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时常听在耳里还没什么感觉,但是有一回和几个要好的女同学想看部限制级电影,却被购票人员冷冷回绝,弄得十分扫兴,从那时起,她真的是万分期待十八岁的来临。
还记得隔壁班的班对因为恋爱谈得太高调,一度被请到教务处和主任们“喝咖啡谈心”,那时候她和姊妹淘风闻了,下课之后也跟着一伙人凑热闹,一同围在教务处外面踮脚尖探情势。
“你们现在还小,等到十八岁再交往也不迟。”
记得当时人潮太多,耳边闹烘烘,梁书乐只听见办公室里传来辅导主任这句话,不知怎地,她把那句十八岁记得特别牢。
有人偷偷骑机车上学被记过,训导主任劈头也是恶狠狠地说:“想骑机车要帅,等你满十八岁再说吧!”
十八岁……满了十八岁之后到底会有怎样的改变?
好像很多事情都在成年之后被合理化,可以光明正大地和男生牵手交往,可以上夜店尽情狂欢,可以脸不红、气不喘地买香烟啤酒……没由来地,梁书乐忽然又想起刚才期待落空的那个吻,心头浮出一阵空虚。
呀,真期待十八岁那天快点到来。
经过撞车事件之后,梁书乐还是乖乖地到汽车驾训班缴钱,欠了俞惟谦一笔已经够了,她可不希望还有第二笔。
那天之后,又陆陆续续和俞惟谦碰过几次面,都是在家门口偶遇,没有交谈太多,但光只是眼神交会就够让梁书乐紧张了。
这天吃过晚餐之后,梁书乐牵着家里那只被惯坏的米格鲁出门散步。
绕过停车场的时候,一向神经兮兮的米格鲁不知嗅到什么,忽然发了疯似地拔腿就跑,更没想到绳环扣得不够紧,竟然在千钧一发月兑了钩。
眼看着手里只剩下空荡荡的一条道狗绳,梁书乐气坏了,想也不想就赶紧追上去。“妙妙,快点回来!”
梁书乐追到对街的骑楼下方,想着按照妙妙贪吃的性子应该是跑到附近的简餐店徘徊,于是朝着人多热闹的地方走去。
经过有海妖醒目标志的连锁咖啡厅时,梁书乐的目光忽然被一道熟悉的瘦长身影定住。
梁书乐就站在连锁咖啡店的对街,从这个角度看过去,正好可以清楚看见俞惟谦的说话表情,夜色之中,那突出的侧脸线条,像雕刻刀勾勒出来似的,一双熠熠生辉的眼睛十分专注,正仔细地和交谈者对看。
坐在俞惟谦身边的是一个姿色颇艳丽的女人,烫着大波浪卷发,挑染成金栗色,脸上画着精致美妆,说到激动处还会不着痕迹地将手覆上俞惟谦的肩。
梁书乐说不上来心头的那阵微酸是怎么回事,只是傻傻站在原地看着。
俞惟谦听得倦了,背往椅子一靠,头微微往后仰,双眼轻眯,像个坐在高处睥睨天下的帝王,气质浑然天生,丝毫作假不来。
末了,那个女人接了通手机,然后才眷恋不舍地起身走人,离去之前,女人又看了半眯双眼的俞惟谦,忽然低下头主动给了一记勾舌热吻。
梁书乐双眼瞪大,喉咙梗了鱼刺似的,张开了嘴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女人意犹未尽地上了前来接应的箱型车,梁书乐这才认出来,那个艳丽的女人是最近窜红的女敕模,才二十出头,一出道就被誉为××名模接班人。
这时俞惟谦发现了站在对街发呆的梁书乐,站起身,双手扠在口袋里,眼角笑得微微往上勾。“书乐。”
梁书乐看傻了,这人也太处变不惊了!才刚和女敕模结束一记火辣辣的热吻,怎么一转眼就跟个没事人一样,还能笑笑的跟她打招呼?一点也不害躁!
重要的是,梁书乐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如此在意,眼神总控制不住地直往俞惟谦的嘴唇飘过去,仿佛那片嘴唇上沾附了某种脏东西,有种想帮他擦嘴的冲动翻搅在心头,久久挥之不去。
她是怎么了?俞惟谦跟别人热吻关她什么事,她也不是他什么人,哪有资格在意!
