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娥背着药箱,和德仁出了医疗站,走在飞雪漫天的路上,他们的心情渐渐平静下来。德仁笑笑:玉娥,我今天总算战胜了自己,没有对你回敬一次。
玉娥撇撇嘴:自欺欺人,当我对你亲吻的时候,你虽然闭起眼睛,没有回报,可是并没有反对,没有躲避,反而在默默地享受着,这说明你多么鬼大,多么有心计,多么阴险,多么毒辣,多么聪明,多么天真,多么幼稚,多么可爱,嘻嘻……
他们走进树林,虽是冬天,树叶落尽,可粗壮的树干互相遮掩得严严实实,玉娥于是大胆地拉起德仁的手,笑着,甩着:干哥,给我暖暖手吧!
德仁激动地:玉娥,妹妹,你真像我手背上的蝎子,想甩也甩不掉哇。
玉娥格格地笑着:哥哥,这蝎子是喜欢你的好蝎子,你就是把它攥在手心,她也不会蜇你的。
德仁说:妹妹,你这么任性,你就是不蜇我,我心里也有点痛。
玉娥执拗的:我不管,趁我还年轻,还有激情,还喜欢你,就这么玩耍一会,寻寻开心么。哥哥,你口头上虽然反对,心里却是默许的,这样也好,别把关系搞僵了,毕竟我们有十几年的亲情、友情……
说话之间,走出树林,玉娥自然而然松开了手。走进村子,德仁说你先回家去看看逢春,玉娥说还是先给逢玉看病,俩人推推让让的,到底还是走进德仁家门。在里屋的大炕上,逢玉正在和怀玉玩耍,玉娥伸手模模逢玉的额头,然后取出体温计,从内衣下面塞进他的腋下。秀兰笑笑:劳动大医生,劳动干妹子了。我看你哥去医疗站不回来了,就把家里的感冒药冲了一包给逢玉喝了,这不,逢玉就起床玩耍起来。孩子不装病么。
玉娥把脸一红:我哥不回来了,难道住在医疗站不成?姐姐说话真成问题。
秀兰伸手模模玉娥的脸蛋:妹妹脸红什么,怪姐姐把话没说清楚,惹得妹妹胡思乱想了。
玉娥搂住秀兰耳语:姐姐,不许你拿妹妹寻开心,孩子都长大了,怪不好意思的。
玉娥从逢玉腋下取出体温计一看:37.5度,有点热,现在打一针,下午再打一针,就好了。
逢玉一听喊起来:我不打针,我不打针!
玉娥笑笑:逢玉,乖乖,你都是在大城
市逛过、见过世面的男子汉大丈夫么,咋还害怕打针呢?
逢玉说:姑姑是个女人,我不要女人打针,我要爸爸给我打针。
玉娥笑了:小小孩子还封建呢,怕羞,再说,爸爸也不会打针。
逢玉:爸爸会打针,爸爸给妈妈上打过针。
玉娥说:德仁哥,真的吗?
德仁说:真的,前几年流行打B12,你姐姐需要每天打一针,我就学会打针了。可是几年没有给别人打过针,手生疏得很,逢玉,给你打针恐怕疼得很哩。
逢玉说:我不怕疼,我就要爸爸给我打针。
玉娥说:好,既然不怕疼,就让爸爸给你打针,不过我先得把药水吸进针管。
于是,玉娥把药吸进针管,把针管递到德仁手中。逢玉说:姑姑,你背过身子,不许偷看。
玉娥果然背过身子,逢玉褪下裤子,露出,趴在炕上。德仁用手指在逢玉的右蛋上划了个十字,出疑问:哎呀,我忘记了,在哪个部位打针呢?
玉娥悄悄地绕过去,用酒精棉球在逢玉右上角擦了擦,然后拿过德仁手中的针管,迅地插进消毒部位,右手一边慢慢地推药,左手轻轻地揉捏着针头附近的肌肉,逢玉尚未感觉到疼痛,玉娥已经迅地拔出针头。玉娥模模逢玉光滑的:逢玉,姑姑针打完了,你疼不疼?
