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冰儿全身的神经都绷了起来,不自觉地眉头紧皱。那由远及近的箫声低沉辽远,宏亮且极富穿透力。她仿佛见到长风潇潇,黄沙满天,金戈铁马,短兵相接,厮杀,鲜血,成败,悲壮而残酷,直让人心潮澎湃,热血沸腾。
她听得出了神,全身的脉络像是被完全打开了一般,通体舒畅。这感觉,不啻于无比慵懒地躺在盛满花瓣的热水中,身旁还有如花美侍轻柔地替她捻按,怎一个惬意了得!
韩冰儿有些沉溺其中,半眯起眼,忽的听到一声闷哼,她才乍然回神。她不解地扭过头去,重隐只手撑在横木上,低头啐了一口,而后拿袖口揩过嘴角。
韩冰儿顿时双眼圆睁,惊得说不话来。重隐吐血了!重隐吐血了!满脑子,就这五个大字来来回回地转,心像是被人攥在手里,只要轻轻一捏,立马就会变成碎片。
“我没事。”重隐竖起手掌,挡住她急欲扑上来的动作。转而打量着她,眉头紧蹙,眼里闪过一丝惊愕,“你……”
“怎么?”韩冰儿急得不行,他不让自己靠近也就罢了,眼神怪异欲言又止的又算什么?
“那箫声古怪得很,跟我来。”说罢抓过她的手腕猛地一扯,韩冰儿的身体瞬间腾空,惊叫了一声,重隐并未多加理睬,自顾自地带着她使起了独门的轻功。
两人刹那之间闪身进了树林,竟没有惊起一只飞鸟。韩冰儿暗暗称奇,交错的枝桠宛如一张巨大的网,密不透风地织在一起,而重隐却总能寻到空隙,穿梭而过。
她还没来得及看清眼前的景象,便又转到了下一幕,虽说都是树,也没什么好瞧的,只是她难得“飞”一次,不记住点东西,总觉得是个遗憾。
然而渐渐地她开始觉得不对劲,他们似乎是一直在一块小地方瞎打转。因她留意得仔细,那只停在枝头的灰色斑鸠,半柱香时间内就见到过不止一次。
按理就重隐的功力,半柱香飞出这片林子也是绰绰有余,但除了那股诡异的深绿,他们看不到任何一条出路的影子。
重隐停了下来,抬起犀利的眼扫视四周。他吐纳如常,全无疲态。韩冰儿扯扯他的衣袍一角,低声唤他。
“我们出不去了。”
“诶?”
“这林子是以五行术数摆成的,我从未涉猎过,如何出得去?”
韩冰儿差点月兑口而出“你不会我会啊”,但转念一想重隐不比叶子,一定会打破沙锅问到底她究竟何处习得,又是如何习得。若是胡编乱造的话,难免不被他找出端倪,风险实在太大。
正当她犹豫之间,那箫声又由远及近地传来,渐响渐强。之前听重隐断言那箫声有古怪,韩冰儿只觉心底毛毛的,她警醒地左顾右盼,暗暗抗拒着这诡异的箫声。
“我有法子了。”重隐转过身来,对上她满是疑问的脸,沉吟道,“那箫声既对你无碍,我们循着声音过去便是。我倒要瞧瞧,能弄出这番阵仗来的究竟是何方神圣!”
韩冰儿多想劝他别意气用事,对方看样子来头不小,武功奇高,还懂五行术数,万一碰巧又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那该如何是好?他们冒冒失失地闯入,岂不是白白送死?
她本想提议原路返还,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他们已经被困在了林子里,若是不选择前进,恐怕也只有死路一条。反正都是死,韩冰儿咬咬牙,倒不如赌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