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我心思平静下来,又是几日一晃而过。到得许久不曾打理的水月容,诗云便与我细细汇报账目,我满心欢喜地看着那潦草的账本,心想着那可是货真价实的白花花的银子嗳,不禁喜笑颜开。
“小姐,前次的云肖公子已在这等候了几日。他,似乎是个不好相与的主儿。”诗云犹豫再三,才与我说了。
“不见。”我想也未想便一口回绝,只是,眼前又不断晃过那晚沧澜霄从墨染那里找到我的情景,心下一阵恍惚,抿了抿唇,还是做了个不明智的决定,“你与他说,我在厢房候着。”
堪堪整完妆容,沧澜霄就迈着悠闲的步子走了进来,含笑打量着坐在梳妆台前的我。
“云公子不知非礼勿视么?”我冷冷道。
“婉,哦,凌姑娘,恕在下冒昧了。”沧澜霄如酸孺一般,施施然行了个礼,嘴角的笑纹丝丝缕缕,只增不减。
“云公子这是遇了什么喜事,如此欣喜,不若与小女子分享一二?”我挪步茶几边,斟了一杯酒,示意沧澜霄品尝。
沧澜霄端起瓷杯,放置鼻下嗅了嗅,笑道:“桂花陈酿。”就着杯沿浅浅酌了一口,心满意足地放下杯子,“在下近来发觉,心仪之人与仰慕之人乃是一人,凌姑娘觉得是否应当欣喜?”
我给自己斟了小半杯,拿着瓷杯晃了晃,似笑非笑地看着沧澜霄道:“这倒是件美事。”
沧澜霄笑着低头,手却在一瞬间伸出,直取我面上所覆秋纱。我心中一惊,立时出手,并指竖掌抵挡。他手腕一转,再度袭来,我另一只手握住了他微凉的指尖,沧澜霄一怔,抬头看我的时候,水润凤眸雾色迷离。我心中着恼,指尖一根银针就直刺进他的腕间。沧澜霄吃痛收回了手,拔下银针,略带委屈地看着我。
我本欲讽他两句,却见他的小指上一点银光闪耀,竟是当年他从我手中抢走的银戒。不知怎的,我就想到他当时半真半假说的求爱信物,面上有些发烫,继而更是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最毒妇人心。”沧澜霄喃喃着将银针往桂花酿里蘸了蘸,仔细看了看针尖,才吁了口气,放心地饮下了。
我被他这一系列的举动弄得喜怒交加,凉凉道:“云公子这条命,可抵不上我水月容的金字招牌,我凌绯怎会做傻事呢?”
“你!”沧澜霄不紧不慢摇摇折扇,瞟了我一眼道:“素问凌姑娘惊才绝艳,可否能让在下一开眼界?”
“哦?那,那”我食指搔刮着鬓角,思索着道,“那便让云公子千金求墨宝,如何?”
“一言为定。”沧澜霄一展折扇,将之平展于我面前,折扇上面只有“心之所向”四个大字,虽是刚劲有力、气势如虹,却也显得单调了点。
我摇了摇头,将眼前的折扇推开,走至桌案旁,笑道:“千金必是得有千金的样子,画扇岂不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