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情似纸张张薄,世事如棋局局新。
贫居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
白衣少年低头冷笑了番,然后缓慢抬头看着那巍峨的府邸,心中涌起一股冷漠和痛心。缓慢站起来,因为跪太久的缘故,险些摔倒!可那管家见他趔趄竟没有伸手扶他一把!!
他稳住了身子,温柔道:“既是如此,替我转告伯父,让他万事小心。那些杀手……”
“呸呸呸,”管家凶恶的打断他的话,“你少在这里说这不吉利的话触老爷霉头!你们家被灭门,那是你爹招惹了权贵,与我家老爷何干!当心我让老爷出来好好教训你这……”
少年轻然淡笑。终于承认他在家了?不是说他外出经商了么?
管家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猛然打住!狠狠瞪一眼“不会说话”的白衣少年,拂袖气焰嚣张的进入了府邸。
白衣少年捏紧手指,瞳孔紧缩,淡然看那人走入府中重重关上朱漆木门——
渡口那些人们眼见出了命案,不仅无人禀告官府,反而淡然围观,指点不断——
他前去县衙报案击鼓明冤,却被衙役们赶了出来,警告他不要再踏进县衙一步,否则大刑伺候——
到了两位伯父府邸前,却接连吃了闭门羹。
二伯父家还好,下人们待他和和气气,只是因为他刚刚遭遇满门命案,怕杀手还在四处搜寻他,所以那些下人不敢收留他,怕招惹了祸端,说是等明儿个夫人回府,禀告夫人之后再说。而大伯父,自己躲在府中不肯露面不说,还让下人如此污辱他——
“玉宇秋光无一尘,人人共喜桂花新。看来世态炎凉尽,惟有月明无贵贫。”浅吟着诗句,深深呼吸一口气,轻笑着转身离开纳兰府门前。
如今是初夏,金陵也不比京城那般昼夜温差极大,这里的夜温暖许多。
楼船虽然还在渡口,可是他已不忍心再见那惨绝人寰的一幕,所以是不会回那里过夜的。船里的金银钱财早已被那些胆子大的路人洗劫一空,如今他身无分文,眼下看来只有随便找一个地方过夜吧!
莫说夜里不凉,即便是天寒地冻又如何?身体的寒冷终究敌不过心里的寒。
他家向来不招惹权贵,也从未得罪江湖中人,究竟是谁与他家有如此深仇大恨,要灭他满门?
最初他以为是谋财害命。可是船上金银纹丝未动,那些人并非为了钱财——
那么,究竟是何目的?
白衣少年坐在一处客栈门外,抬头望着浩瀚夜空。
娘亲说,每一个人死去之后便会化作一颗灿烂的星星,挂在夜空,从此永垂不朽。那爹爹和娘亲,还有大哥和那些仆人此刻也该在夜空里凝望着他吧!
只是,为何今夜的夜空较之往日,非但没有增加几分光亮,倒显得黯淡了些——
客栈里走出一个店小二模样的青年,他谄媚的看着白衣少年,问询道:“公子是否要住店?本店既舒适又便宜,您要不要开间房呢?保证您满意!”
“我没银子。”白衣少年苦涩一笑。
“金子更好!银票也成!”店小二很白痴的说。
白衣少年看一眼店小二,温柔微笑。他指着浩瀚夜空,忧伤问道:“今夜的星星比往日多了些么?”
他的眸,曾几何时灿若星辰,如今,只剩满目悲怆——
店小二看一眼夜空,笑道,“公子您说笑了!这与往日一样,哪会凭白无故多出几颗呢?即使多了几颗,你我这肉眼凡胎又如何瞧得出来!”
白衣少年凄怆笑了笑,站起来慢慢离开了客栈门口。瞧他的背影,似乎也隐约透出了些叫人动容的悲伤。
“喂!公子,您别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