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子察言观色的功力一流,见她眉头紧锁唇色显白,轻声地试探道:“大小姐,这……是有什么地方不妥吗?”
“没事,只是觉得奇怪而已。”韩冰儿随意敷衍道,垂下头兀自沉吟。
她就是再多长五个脑袋,也想不通三爹为何会临头硬插一脚。凑热闹?他身子骨那般弱,被风一吹都能倒了去,犯不着吧。想散心?这就更不可能了,与其多人出行,还不如独游来得悠然自乐。亦或者,内里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她抓抓头发,苦笑了一声,三爹其人,已经超然物外淡泊忘情到一定境界了,哪能跟俗人似的有那么多的小九九?更何况,退一万步讲,二爹怎能容忍他坏了家规?
真是百思不得其解!韩冰儿叹口气,一抬头,发现叶子正炯炯有神地望着自己,似乎有话要说。
“怎么?”
“小的只告诉大小姐您,”他压低声音,神色三分严肃七分谨慎,“其实,三主子出这趟门,是为了上远山寻药。”
“药?”
她看到叶子点点头,索性一问到底:“三爹的病加重了么?怎么没听府里的人提起过?为何他要亲自去?大夫呢,家丁和丫鬟呢,通通吃白饭的吗?”
叶子听她声音陡然拔高,忙伸出食指抵住唇,拼命使眼色急道:“嘘——大小姐莫声张!您待小的说完就明白了。”
韩冰儿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架势。
叶子定了定心神,才缓缓道来:“自从上次那刺客在府里大闹了一番之后,三主子的身子便每况愈下。他身边无人服侍,二主子就派小的去照料他……”
韩冰儿眸色一沉,心里顿时百味杂陈。虽说那时重隐放过了他,但恐怕也曾将他折腾得够呛。可怜他体弱多病,却还受了诸多冤枉罪,病情不加重才怪。
她继续往下听——“小的幼时学过几年医,懂得不少医理,三主子的病明显是被拖出来的,长期不疗养,仅用药剂压制,很容易便会……”
“有人从中作梗延误三爹的诊疗?”韩冰儿肃然打断他。
叶子语声一滞,下意识点头,接着又摇头道,“哪有人敢这么做呀,除了三主子他自己。”
“你是说,三爹他一直在任由喘鸣发作么?”
哮喘虽然说不上是不治之症,但这种呼吸道疾病,一旦发病,救治稍有不慎的话,丧命也是大有可能的。常人会视自己的命如草芥么?难道是讳疾忌医?还是……他想死?
韩冰儿心中顿时警铃大作,当即质问叶子:“你就放任他乱来?你就不能替他请大夫?你不是学过医么,这点仁心仁德都没有?!”
叶子被她一连串的问句弄得冷汗涔涔,直喊“知错知错”。想想也真委屈,他只是个下人罢了,再怎么劳心劳力自作主张,也得人家主子领情才行哪!唉,有口难言,百口莫辩呀!
“那找药又是怎么一回事?”韩冰儿大概也意识到了自己情绪过激,迅速冷静了下来。
“说来也怪,前日小的随口提了一句远山上的很多草药都可治三主子的喘鸣,我记得当时三主子是笑了一下,便对我说他要同你们一道去踏青,顺道采个药。接着就吩咐小的去报给二主子了。”
“然后,二爹同意了?”
听出她话中的讶异,叶子别有深意地答了一句:“主母生前最宠三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