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是大过年期间,吴良的生意都有人尽力操持,他反倒没什么事做了,想着是不是要去南京宁家拜会一下老丈人。可是王时敏初二派人来了,说是宁家一家人年前都去北京了,也不知道忙的什么事。
吴良也是郁闷,现在想上街也难,现在他的名声太响了,走到哪里都有人围观,只得在家练练身体,和玲珑两个小丫头打趣一番。那四书五经、经史子集的还是看不进去,也不知是怎么回事,一看这些书就两眼发直,昏昏欲睡。想着王启英成天摇头晃脑的也不知哪来那么好看。
就这样慢慢到了正月十三,申时行居然还没有来吴府,吴良想着兴许是过年事多,他老人家晚点来正好,免得又得数落自己不读书。
眼看着年快过完了,自己还是读不进书,当初万历的一句戏言还是让吴良担心不已,要是自己真考不上举人,万历会不会真的让自己进宫去当内务总管,吴良决心发奋图强一把,学学古人的悬梁刺股,就不信以自己二百五的智商学不好八股文。
吴良走出书房,正好遇到小珑,连忙问道:“小珑,哪里有绳子?”
“柴房里应该有吧?”小珑想了想好奇的问道:“少爷要绳子做什么啊?”
“反正不是用来捆你……”吴良赶紧打住了玩笑,怎么好像来到明朝自己变得越来越邪恶了,随口道:“我要悬梁!”
小珑愣了愣,突然转身大喊道:“快来人啊,少爷又犯病了,少爷要悬梁上吊了……”
吴良呆在当场,我什么时候要上吊了?这丫头年纪不大,声音却不小,一时吴府的人匆匆奔向后院,见到吴良呆呆的站着,小珑在大呼小叫,大伙儿也是模不着头脑。
小珑见大伙儿来了,赶紧道:“少爷说要找绳子悬梁!”
见到大伙儿又是疑惑的看向自己,吴良赶紧道:“我是要读书,学古人的悬梁刺股,小丫头乱叫什么?”
众人这才释然,吴福上前道:“少爷想读书是好事,可是大过年的说什么悬梁不吉利,还是换个法子吧?”
吴良想想也是,说悬梁不让,我刺股总可以吧,这个大家倒是没意见,小顺子还给他找了一颗大铁钉,吴良朝小珑佯装恶狠狠的瞪了一眼,独自来到书房,抡着大锤在椅子上钉了起来。看着钉头太尖,又找了块磨刀石给磨平了少许,这才满意。
刚准备试试,小珑那丫头又跑来喊吃饭了,顺便探着头看吴良做得如何。
吴良得意洋洋说道:“怎么样?少爷的手艺不错吧?”
“嗯,不错!以后家里有木工活可以找少爷做了!”小珑认真的点点头。
这叫什么话啊,我堂堂少爷就做木工活,吴良郁闷不已,却听小珑继续道:“少爷说读书,可是一上午都在钉钉子呢!”
“这叫磨刀不误砍柴工!小丫头片子懂什么!”吴良想想也是,不过还是给自己找了个借口。
吃过午饭,吴良回到书房,小心的坐在了椅子上,钉子突出来不多,而且被磨平了,不动也没什么事,心道这回该不会睡着了吧!突然又想起沈言曾经说自己上有块疤,这地方平时还真看不到,别被那沈言忽悠了,现在想起来,干脆起身看看。
搬来一面铜镜,吴良见门外没人,关好门,玲珑这两小丫头平时都会敲门的,其他人也极少来内院。放心的月兑下裤子,回头向铜镜看去,模模糊糊的看到果然有一个小疤痕,看来沈言还真是吴亮光的朋友了,只是这铜镜效果太差,要是丁燃能做出玻璃来就好,卖镜子也能发财了。
正想着,书房的门突然被人推开,吴顺风风火火的跑了进来,见到吴良正在光照镜子,傻傻的愣在原地。
吴良赶紧提上裤子,恼羞成怒道:“你赶着投胎啊,进来也不敲门,知道什么叫礼貌吗?”
吴顺赶紧赔笑道:“我为了少爷读书一时心急……少爷是被钉子扎到了吗,碍不碍事?”
“看过了,没事!”吴良没想到他还帮自己找了个借口,脸色缓了缓说道:“你刚才说什么为了我读书?”
吴顺忙道:“刚才我在外面遇到一个家伙,说是卖书的,我想着少爷正在用功苦读,就随口问了句,读了能考状元吗?他说这书就是状元郎写的!”
“别听他胡吹,肯定是骗钱的,咱家申老爷子才是正牌的状元郎!”
吴顺又道:“我也是不信呢,他却偷偷模模的给我看了那本书,我就认得一个金字,他说叫金什么梅,我就想回头问问少爷知不知道这本书?”
“少爷我学富五车,什么书没看过……”吴良突然大惊道:“你说那书可是金瓶梅?”
“啊……正是!原来咱家有这本书啊,少爷真是学富五车,小的佩服……”吴顺马屁说来就来。
吴良一下冲到小顺子面前急道:“那人在哪里,快去买回来!”
吴顺被吴良吓了一跳,回过神道了声是,转身一溜烟就跑不见了。
吴良欣喜的想到,听说金瓶梅就是明朝写的书,这可是绝对正版啊,一定要仔细品尝一番才是。心急的在书房走来走去,也再没心思刺股了。
吴顺这小子腿脚很利索,不一会儿就抱着本书跑了回来,气喘吁吁道:“公子你快看看是不是这个,要是假的我就找他算账去!”
“嗯!不错!”吴良难得的夸奖了吴顺,“有进步,咱吴家出去的人不能吃亏!”说完马上接过,一看封面,果然写着金瓶梅,兰陵笑笑生著。激动的翻开书页,只见写着目录:第一回,西门庆热结十兄弟,武二郎冷遇亲哥嫂……
吴良大喜道:“不错,正是这本书!小顺子好样的,去福伯那里领十两银子,就说少爷赏的!”
小顺子赶紧谢过,欢喜的出门,原来少爷这么爱读书啊,以后我再出门得多留心才行,光这赏钱就不少!
吴良小心的回到书桌前坐下,心道这回我该不会打瞌睡了吧,这金瓶梅号称是四大奇书之首,据说是明朝的大才子写的,我仔细研读一番,说不定真能中了举呢,嘿嘿!
正想着,就听外面吴顺的声音又响起:“申老爷子,您回来了!”
“嗯,你们少爷呢?”
“正在书房里看金瓶梅呢!”
吴良大惊之下心中大骂吴顺,你说老子看书就好了,非要说名字,早知道老子不告诉你书名了。想着申时行就在门外,赶紧准备将书藏起来,没想到惊慌之下,被下面钉子挂了一下,一声痛呼,书掉在了地上,刚想弯腰去捡,就见申时行黑着脸站在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