准备跨越十八岁这条界线的女生,是不是都特别奇怪又特别敏感?
“你好。”看俞惟谦越过马路朝这边走来,梁书乐竟有些胆怯,双脚不由自主地退了几小步。
“怎么了?为什么一脸好像不认识我的样子?”俞惟谦眼尖地看出梁书乐眼底的陌生和难以置信,心里大概猜出八成。
这个女孩还很稚女敕,心里藏不住秘密,想什么全写在脸上,八成是看见刚才那一记长吻,觉得瞥扭尴尬。
不过,在一个情窦初开的女孩面前,那一吻确实是过火了一点。
俞惟谦心里这样想着,目光自然而然落到梁书乐的唇上。
那片嘴唇看起来十分柔软,色泽像是还没完全成熟的草莓,不会红得太艳,粉粉女敕女敕,光滑润泽,令人想尝上一口。
俞惟谦忽然发现,刚才艳丽女人主动的那一吻虽然带了成分,却没有成功挑起他的欲念,反倒是梁书乐这两片尚无人探掘的唇瓣,竟能引起他体内的火热。
眼前这个女孩,既不懂情也不懂欲,却散发着最天然的纯真,而男人对女人的纯真向来最没有抵抗力。
只可惜女人不懂男人,以为全天下的男人都酷爱性感美艳的女人;她们又怎么会知道,对男人来说,在纯真之中透出不经心的性感,那才是最诱人的。
在俞惟谦眼中,梁书乐的一举一动都是这样,看似纯真憨傻,却在不经意的言语或者眼神流转之间透出勾人的诱惑。
“纯真之中往往藏有最致命的毒”——俞惟谦深信不疑。
还因为撞见刚才的画面而感到尴趣的梁书乐,此时正头低低地看着地面,全然没有发现俞惟谦眼中的那一抹yu望。
“刚才……”话一出口才发现声音有点沙哑,梁书乐赶紧将嗓子咳顺畅了,才挤出微笑说:“那是你女朋友?”
“不是。”俞惟谦想也不想就否认,一副不容质疑的认真。
虽然俞惟谦否认的语气十分认真,可是他们的那记吻这么亲热,让梁书乐的心还是小小的失落了一下。
“那是最近很红的模特儿Mia,你怎么会认识她?”
“朋友介绍。”俞惟谦把注意力摆到梁书乐手中的那条道狗绳,“妙妙又乱跑?”
俞惟谦见过几次梁书乐遛狗的样子,明明那只米格鲁才小小一只,可是不知哪来的劲,总是可以把梁书乐拖得满街跑,那画面看过去,像极了她才是被遛的那一方,让人看了嘴角忍不住斑高翘起。
忽然抬起头的梁书乐,目光不小心又集中到俞惟谦的两片性感唇畔上,蓦地,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在她心里慢慢蔓延……
“钩环没扣好,刚才妙妙太激动就松月兑了,不知道又跑到哪里去钻店家的桌底。”为了掩饰心中涌现的奇异情绪,梁书乐飞快地偏过头、低下眉眼,看似闷闷不乐地标了遛狗绳一眼。
俞惟谦早已是世界里的个中老手,当然不会错过梁书乐刚才一闪而逝的渴望。他拉起梁书乐握绳握得太紧的那一手,脸色笑得温润光华。“走吧,我陪妳一起找妙妙。”
陪她一起找妙妙?梁书乐看向覆住她手的大掌,一股暖暖的热流流淌过她的心头,她忍不住又往俞惟谦的嘴唇望去。
“好……”由于俞惟谦的触碰和她刚才脑海中的念头,梁书乐稍稍羞红了俏脸,心思单纯的她只能楞愣地回答。
扬起完美的唇角弧度,俞惟谦对于梁书乐的反应窜到十分愉悦,温暖的掌紧紧握着她的小手。
两人漫无目的地穿梭在热闹街区,最后在一间烘培坊外头找到不断用鼻子蹭店门的妙妙。“看到了!妙妙在那里!”
