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回,就算身上会被他露骨的眼神盯得灼出个洞来,韩冰儿也绝不会再逃避了。她绕过重隐,重新同他面对面,索性,让他一次性瞧个够本好了,反正自己也吃不了多大亏。
良久——“韩小姐,你行事果然很出人意表,看来今日,我势必是无功而返了。”程同风煞有介事道,颇无奈地扯扯嘴角,眉眼却是完全地放松下来了。
“好说好说。”韩冰儿笑眯眯,见机顺水推舟。
重隐从刚才起一直冷眼旁观着,眼神放空,双手抱胸,岿然不动,虽说威慑力十足,却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不过韩小姐,戏还是得做足的。”程同风侧过半个身子,对上韩冰儿写满疑惑的眸子,叹口气解释道,“客人要离开了,主人家不送送么?”
韩冰儿一点就通,撩了撩前额的碎发,掩饰性地一笑,温声道:“是,请这边走。”
程同风跟上她,临走还不忘报一箭之仇,低声嘲道:“你及时赶到救驾,主子也不见得有多承你的情啊。”声音控制得刚刚好,前边领路的人是一个字都没听见,重隐回神,恹恹地瞥了他一眼,没出声。
过了嘴瘾,程同风也不再得寸进尺,加快了脚步,两三下追上了韩冰儿。
察觉他走在了身旁,韩冰儿不自觉地缩了一下,离他稍稍远了些,才放心地问道:“你还有话要说?”
程同风赞赏地颔首,笑道:“如若不然,我跳过那道墙走了便是,何必自找麻烦。”
“程将军,你也在给我找麻烦。”韩冰儿毫不留情地指出。
“你好像,很讨厌我?”
废话!韩冰儿顿感无力,心想你哪来的自信呀你有哪点能让我喜欢啊你有做什么让我喜欢的事么?不过到了嘴上——“何以见得?”
“话中带刺,又是冷哼又是冷笑的。韩小姐,难不成你对着花镜夜,也是这个样子的?”
不巧,我还真对他这样过。可是——韩冰儿不耐烦地蹙眉,扭过头特嚣张地看着他,半笑道:“这和你有关系么?多管闲事。”
程同风瞅着她生动的神情,却嗤的笑出了声。韩冰儿被吓了一跳,暗忖此人是否受刺激太大,被人骂还能笑得如此开心。
“你笑什么?”
“笑你啊。”
“我?”
“你很有趣。”程同风止住笑,抹抹眼角,接着道,“上次在宫里遇到你,我其实很纳闷,寂汐到底瞧上你哪点?在我看来,你并不是很特别,他阅人无数,为何偏偏……”
“不过今日见了你,我倒是觉得他没挑错人。”他又顿住了,因着韩冰儿摆出一副“见鬼了”的表情,忍不住再笑了一阵,“我之所以要你好自为之,是因为寂汐那性子指不定会弄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儿来。不过他捅出这么大的篓子,你再怎么好自为之,恐怕都难逃干系。”
“你的意思,是……”
“想必你也猜到了。不错,我是受寂汐所托来见你的。从生辰那日被关入寝宫起,寂汐就滴水未喝,粒米未进了,他身子娇惯,怕是撑不了多久的。并不是我要你带他走,而是他自己想要跟你走。”程同风正色,吐露实情。
韩冰儿沉默了良久,才缓缓道:“那你又为什么要威胁我?”
“就算我照实说,韩小姐,你扪心自问,你会答应么?”
一时间哑口无言,韩冰儿停住脚步,顿时明白了他的苦衷。
是啊,所以才有了逼迫,才有了要挟,实际上,却是**果的哀求,活生生的求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