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上棉被,梁书乐躲在被窝里回味今晚的那个吻,就连在梦里也会微笑。
这一夜,她的梦里充满了酒糖巧克力的味道……
上个礼拜俞初泰和几个表哥表妹一起出国玩,今天回来,梁书乐算准了时间上门去伸手讨礼物。
“你应该没忘记要带点东西回来孝敬我吧?”
坐在俞初泰房间的和式榻榻米上,梁书乐笑咪咪地看着俞初泰整理行李。
“梁书乐,你就只记得跟我要礼物,没看到我刚下飞机很累需要休息吗?”俞初泰嘴上骂着,整理中的忙碌双手却从行李箱拿出礼物。
梁书乐开心地将礼物接过来,立刻着手拆开,打开盒盖,里头放着两只对杯,陶瓷材质,杯面绘了很细致的图样,杯口还镶了金边。
“啊,是杯子。”
“怎样,你不喜欢?不喜欢就还我。”俞初泰作势要抢回来。
“我又没说不喜欢。”梁书乐赶紧盖上盒盖,想想又问:“你就只带了这个给我?”
“还有这个。”俞初泰又从行李箱的夹层拿出一包巧克力。“我们回来的时候有绕到奥地利去找我表妹,她今年春天就过去那边读书。”
梁书乐看着那袋巧克力,迟疑了一下才接过来,脑海又浮现前天晚上在俱乐部包厢里的那一吻……
俞惟谦的舌尖翻弄着她的,两人的唇舌全沾满了甜腻腻的巧克力,巧克力内馅的莱姆酒全化在他们口腔里,像是一种特殊的禁忌气味。
那种味道,只要试过一次就会上瘾……
“你脸怎么红了?冷气不够凉吗?”俞初泰问。
“哦,对啊,好热好热。”梁书乐伸手搧风,低下眉眼,害怕被俞初泰发现自己满脸的娇羞。
“听说你还是乖乖到驾训班报名了,怎么样,是不是那个懒骨头教得太烂?”大概是感情不亲的缘故,俞初泰不喜欢叫俞惟谦叔叔,私底下都叫他懒骨头。
“不是,是我自己技术烂,不好意思麻烦他。”一想起那日撞车的糗事,梁书乐脸更红了。“而且驾训班可以原地考照也比较方便。”
“哦。”俞初泰瞟了梁书乐一眼,眼神有点说不上来的古怪。
“对了,你三叔不在吗?”梁书乐假装不经意地问。
“懒骨头昨天早上就搬走了。”
“什么?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你这么激动干嘛?”俞初泰被梁书乐忽然站起身的举动吓了一跳。
“没有啊,我只是有点惊讶……啊,我想起我妈刚才叫我晾衣服,我先回去了。”梁书乐也发现自己失态,赶紧持着巧克力就走。
“等一下。”俞初泰一个箭步上前,扣住梁书乐的肩膀。
梁书乐顺势转过头来,不解地回视俞初泰。
“梁书乐,我有个问题想问你,你一定要老实回答。”
“什么问题?”
“妳……是不是喜欢上那个懒骨头了?”俞初泰的麦色脸蛋出现了一圈暗红,表情也变得相当瞥扭。
“我哪有!”梁书乐打死不承认,双颊却冒出可疑的红晕。
“他大了我们九岁耶!”俞初泰根本不信。
“就跟你说我没有喜欢上他!”梁书乐急了,拨开俞初泰搭在肩上的手,可是下一秒,俞初泰的手又扣过来,密密实实地压着。
“那你为什么让他亲你?”
梁书乐楞了楞,又转回头,表情浮现不自在。“你怎么会知道?”