心里感到不舍地松开俞惟谦的大掌,梁书乐抢在店员赏来白眼之前将妙妙抱走。“别乱动,再动我就打你了。”
但梁书乐抓不住妙妙,一转眼,妙妙已经很狗腿地扑到俞惟谦怀里。
真是吃里扒外的小狈腿!梁书乐在心里乱骂一通。
“别怕别怕,有我在,你的小主人不敢打你。”俞惟谦抚弄着妙妙的月复背,连哄狗的声音都那么醇厚悦耳,对少女无疑是一种最致命的挑逗。
“我哪有要打它……”梁书乐傻呼呼地看着俞惟谦,耳边回荡的都是他温淳的嗓音。
妙妙像是听得懂俞惟谦的安抚,呜了一声,看都不看旁边的正牌主人一眼。看着那双指节修长的大手,又看了看妙妙一脸被抚得很舒服的满足样儿,梁书乐突然心生羡慕,能被俞惟谦这种男人温柔对待的感觉肯定很好。
如果那只宽厚的大掌是抚在她发上、脸上,或者是其他部位……
“吃过晚饭了?”俞惟谦问。
“什么?哦……那个呀……吃饱了。”惊觉自己走神,梁书乐不敢看他,眼神像无头苍蝇乱飘,开始语无伦次。
“那就陪我吃吧!”
“你晚上没有约会吗?”梁书乐好奇地问。
“有。”俞惟谦拿过她手上的遛绳,将前端的铁钩扣上妙妙的颈圈。平时妙妙最讨厌人家给它扣绳子,每次都是一大工程,但是这次妙妙居然没挣扎,简直乖得不象话。
一听见俞惟谦的回答,梁书乐的嘴角顿时有点僵。“约会还带一个小孩应该很不方便,我不想当电灯泡,还是算了吧!”
虽然没谈过恋爱,也没约过会,但是这点自知之明她还是有的。
“只是吃顿饭而己,没什么,况且……”
俞惟谦声音略顿,转过头来深望着她,眼里闪耀着霓虹的光芒,将梁书乐迷得一楞一楞,差点连怎么呼吸都忘了。
“妳不是小孩子了。”俞惟谦说这话时一脸耐人寻味,眼神像两杯烈酒,蓄着满满的挑逗,引诱梁书乐一口饮下,就此长醉不起。
不知怎地,梁书乐的脑海浮上刚才撞见的那记热吻,脸颊不争气地红了。
“走,陪我吃饭。”俞惟谦又说了一次,而且口气并非询问。
“你不把妙妙还给我,我还能怎么办?”梁书乐含糊地说,心里却像翻倒了一锅糖蜜,甜得都快爬满蚂蚁。
差不多二十分钟的车程过后,莲花跑车停在一间会员制的高级俱乐部外面,穿白衬衫打黑领结的泊车小弟立刻迎上来。
俞惟谦将车钥匙扔给了泊车小弟,小弟的年纪大概十八、九岁,看上去没大她多少,梁书乐被他喊了一声小姐之后,表情显得有些尴尬。
俱乐部的建筑和装潢是走欧式奢华风格,素材看上去都是顶级的,处处可见镶金嵌银或是水晶琉璃,一看就是名流富人出入的娱乐场所。
“你平常都到这种地方约会吃饭?”梁书乐打量了俱乐部一圈,开始后悔刚才放妙妙回家的时候没顺便换套正式的服装。
这种后悔莫及的念头才刚冒上来,梁书乐就和一个打扮亮丽入时的女人擦肩而过,不知是她多心还是怎地,那女人瞥见她时似乎还有些不屑。
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穿的,一件圆领上衣,搭短裤,脚上踩着帆布鞋,一看就是准备出门运狗的邋遢样——梁书乐当下真想泪奔离去。
她这个样子是不是很孩子气?梁书乐脑中开始闪过衣橱里的漂亮洋装,懊悔得连秀气的眉毛都快皱在一起。
俞惟谦觑见她一副苦恼的模样,温柔地对她说:“今天有个朋友过生日,大家约好来这里帮她庆生。”
“朋友的生日派对还带不认识的人过来,会不会给你添麻烦?”
“人多才热闹。”俞惟谦笑了,笑她太小心翼翼,这只是欢闹的场合,少了谁或多了谁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尽兴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