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摆了个自认为最端庄高贵的姿势,望向李太傅,只见他冷哼道:“沈相交出来的好女儿!老夫活了大半辈子才遇上这么一回,简直就是不配为女子!”
“有一就有二,俗话说一回生,两回熟嘛!”我挑衅地瞟了他一眼。现在我养成了一个坏习惯,一起床废话就特别多,起床气特重。这不,我刚睡了一会儿,胆子也就肥了起来。
“你!老夫一片好心让你旁听,你却如此不识趣,真正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太傅大人难道不是养于妇人手,从小人始长的么?”我一下牛脾气也上来了,四下里鸦雀无声,只有沧澜霄抚额的轻微声响和李太傅额上青筋高频率跳动的声音。
“反了你!给我滚出去!”李太傅怒喝道,吹胡子瞪眼睛地瞧着我。
我闲闲瞥了他一眼,嘴角含了几丝讽笑道:“太傅所言差矣!现在你我都处在一个相同的空间中,你我都是主观的个体,从自我的角度而言,你不想见到我,但是你不可能叫我出去,更不可能叫我滚出去。一个人只能限制自己的行动,而无法限制别人的行动。比如说吧,你要赏花,就要到有花的地方去。而然如果你身边有花,不论它开得有多丑,你有多不想看,你也不可能支配花的去留,你只有自己离开。好了,现在你不想看见我,请把唯一的方式演示一遍。开始!”我把这段话说得极快,几乎不给他反应的时间,只是让他顺着我的思路想下去,其实我偷偷转换了一个概念。而然最后一句说得特别响,颇有震撼力。
李太傅蒙了一下,竟然迷迷糊糊就朝着外面走去。我吁了口气,总算搞定了这个老家伙,否则还不知道要闹到什么时候呢!直到李太傅走到门口的时候,沧澜霄不失适宜地发出两声大笑,我恼怒地瞪了他一眼,只见周遭倒吸了几口凉气。
李太傅这才反应过来,走了回来,脸上半是迷惘,半是微怒:“你讲的完全不对,树是死的,人是活的,怎可相提并论?”
“可是太傅也不是信以为真而走了出去么?”我耸了耸肩,轻笑一声,看来他还不笨嘛!
李太傅笑眯眯地模了模胡子道:“你这小丫头倒有几分意思,那老夫便考你一考,若是过了,就此罢了,如何?”
“那若是过得好了,是否太傅就不再管制着我了?”我忙顺杆上树,开玩笑,我可不想以后这样再来一次,也不想老是听他的课。
“小小年纪,口气倒是不小。如今正值初春,你就以春做题写首诗吧。”
我抿唇一笑,偏头略一思索,便在纸上端正地写下了两行卫夫人的小楷,这可是我跟着芹青学了好久才学会的。
李太傅拿起了纸张,由最初的漫不经心变成了惊讶,连连抚掌称好道:“好一个胜日寻芳泗水滨,无边光景一时新。等闲识得东风面,万紫千红总是春!我辈如此,老夫甚感欣慰!”
我望了一眼他一脸捡到宝的样子,忙道:“太傅既然说好,那便是好了。”李太傅还在摇头晃脑地连连称是,全然没有反应过来我指的是什么。于是,我便在这老头和蔼的目光下,继续会见周公去了。当然,后来他的眼神变成什么样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沧澜霄低沉的笑声倒是没有断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