“当然是他告诉我的。”俞初泰脸上有丝狼狈,虽然极力掩饰,但还是看得出来。
“他为什么要把这件事情告诉你?”梁书乐心里五味杂陈,根本弄不明白俞惟谦的动机和用心。
“反正我就是知道了,你管他为什么要告诉我!我告诉你,妳最好不要喜欢上他,他是个浪荡子,而且又很风流,他亲你只是觉得好玩,根本不是因为喜欢你。”
“俞初泰,你说话会不会太难听了?再怎么说他也是你叔叔。”
“他是我爷爷再娶之后生下来的,跟我爸又不是同一个妈。”年轻气盛的俞初泰像是被惹火了,口不择言。
“你怎么这么冷血!”梁书乐气归气,但是娇柔的嗓音使她的气势硬是矮了一大截。
“总比一天到晚喜欢玩女人的男人好。”
“俞初泰你有病!哪有人这样说自己的叔叔!”虽然知道俞初泰说的很有可能是事实,但梁书乐还是气得直发抖。
“我从以前就不喜欢他,根本不稀罕他当我叔叔!”
毕竟两人都还年轻,没有人愿意先退让一步,气氛顿时僵持不下。
梁书乐觉得不管自己有没有喜欢上俞惟谦,那都是她的私事,就算俞初泰是她从小就认识的青梅竹马也没资格过问。
情窦初开的少女心很敏感,经不起别人一再的刺激,梁书乐也不知是发了什么神经,忽然冲口就朝俞初泰说:“对,我是喜欢他,我就喜欢他,我喜欢他又关你什么事?”
俞初泰倒抽一口气,双眼睁得又圆又大,难以置信地回以大喊:“妳真的疯了!他大了你九岁!”
“那又怎样?俞惟谦说他也喜欢我,只要这样就够了!”这当然是梁书乐一时气愤编出来的谎话。
“他说他喜欢你?那都是骗人的!他对身边的每个女人都这样说!”
“我就是相信他。”梁书乐存心跟俞初泰呕气到底。
“他这样是诱拐未成年少女,如果我跟你妈说,你妈一定会去告他!”
“俞初泰你有病!这是我自己的事情,你敢跟我妈讲我就跟你绝交!”梁书乐不敢相信俞初泰连这种话也说得出来。“而且明天就是我的十八岁生日,只要过完生日,我就是个成年人了,我想跟谁在一起那是我的自由,我爸妈也管不着。”
房门忽然从外面被打开,两人的争吵声引来俞妈妈的探望。“怎么了?吵架了?”
“阿姨再见。”
梁书乐扭开脸,甩掉俞初泰抓在肩上的那只手,扔下手中那袋巧克力就跑,一回到家里就钻进自己房间,眼泪已经不争气地掉下来。
她趴在床沿,拿起手机,打开手机里的电话簿,找到俞惟谦的那组号码,大拇指在拨出键上面磨蹭不定。
她很犹豫,担心电话拨出之后得不到回音,担心自己变成了一个笑话。
这一刻,梁书乐恨死了自己的年轻,多希望现在的她已经是个成熟女人,足以匹配得上俞惟谦。
她不知道为什么俞初泰要对自己说这些话,还把俞惟谦说得这么难听,在她心里,俞惟谦是个温柔体贴的男人。
还记得那天俞惟谦拿着卫生纸替她擦掉眼泪,陪着她一起走遍大街小巷找妙妙,在昏暗的包厢里亲吻她,这所有画面盘旋在梁书乐脑海,一时之间想的全是俞惟谦的好,半点瑕疵也挑不出来。
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勇气,梁书乐看着手机萤幕上的那组号码,拇指毫不犹豫地按下。
答铃响了一遍又一遍,慢慢磨光梁书乐的勇气,就在她几乎不抱任何希望的时候,电话终于被接起。
“是我。”俞惟谦的声音听起来有点疲倦,身后也充满吵杂声,像是一群人正在开派对,热闹滚滚。
本来已经不抱希望,突然接通,梁书乐反而不知道该说什么。
“不说话我就挂了。”俞惟谦不耐烦了,以为是哪个爱纠缠的女人打来闹。
“等一下!请你先别挂掉……”
“书乐?”俞惟谦的嗓音明显上扬,疲意随之淡了一些。
“是这样的,我刚刚听初泰说你今天早上已经搬走,所以想打电话问一下。”梁书乐忐忑不安地说。
“我的新屋已经装修完毕,今天朋友准备帮我开个乔迁派对,如果没事的话,晚上你也一起过来吧!”俞惟谦笑笑地说。
梁书乐太年轻,分辨不清他这句话是出于认真还是随口问间,一颗心像是被高高吊起,不知道该在何处轻轻放下。
“可以吗?我也可以过去加入你们?”