逢玉说:一点也不疼。姑姑模男人的,真不害羞。
玉娥笑了:逢玉,你从妈妈的肚子里钻出来,就是姑姑接生的,你光溜溜的身子,就是姑姑给你洗澡的。
逢玉说:姑姑骗人。
一屋子的人都笑了,红梅正好走进来:逢玉,这是真的。你为啥叫逢玉呢?就是遇见玉娥姑姑才出生的呀。
逢玉笑笑:这么说来,我还真得感谢玉娥姑姑哩。
在一片笑声中,红梅说:干妈,我送送你。
走出房门,红梅看爸爸热心地给姑姑撑伞,并从姑姑肩上取下药箱背着,她便向姑姑招招手,笑了笑,就算是送了姑姑。德仁送玉娥穿过院子,拐过弯来到门楼下面,德仁从口袋里取出一方粉红色的花头巾,玉娥见了便激动得要流出眼泪来了:多亏哥哥还惦记着妹妹,我就喜欢这样的头巾。
德仁说:你给我5o块钱,我只是皮薄得给你买了条头巾。
玉娥说:这条头巾可有特殊意义哩。哥哥,你索性给我戴在头上吧。
德仁只好把头巾对折成三角形,给玉娥戴在头上,顺手束在脖子下面,玉娥情不自禁地搂住德仁热吻……
正在这时,红梅喊了一声“爸爸”,俩人便惊慌失措地分开了,回头看时却不见人影……过了片刻,红梅笑嘻嘻地走过来,手里拿着一顶皮帽子:干妈,这是爸爸给逢春买的皮帽子,咋就忘得死死的了。
玉娥脸庞羞得桃花一般,搂住红梅脸蛋挨着脸蛋,犹自感到烫,索性在红梅的脸蛋上亲了几下,跟她悄悄耳语:红梅,我的干女儿,干妈爱开玩笑,我是和你爸爸闹着玩的,你可不敢跟你妈妈乱说。
红梅佯装不知的:说啥呀?干妈,我啥也没看见。你们走出房门,我忽然想起了给逢春买的皮帽子,怕你们走远了,我拿着皮帽子一边追,一边喊爸爸,这不,你们还没有出大门呢。
玉娥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倒被红梅的话迷惑住了:红梅,乖女儿,你说的都是真话吗?真是这样的话,我就放心了。
红梅一双晶亮的眼睛盯着玉娥:干妈,你放心好了。就冲着你这么年轻、漂亮的干妈,我也不会欺骗你的。
红梅顺便把皮帽子递给玉娥,玉娥捧着皮帽子仔细看着:哎呀,这帽子真高级,戴上就像解放军一样,谢谢。红梅,你和你爸爸去看看逢春。
红梅说:我们还没有吃饭呢。
玉娥说:走吧,我还管不起你俩一顿饭吗?再说,我正好有好吃的招待你们。
说说话话,他们进了玉娥家门,逢春早就在炕上喊妈妈了,听见玉娥的声音就跑了出来,扑在玉娥的怀里,自强也出来了,大家互相问候。玉娥抱着逢春说:快进屋里,院子里冷得很。
逢春挣月兑下地:不冷,不冷,我要和红梅姐姐打雪仗哩!
逢春说着,两只小手掬起一捧雪,握成雪球,朝红梅身上扔去,红梅弯下腰也握了一个雪球,打在逢春身上,俩人乐得嘻嘻地笑着。玉娥看得兴起,偷偷地握了个雪球,打在德仁的脖颈上,白雪钻进衣领,他冷得直打寒颤。德仁哪肯示弱,放下药箱,握了一团雪球,瞄准玉娥高高地举起来,玉娥躲不过了,赶忙举手求饶:德仁哥,饶了干妹子这一回吧,咱们都是乡党呢。
玉娥的语气,可怜巴巴的,就像秦腔《三滴血》中贾莲香哀求周天佑的一段道白,德仁不禁哈哈大笑,顺手把雪球扔向自强,自强正在专心看热闹,不曾防备,也被灌了一脖子雪沫……哈哈哈哈,随着一片笑声,大家走进屋里。玉娥给逢春戴上皮帽子,不大不小,正好合适,玉娥夸奖干哥的好眼光。自强赶忙走进厨房,把馏好的包子端来一大盘:德仁哥、红梅,你们趁热快吃。我再去馏一些。
红梅也不客气,抓了个包子咬了一口:什么馅啊?肉的,好香。干妈,这是你做的吧?
德仁咬了一口包子,津津有味地嚼着:红梅,你干妈的爸爸在县上服务楼当厨师,人家的烹饪技术是第一流的,可是你干爷爷的技术还是你干妈教授的,由此可见你干妈的烹饪技术有多高明了。
玉娥忍俊不禁,却问红梅:红梅,你爸说的话你相信吗?
红梅俏皮的:一半相信,一半不相信。说你烹饪技术高明,我相信,这包子就是证明。说干爷爷的技术是干妈教授的,我不相信,因为我没有看见,嘻嘻……
说话之间,自强又端来一大盘包子,大家高高兴兴地吃了个饱,自强端了几碗熬得糊糊的玉米糁子,一人舒舒服服地喝了一碗。玉娥到医疗站上班去了,自强跟德仁说起上电大的事情:德仁哥,上电大真是打的鸭子上架呢。玉娥学得还不错,人家有医学基础嘛。我就像听天书一样,听得人晕头转向,糊里糊涂。我真的不想学下去了,德仁哥,麻烦你跟玉娥说一声,我不上电大了。
德仁说:有一句老话,不吃苦中苦,难得人上人。自然,咱们不想做人上人,可是你要是不想学习,不上电大,等到以后,你难免不会成为人下人呢。
德仁看红梅正在和逢春玩耍,把自强拉到旁边悄悄地说:玉娥在不断地进步着,你要是落在后边,一旦农业社解散了,你文不能文,武不能武,你想哭都哭不出声呢。
自强吃惊的:德仁哥,你说,难道玉娥会一脚把我蹬了,我俩的孩子都这么大了。再说,玉娥离开我,到哪儿去呀?我看她平日和你好,她会不会跟你去呢?可是你有秀兰姐啊!
德仁笑了:自强,你都胡说些啥呀!你只要好好地学习,好好地上电大,玉娥还是你的玉娥。
德仁拍拍自强的肩膀:自强,像你的名字一样,自强不息,大有作为,大有希望!自强,把你的课本拿出来,看我能不能指导你一点什么。
自强紧紧地握住德仁的手,眼睛里闪烁着晶莹的泪花……ak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