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白天,杨悦德很小心、很谨慎地去那里踩了点,还趁别人不注意的时候,往里边扔了一个貌似垃圾的大塑料袋。
千惠蜷缩在里面——一个比较隐蔽的墙柱后面。看见有东西扔进来,她没有贸然过来拿,而是等着脚步声渐行渐远、直到听不见了再过来取,然后又迅速地躲了回去。
里面装的是一身的干净衣服和一些生活必用品,还有一些吃的。她感动得两眼直冒热泪,然后,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在这之前,她已经五六天没怎么吃东西了,全靠喝房子后身那水井里的水和偶尔捡一些别人吃剩的残渣才支撑到今天。
越挨近晚上,杨悦德越紧张,他不断地告诉自己说:千惠她还等着你去救呢,你一定要镇静,镇定!
大约晚上七点四十分左右,千鹤就已经到了大和平影城的正门。她带着个墨镜,手里拎着个手提皮箱一直站在那里像是在等什么人的模样,看起来十分地显眼。目的就是尽量先把那些暗处的眼睛都吸引过来,以便千惠那边有空隙从废墟里走出来。
杨悦德也已经到了废墟那里,但距离那房子还有很长的一段距离。他装扮成一个又脏又臭的乞丐,那模样落魄地看似在寻找什么能吃能用的东西,时不时地在扒拉着垃圾,遇到貌似不错的东西,就紧往另一手拎的塑料袋里装。
准八点整,他终于看见那个魂牵梦绕的人影从那个破烂的房子里走了出来,牵动着他的心。他的帽檐压得很低,他的眼睛可以很隐蔽地留意着那边的一举一动。他的心弦绷得很紧。惟恐她还没走到大路边就被人发现掳走、打晕或者杀死。
果然不出所料,千惠刚走到有光线的地方就有人影晃动了。杨悦德见状,那只拿塑料袋的手暗暗地在衣兜里握着枪(这还是千鹤给他防身用的,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他是不会用的),冒出了冷汗。好在选的时间很对,天色刚好,人流也相当,千惠又已经挨近公路,那人还真的不好下手,直到千惠顺顺利利地走上公路,他才舒了一口气。
他继续边扒拉着垃圾边往前走,心噗通噗通地跳得特别地快,他咽了下口水,竭力压下心底的胆怯和紧张,向那个房子挨近,努力放松、放自然地走了进去。
里面既黑暗又潮湿,还有一股冲鼻的恶臭味道、让人闻之作呕。他真的无法想象千惠竟在这里躲了个把个星期!
他一边扇乎着鼻子周围的空气,一边仔细地聆听着外面的动静,直到确定没人,他才闭了一口气,从裤兜里掏出火柴,连续划燃了两颗,然后借着微弱的光,对四周快速环视。眼睛还算敏锐,他发现他白天扔的那个垃圾袋,虽歪歪扭扭地躺在别的垃圾袋一起,看起来也没什么不同,但袋子口却半露着千惠平时系在手腕上的编织手链。
那是她的随身之物。杨悦德暗忖:应该就是那东西吧。
他再划了一颗火柴,半捂着鼻子,磕磕碰碰地走过去,然后又扇乎了一下鼻子周围的空气,再闭气、用手快速地翻了一下里面的东西。浮上放着是千惠脏污的衣服,再往里面一模,手感告诉他是面粉状的,他便确认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