“当然可以,热闹的场合永远不嫌人多,你过来吧!”俞惟谦念出了一串住址,梁书乐赶紧拿来笔和纸记下来。
中间一度沉默了几秒钟,梁书乐听着俞惟谦那头不断传来嘻笑声,忽然觉得那头是座很遥远的世界,自己真的能加入吗?
“怎么了?为什么又不说话?”俞惟谦很有耐性,等了近一分钟才开口问。
“有件事情想问你。”
“你问。”
“为什么你要把我们……接吻的事情告诉初泰?”
“他这么快就沉不住气?”俞惟谦像是自问,声音充满笑意。“所以初泰把那对杯子送给你了?”
“对。”但是跟那袋巧克力一样,全留在俞初泰房间里。
“你知道男人为什么要送女人杯子吗?”俞惟谦笑笑地问。
“不知道。”
“男人送女人杯子的意义有两种,如果是送单只,那就代表是劝女人享受单身时光;如果是送对杯,那就代表是希望女人可以邀请自己一起共饮。”
女人往往只在意男人赠送的礼物贵不贵重,却忘了去深入探究礼物背后的用意,只能说女人在男人面前,再复杂的心思最后都是枉然。
梁书乐不笨,但是对于男女感情一事还没开窍,听完之后脑子还是迷迷糊糊,恩来想去不得其解。
“这跟初泰送我杯子有什么关系?”
“他送你的是对杯,你说这会是什么意思?”俞惟谦问得七分戏谑、三分慵懒。
梁书乐后知后觉地涨红了脸。“我跟他不是那种关系,他把我当妹妹。”
她想起这些年来和俞初泰的相处过程,怎么也想不出他对自己有特殊想法。
“相信我,初泰不只把你当作妹妹。”俞惟谦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所以你才把我们接吻的事情告诉他?这又是为什么?”
“只是想确认初泰对你的认真程度有多少,看来,初泰很喜欢你。”俞惟谦静默了几秒,似叹似笑地问:“怎么办?我该退出吗?”
听见俞惟谦最后那句话之后,梁书乐的呼吸几乎快停止,整颗心因为兴奋而胀疼,又像是不敢置信自己听见的。
俞惟谦怕她没听清楚似的,又问了一次:“书乐,你觉得我应该退出吗?”
梁书乐的嘴角已经往上弯起,因为羞怯得不知如何是好,只好一径装傻。
“退出什么?我不懂你意思。”
“妳肯定懂的。”俞惟谦在女人堆中向来是无往不利,稚女敕的梁书乐又怎么会是他的对手?几句话就能模透她心思。
俞惟谦这一声太深沉、太低醇,几乎快钻入梁书乐的心底,耳边顿时起了一阵麻痒感,敏感的身体升起一股燥热,年轻的她却弄不懂这异样的底觉是什么。
这一刻的梁书乐只认清到一点,那就是她无可自拔地喜欢着俞惟谦,不管他对她究竟是抱持着认真或纯粹玩玩的心态,她喜欢他,喜欢得不得了。
这个男人是魔,太美丽也太邪恶,稚女敕的少女一不小心就会彻底迷失,成为这尊妖美魔物的俘虏。
“你……喜欢我吗?”
梁书乐不知道当一个女人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就等同于把自己所有的筹码都ALLIN,连想喊暂停的机会都已经彻底失去。
“你觉得呢?”俞惟谦问得又轻又淡,像个经验老到的猎人,使出欲擒故纵,等着猎物主动跳入陷阱。
梁书乐告诉自己,俞惟谦是喜欢她的。
着了魔似地,她不断这样在心里告诉自己,他是喜欢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