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烈花了最短的时间赶到了水牢。季云从不会谎报也不会夸大事实,他说韩冰儿快死了,那她就是真的命悬一线了。
甩开一众守卫,红衣飘过,火烈一脚踹开牢门,轰然的炸裂声直让整个牢房抖了一抖。
“冰儿!”
倒在地上的女子昏迷不醒,在微弱的火光下,她的脸上被一层分布不均的白霜覆盖着,且还有逐渐加厚的趋势。身体因为有衣物的遮掩,看不真切,在外的手掌血迹斑斑,沾染着黑色的污泥,直戳他的心口嘌。
火烈又不确定地唤了一声,韩冰儿还是没有任何的反应,看来情况当真是不妙。
他心急火燎地上前半抱起她,果然一片强劲的寒气迎面扑来,顿时让他的头脑清醒了许多。韩冰儿的大半身体已经开始僵硬,轻轻敲一下,手指又疼又麻。
事不宜迟,火烈将人放好,催动内力,将掌心对准她的背部。
他的如日中天功一经使出,眼前仿佛出现了一片炽热的火海,热度急速攀升,空气中澎湃着的躁动让人心悸,甚至地上的稻草,周围的木材,全都自行着了火,噼里啪啦地响个不停。
也不知过了多久,直到韩冰儿的血脉开始正常流动,火烈才收掌,他一手扶住倒在他怀中的韩冰儿,一手送出一道掌风,将周围的火给灭了。
“冰儿?”他的手抚过她的额头,还是有些冰凉,且密密的全是汗。捏住她的手腕,脉象没有异常,火烈这才放心地舒了一口气嗵。
“你为什么,就是不肯向我低头呢?”他轻轻叹了一声,拥紧了她。韩冰儿瘦了许多,下巴尖尖的,肉都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腰身仿佛一掐就会断开,心,又不免开始疼起来。
他将头埋在她的肩头,深吸了一口气,更加用力地抱住她,心满意足地闻着她的气息,“和我认个错,好不好?再这样下去,我怕我会疯掉的。”
到最后,已经分不清,究竟是在折磨你,还是在折磨我自己了。
说着说着,他竟然低低笑出了声,只是笑意太过苦涩,一张俊脸轻微扭曲着,感觉他比她还要痛,还要难受一般。
“唔——”
女子低声的呢喃溢了出来,沙哑,还带着颤音,余光瞥见她的眉皱得很紧,似是极不舒服的模样。
差点忘了,她身上大大小小的全是伤。
讪讪地放开一些力道,他轻轻吻着她的脸颊,怕她于眼下便醒过来,火烈点了她的睡穴,韩冰儿这才抿了抿唇,头歪向一边,吐息均匀地睡了过去。
想再多和她相处一会,哪怕没有她的回应也无妨。
“来人,抬一桶热水进来。还有治伤活血的草药,一并送过来。”
火烈小心翼翼地抱起她,坐在又冷又硬的木床上,韩冰儿身上的血腥味很重,几乎每一寸肌肤都有大小不一的伤口,鞭痕、棍痕交错,白天见到的那副场景又在脑中回放,他不禁摇头,这吃软不吃硬的脾气,究竟何时才能改改。
倔强不服输,固执记仇,烈性刚硬,明明是让人恨得牙痒痒的性子,他却喜欢到无以复加的地步。
真的是,无可救药了……
轻微的脚步声渐近,火烈后知后觉地抬起头,看着一干教徒忙里忙外,所有的东西都按照他所说的送到了。没有一个人敢吭声,头都压得极低,行尸走肉一般地做着该做的事情,然后,又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只是最后还剩下一个不识时务的,愣愣地呆在原地一动不动。
火烈眸色一沉,无形的威慑朝她聚拢而去,立马迫得小丫鬟跪倒在地,直呼“主上饶命”。
他一直是杀人不眨眼,且随性而为得很,从来不讲理由,不按章法出牌,所以烈火宫中约定俗成的规矩便是,不管主上有没有杀人的意思,下跪就必须说“饶命”,这样,不管你该不该死,好歹还有个喊冤的时间。
“干什么?”
换做平常,火烈早一掌劈了她了,但在韩冰儿面前,他下意识地想要收敛暴烈和杀意,因此,强迫自己耐着性子听她的后话。
“是是是……是绿墨姑娘派、派派派……我来的。说是……能……能帮上主上的忙。”
因为紧张害怕,一句话不知被她分成了几半。
火烈冷冷瞥过,瞧见她手上还捧着一套干净的衣衫,当下了然。
“你过来,试一下水温。”
小丫鬟呼出一口气,脑袋总算是抱住了,她站起身,颤颤巍巍地靠近他们。
火烈将韩冰儿的外衫剥下,其间多次勾住了她的头发,他又不厌其烦地将乱绕的发丝拨回原处,动作要多笨拙有多笨拙,却始终无法粗暴地去撕。
说来也是,凭他烈火宫宫主的身份地位,令人畏惧的实力,都是那些莺莺燕燕自个月兑光了爬上他的床,这样温柔地‘伺候’一个女子月兑衣,恐怕还真是头一遭呢。
“主上,我来吧。”
小丫鬟将新衣放在一边,谁知手还未碰到韩冰儿,就被火烈递过来的一个眼神吓得呼吸都停住了。他的气魄甚是骇人,就连吐出的气息都有着一股可怕的味道。天啊,她做错了什么,眼下主上不止想杀了她,简直想撕碎她呀!
“滚!”火烈将韩冰儿垂挂在外的手臂又收紧自己的怀中,不带一丝温度地朝她道。除了他,没有人可以触碰她的身体,就连看也不行,那些触犯了他禁忌的人,终有一日,他要杀光他们!
“是……是是!”
逃得那叫一个连滚带爬,小丫鬟护着脖子,摔了好几次。
火烈只是冷笑,他好不容易将韩冰儿像剥鸡蛋似的给弄光了,然后将人放进浴桶中。氤氲的热气,却阻碍不了他的视线,触目惊心的伤口,曾经给她服下的圣药早已经功效不再,又或者是有用是有用,但敌不过受损的速度,根本治愈不了。
这种时候,责怪自己也是于事无补,他只是心疼,疼到了骨子里,恨不得代她去受这些伤!
之后的一切事宜,全都是火烈亲力亲为。替她沐浴,替她换衣,替她擦药,替她包扎,反正人一点知觉也无,由着她折腾。最后,他还贴心地用内力烘干了她的头发。
想他的如日中天功,武林第一邪功,竟然沦落到在此派上用场,但是不得不说效果极佳,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她的长发便全干了,又恢复了往日的柔滑。
火烈会心一笑,将人抱在怀里,也不挪地,直接在木床上和衣而眠。
若是韩冰儿醒着,恐怕会溺死在他的温柔之中,只是她什么都不知道,她只感觉到,有一股源源不断的暖意包裹着她,让她近乎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