泛着古老气息的大门从外往内缓缓地被推开,青灰色的石板铺就的台阶古朴而自然,长着浅浅的一层青苔,刺眼的亮光沿着越来越大的缝隙涌出来,顿有一股豁然开朗之势。
韩冰儿朝里大致地扫了一眼,约模三十来个家丁整齐地站成了两列,规矩地垂首半弓着身子,她不禁咋舌:这迎接的阵仗,未免也太大了些吧。
前头两辆马车上的人陆续地走了出来。
护卫们忙着卸下车内装着的一干包袱,余下的几人则牵着马去了马厩。
花镜夜被花满园扶着,脸色苍白,一丝血色都没有,似是憔悴了许多,时不时地抬手捂住嘴唇,轻轻咳嗽两声。
心疼主子的花满园掏出水囊焦急地凑到他面前,却被他摇头拒绝了。
花镜夜的身后是缓缓西沉的夕阳,与他绝代的风姿交相辉映。青丝微微荡起,擦过眼角,他茕茕孑立,笑容静好。
韩霜儿一下车便开始颐指气使地吩咐这吩咐那,神气活现极了。鹂黄肩上挂着个粉色的包袱,估计是她家小姐的细软,不想被那些粗手粗脚的男人碰坏便只得她拿着。
这时,从中间空出的那条大路上徐徐步出两道人影,韩冰儿眼睛一亮,管事的终于来了。
她挑起帘子,一一看过整理着行装的随风,检查着叶子伤势的禾进,依旧躺着还有些昏沉的叶子,最后目光停留在无所事事的容寂汐身上。
毋庸置疑的,对方也正看着她,目光直白而露骨。她模了模下巴,朝他勾勾手指。容寂汐咧嘴美美地笑着,眼巴巴地凑近她。
韩冰儿附在他耳边,低声道:“你尽量别太引人注目了。最好是呆在车上,同禾进一起看着叶子,待会我唤人来帮你们,再安排你的住处……”
话还没说全,她赫然发现容寂汐白皙的脸颊上竟泛起了一片红晕,他缩着脖子,眼睛不断地眨动着,欲拒还休的模样让她哭笑不得。
“喂,你在想什么?我说的你都听清楚了没有?”
“不,不是。”容寂汐难得支支吾吾,“是冰儿你……靠得太近了。”他还真有其事一般地呼出一口气,拿手背贴住自己的侧脸,另一只手用力地扇着风。
韩冰儿摆出一副“我真服了你”的表情,但还是很有耐心地又问了一遍,“所以,你刚刚一句都没听进去?”
容寂汐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忙辩解道:“不是不是!我听到了!冰儿做主就好,我保证老老实实呆在这里,哪儿都不会乱跑。”
“那好。禾进,你好好顾着叶子,不用同我一起进去……”
“大小姐……我……”叶子挣扎着想要坐起,虚弱的声音轻如蚊蚋。
“你做什么!”韩冰儿厉声道,“躺下躺下!伤口会裂的!”
容寂汐见状,机灵地将他小心按了回去。
韩冰儿这才放心,向随风招手道:“过来。我们走了。”
等她们主仆两人行至门前,正好和茶庄的主人打了个照面。
韩冰儿看着面前白眉白须的老者,打从心底不想摆什么小姐架子。反倒是对方朝她恭敬地作揖拱手,温声道:“大小姐一路舟车劳顿,真是辛苦您了。老奴已备下了宴席给您接风洗尘。”
她一声“有劳”还未出口,就被一旁的韩霜儿气势汹汹地抢过了话头:“老金,你老眼昏花了是不是?韩府谁是主谁是次,你分不清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