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是谁在说话?
韩冰儿四下张望,确定车上没有藏了其他人。那就奇怪了……
然后她抬起头,正撞上花镜夜投过来的视线,内里夹着探寻和不解,只是他没有说话,就那么静静地看着,有一种一眼万年的感觉。
难不成,刚才那个声音,是她发出来的?韩冰儿无法置信地皱皱眉,是自己说的么?想说什么?要问什么?她绞尽脑汁努力回想,只可惜连零星的片段都捕捉不到。
花镜夜耐性极好,脾气也不坏,眉宇间的那股淡然沉静仿佛与生俱来一般,他可以持续一个眼神或是一个动作很久很久,比如凝视,比如静坐。从来没见过他不快烦躁,更别说大发雷霆,他甚至连情绪的波动都很少有。
只是韩冰儿受不了被他注视着,此时此刻她只想随便编句话搪塞过去,否则自己定然全程都会如坐针毡的。
“你……那天之后,没染上风寒吧?”没有深思熟虑,就这么月兑口而出了。想收回已经晚了,韩冰儿懊恼地咬了咬嘴唇,明明有千百种敷衍,她却偏偏选择了这一种。那天的事,就真的如此难忘令自己如此在意吗?在意到能忽视所有的理智与自控,完全不顾后果只逞一时之快?
真是……糟糕透顶!
“你想问什么?”花镜夜自然无法知晓她乱得一塌糊涂的心绪,他只是听出了她话中的弦外之音,不愠不火地再推了一把。
“不,不是的……”韩冰儿摆着手,摇了两下又觉得很碍事,悻悻地放回膝上。她根本不想这样的。是了,她并不想为了一个人去谨小慎微思前想后,在他面前完全失去自我,害怕从他眼中看到厌恶和不屑。她丢了骄傲丢了自尊,到最后,连她自己都开始讨厌自己。
她倏然弯起唇角,露出一个美美的笑容。苍白如纸的脸慢慢恢复了血色,就像被重新注入了一剂鲜活,整个人没有了之前那股小女子畏缩谦卑的情态,一下子感觉精神了不少。
“有一个女子,从小到大一直爱慕着一个男子。眼里心里除了他,容不下其他人。每日都会为他焚香祷告,希望他无病无灾快乐安康;每月都会到他常去的凉亭等着,只在角落里远远看一眼,便觉着那就很幸福了;每年都会为他亲手缝制一件新衣,一针一线都是她的爱恋,却从未送出过……”韩冰儿一字一句地娓娓道来,声音却越来越轻,说到最后,仿佛再多说一个字,都会耗去她全部的气力。
而花镜夜脸色未变,气息平和,细长的凤眼微微眯着,像是在等她将话说完。
“我只想问一句。”韩冰儿深吸一口气,郑重道,“那个男子,究竟对那个女子有没有一丝一毫的情谊?”
“花镜夜,到底喜不喜欢韩冰儿?”她直视他的双眸,丝毫不退避,一副勇敢果决的模样。其实她心里一团糟,都快掀了天,她不知道这样问,是为了帮从前的韩冰儿讨个说法,还是替现在的自己问个明白。但她清楚一点,只要他摇摇头,就等于将两个人同时打进了地狱。原来的那个或许已经释然,自己也不会再去痴心妄想了。
“你既然已经有了答案,又何必来问我。”他是那样的平静,那样的无谓,又是那样的犀利,那样的尖锐。韩冰儿怔怔地望着他,哄乱的内心戛然静止。
“有无情意,那个女子自己感觉不出来么?”花镜夜的神色一如既往,声音却难得带上了些人气,“那么你呢,韩冰儿,你感觉得到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