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小姐?”
婉转的女声打断了她的出神,抬起眼眸,就见纤细白女敕的五指占据着视线不停地来回舞动着,手的主人紧皱着眉,一脸担心的模样惹得她会心一笑。
“我没事。只是昨晚没睡好,有些乏。”韩冰儿一面说,一面还有模有样地将托着下巴的手移至太阳穴处,轻轻地按压着。
许是随风看她一会是怒上眉梢一会是面色深沉一会又是唉声叹气的,心里着急,才会慌张地询问出声。那丫头,心是细,手也巧,只是没什么主见,容易大惊小怪,一下子就六神无主,不过一经安抚,就会立马镇定下来了。
就像现在,服下一剂她给的定心丸,随风顿时如释重负,笑容一扬,十足的可人,只是话里掺了丝抱怨:“是呢……这启程也赶得太急了些,本来小姐还能再多睡上三个时辰!”
韩冰儿只微微颔首,没做声。
正如花满园所说,他们又不是去游山玩水的,没有闲情逸致慢慢来。为了不引人注目,天刚蒙蒙亮,三辆马车便从后门驶离了韩府。
没有上回那么大的阵仗,这次出行,一切都从简,护卫穿着便服驾车,书童和随身丫鬟破例允许坐进车内,就连马车,也是最寒碜的那种,小不说,年代也有些久远了,不时还能听到头顶的木头“吱呀吱呀”的叫唤声。
韩冰儿真觉得奇了,心想这古董一样的破马车是如何保留到今时今日的。
大小姐是二话没说就坐了进去,不过二小姐对此大为不满,盛气凌人地指着管家的鼻子足足骂了有一盏茶的功夫,嚷着要换一辆。
但后来林坚一出现,只那么不失威严地斜了她一眼,韩霜儿立马老实了,压低脑袋吐了吐舌头,规规矩矩地进了马车,甚至没有无理取闹地拉着花镜夜与她同乘。
之后他又简短地嘱咐了一番,便让他们去了。想必也是送人心切,希望他们越早离开皇城范围越好。
身体幅度不大地左右摇摆,耳畔是不绝如缕的哒哒的马蹄声。韩冰儿伸出食指,轻轻撩起车帘一角,朝外望去,车辕上坐了三个人:左边是叶子,看起来挺兴奋的模样,轻快地挥着马鞭,双腿还有一下没一下地荡着。右边的人她不是很熟悉,背挺得笔直,一股正气迎面扑来,应该是个厉害的角色。
中间的……韩冰儿揉揉眼,盯着他的背影不放。
似乎是嫌太挤,他把双手交叠贴在胸口,每当长久坐在一个地方的时候,他总会习惯性地抱着刀,半阖着眼,头微微侧向刀柄的方向,像是在寻一个依靠一样。
尽管她看不到他的正面他的脸,她也能想象他此刻的模样,连她自己都有些感慨,熟悉他,到这种地步,几乎已经,深入骨髓……
韩冰儿又失了会神。
正在这时,叶子猛地勒紧马缰,“驭”了一声,三匹马都是良驹,颇通人性,立刻原地踏蹄子,迅速停住了。
她身子一个不稳,往前一倾,重重地砸在了……重隐的脊背上。
声响还挺大,前头三人一齐转过脸来,叶子和那长相普通的青年都是一副大吃所惊的表情,随风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捂着嘴唇甩着方帕,虽说又方寸大乱了,但至少,她成功地将韩冰儿拉了起来。
重隐是最无动于衷的一个,连眼睛都没睁全,对着她,仿佛在看一道无关的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