,赶在陆兆忻要结婚的前一天。
志逸哥说,我要让全世界的人知道,是我的未婚妻甩了他陆兆忻的,他没资格拥有,她这样美丽的新娘子!
可是,为什么,他将她吻得这样用力?仿佛是要覆去什么印记似地?
“贝宁宁,你是我的!是我陆兆忻一个人的!你敢让别的男人再碰你,我绝不轻饶你……”
脑海里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浮上了陆兆忻霸道而狠佞的警告,贝宁宁心下一颤,下意识地就用力推开了身旁的男人,面带惊恐地瞪着志逸哥——
韩志逸被她推得莫名其妙,却终是忍下了,并未见有动怒,只好声细语地问道,“宁宁,你怎么了?”
贝宁宁却只是怔忡着不语,她心底突然划过了一种强烈的恐惧,她没法告诉志逸哥,她担心,陆兆忻见到报纸上,登出他们订婚的消息之后,他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来?
她还只是有名无实的陆太太时,他就容不得她和邵柏宇私底下,稍为亲昵一点的行为,愣是说她就是玷/污了她“陆太太”的身份,怪她给他们陆家抹黑,那么,现在呢?
他那样明白又清楚地告诉过她,他爱她,要给她一辈子“陆太太”的名份,她非但愤怒出走,不听他的解释,而且,转过身却还和别的男人订了婚,只怕,这一次,他真的是不会轻饶了她吧?
这时,韩志逸黑白分明的双眸里,却很快地闪过了一丝凌厉的精光,贝宁宁,你怎么能躺在我的怀里,还想着那个一再伤害你的男人?
他嫉妒了,他愤怒了,他更怨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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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兆忻的反击动作,永远比贝宁宁所能想像还更快上一步!
翌日早上,贝宁宁就接到了医生的通知,说是她父亲突然心肌梗塞,病发身亡了!
而据方丽琪的描述,父亲生前离世之前,竟然见过陆兆忻!
是陆兆忻!是他!一定是他!一定是他杀了爸爸的!
她疯了一般地冲向了陆氏大厦……
意外的是,她一向进出自如的陆氏大堂,这一次却被门口的保安,相当生硬、公式化拦截了下来,“对不起,小姐,请出示您的身份证明。”
她在太平间里见过父亲的遗体,便就是一付失魂落魄的样子,听见方丽琪说,“……也不知道怎么搞的?兆忻刚才来看他的时候,还是好好地,怎么才不过半个多小时,就猝发身亡了……”
贝宁宁这才突然像打了鸡血一样地,从医院里冲了出来,匆匆忙忙之间,哪里能想起,要带什么证件之类?
她煞白着小脸,眼里闪着愤恨的怒火,“让开!我要见陆兆忻!”
可是,保安哪里肯让她上去?好说歹说地,就把她架离了开去……
大厦一隅的角落里,贝宁宁望着保安渐行渐远的身影,她嬗弱的娇躯却愤怒得直发抖,陆兆忻他是故意的!
他明知她会过来找他,所以让人拦住她,不见她!他明明要娶别的女人,却还是将她当成私有物品一样地,困在身边,她越反抗,他就越残忍地打压,直至她皮开肉绽、奄奄一息、无力挣扎……
她明明伤心,她明明难得快要死去,她明明委屈得直想狠狠捶打陆兆忻以泄愤,可她却只是攥紧了双拳,——
“陆兆忻,我要见你!我今天一定要见到你!我要问问你,到底要逼我到什么地步?”
泪水,早已不能宣泄她心中的悲愤,而等待,是她唯一可以得到解答的方式!如果可以,她还要求他,能不能让她的爸爸复活?
“爸爸”,多么严厉而慈爱的两个字,她曾经有多自豪,她拥有一个爱她、疼她、给了她生命,又给了她世上最好一切的好爸爸!
可是,只是一夜之间,爸爸不见了!
他再也不能或宠爱地叫她“囡囡“、又或语带不悦地责备她“贝宁宁!”
她甚至宁愿,哪怕他像很久之前的那一次,狠狠地一巴掌煽在她脸上!
那样,至少他还是活着的!
她还可以怯怯地求他,“爸爸,我再也不敢了……”
而不是像现在,冷冰冰地躺在她面前,毫无反应……
她就那样一动也不动地忤在了原地,眼里透着无比坚决的热炽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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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天色渐渐地变得灰白了起来,没一会,就全黑了下来,街道里缤纷多彩的霓虹灯,陆陆续续争相地闪烁了起来……
陆氏大厦那块巨幅的红色招牌上,边框上的小彩灯,像流苏边似地闪烁起一圈又一圈波纹,在昏暗的黑夜里,别是夺目炫眼。
旖旎的灯光下,却有一个娇小的身影,像座雕塑般地伫立着,小脸上早已是一片木然!
一双锃亮的PRADA新上市、限量款纯正小牛皮的黑色休闲单皮鞋,突然停在了她眼皮底下,“谌太太,好兴致呀!这么晚了,居然还在陆氏楼下赏夜景么?”
是他!冷冷的声调里,分明挟着浓郁的嘲讽意味!
她抬起头,看了他一眼,想说什么,却又神情痛苦地僵住了——
大厦上的挂钟,此时,“当当当……”地敲了九下,贝宁宁才知道,她竟然已经在楼下,站了足足有八/九个小时了!双脚没有麻掉,才真是怪事了!
陆兆忻一张刚毅硬冷的俊脸上,“咻”地闪过了一丝愠怒,低下颔首去,似乎是低声咕哝了一句什么,蓦地微微蹲下/身/子,修长结实的双臂向前一张,竟是打横就将她抱了起来,
“贝宁宁,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可怨不得我!”
剑眉轻挑,他俯唇贴近之际,狂野而浓烈的危险气息,随之,已来势汹汹地向她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