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里克的目光在海边情不自禁地紧随着那抹身影,思绪也丝丝缕缕地飘渺着。
玉准儿一个不经意的回身,正好撞见他在关注自己。她一窘,动作和表情一下子都僵敛了下来。
宫崎嶂顺势一瞧,自然也就瞧见了那个一直以来都令他颇有压迫感的男人。
为了避开尴尬,玉准儿迅速挽上宫崎嶂往相反的方向走开。
望着他们渐行渐远,埃里克的心顿时变得空寥寥的难受,感伤地意识到那张脸已另属他人……
虽然玉准儿没有回头,但她能清晰地感受到身后那双眼里的忧伤。
然而,感情上的事儿又岂是她不能施舍的?她要做到的就是保持理智,时刻记得自己是谁、爱的是谁,万不可因为亏欠他的人情就对他失去了应有的距离和平衡感,那样只会害他徒增伤悲,于己也无异于自寻烦恼。
宫崎嶂很理解她的善良,也没在这个问题上多说什么。为了把她拉回到此次出行的本意上,宫崎嶂想到了一个新法儿。他一边在沙滩上行走,一边寻觅着,结果幸运地发现了一颗海星。他把它拾了起来,笑道:“准儿,你看!”
“海星!”玉准儿喜欢地掐了过来。
“拿它许个愿望,怎么样?”宫崎嶂问。
“这是海星,又不是流星……”她嘟着嘴巴较真道。
宫崎嶂随即又笑道:“呵呵,这不就是大海里的流星吗?而且我相信只要你把愿望说给它听,它就会把你的愿望带进大海,就跟漂流瓶一样,我们试试吧!”说着,双手合十,很虔诚地许起了愿望。玉准儿见状,也开心地对着艳黄的海星默念了一个愿望。
“你许了什么?”宫崎嶂问。
“我不告诉你!”玉准儿粲然一笑,心里甜滋滋地嗔怪:傻瓜,我能有什么愿望啊?我还不就是想一辈子和你幸福地守在一起……
说话间,他们已经探着脚来到了水边,然后一起放生了海星……
海水很静很缓地卷着波浪,哗哗地富有有节奏……
“难道你就不想知道我许了什么愿望吗?”宫崎嶂引诱她说,试图交换。
玉准儿这么冰雪聪明,岂会不察他的小把戏?她嚅着嘴巴道:“当然想啦!可是我不说我的,你就不会告诉我!”
“呵呵,难道和我也不能说嘛?”其实,看着她红扑扑的小脸,宫崎嶂早就猜到了几分,便揶揄道:“你以为你不说我就不知道么?我敢肯定你的愿望跟我有关!”
“少臭美啦!反正我不告诉你!”玉准儿一害羞,死鸭子嘴硬,娇嗔了句就走开了。
宫崎嶂跟在她身后,摇了摇头,暗笑:小傻瓜,难道我们的愿望会不一样嘛?!
在一处看似很干净的细沙那里,玉准儿蹲了下来。她用双手聚拢来一剖半干的沙土,然后将一只手埋在沙土,另一只手在上面拍按,直到有十足的把握这个沙包包不会塌倒时,再将那只手缓缓地抽月兑出来,围上泥巴墙。
宫崎嶂见了,也起了兴致,就蹲了过来,跟她一起玩沙土。
先是他贡出一双大手放在地面上,半拱撑着。
玉准儿就笑眯眯地捧来沙子盖在上面依法拍打着,忽地想起一首小诗的意境,在心头氲韵着,便随口吟哦了两句:“你侬我侬,忒煞情多……”
“呃……”宫崎嶂不知道她在读什么,用目光问询着她。
玉准儿一害羞,低垂了头,两颊不由得烧起了红云,直掩饰:“没什么!就是一首小诗而已!”
“听起来好像很……”宫崎嶂掬着很浓的笑意,眸底柔亮如星:“能在读来听听吗?”
玉准儿故意刁钻道:“说了你也不懂!”
“你不说怎么知道?”宫崎嶂目光如炬,灼热地好似在无形地追问着她。
玉准儿只能细若蚊嘤地念道:“你侬我侬,忒煞情多;情多处,热如火;把一块泥,捻一个你,塑一个我,将咱两个一齐打碎,用水调和;再捻一个你,再塑一个我。我泥中有你,你泥中有我;我与你生同一个衾,死同一椁……”
小诗的意思很浅显易懂,尽管宫崎嶂的汉语水平还没有达到深究诗词的境界,但还是心领神会,满意地笑了:“是你想出来的吗?”
“我哪有这么好的文采啊?是我们中国元代一个才女写的!”玉准儿回答道。
“‘我泥中有你,你泥中有我……’嗯,写得真好!”宫崎嶂深有感慨地赞道。随即,他又低柔补了句:“我也想和你‘生同衾,死同椁’!”
玉准儿羞归羞,但终能与所爱的人分享到其中的感觉,也不愧是美事一件!
一种潺潺地甜蜜划过心头,让她熏然如醉,不过嘴上却说:“真是口似蜜饯!谁晓得你将来会怎样啊?”
“绝对是一辈子不变,我发誓!”宫崎嶂一情急就手抽了出来。玉准儿还来不及制止,沙堡就塌倒了!
“你看看你!”玉准儿半嗔了句,可心里却满满地欢喜……
“呵呵,那我们再来……”于是,他俩像孩童一样在那里塑了很多城堡和小房子。
长河落日圆……
他们坐在沙滩上,相互地依偎,看着红彤彤的落日伴着霞彩渐渐地在海平线上隐去。
那是一种很踏实、很眷恋的感觉。那种感觉温裹着玉准儿,使她沉醉于这种简单的快乐之中,不由得又想起赵咏华的那首《最浪漫的事》来:
背靠着背坐在地毯上……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慢慢变老……
玉准儿心里偷偷地祈祷着:但愿此情永不退减,我能和他长相厮守!
女人软若无骨地靠在男人的臂膀上,男人只需要一低头就能嗅到她淡淡发香。看着女人一副神往、享受的样子,男人的眼里就柔柔地噙满了情意。
此情此景下,宫崎嶂又何尝不渴望天长地久呢?!
“嶂,我们还是回去吧!”玉准儿见天色已晚,恋恋不舍道。
“嗯!”他应了声。
于是,玉准儿坐正了身躯,把长发重新拢了拢,扎好。
宫崎嶂先于她起了身,并体贴地向她递来手,把她拉将了起来,然后再在她面前屈尊降贵、弯来,一副要背她的架势站好,并回头催促说:“上来……”
心头一阵甜蜜,玉准儿难以言表。她有点不好意思地环顾了下四周,但终是喜欢地跳上了他的脊背,让他一路驮着往前走……
他们刚离开,埃里克就蹲了过来。
看着这些他们泥塑的沙包包,他心情几许低落,却一一抚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