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若一笑作罢。有谁知她的医术是子卿倾囊相授呢？她是妖精，但非万能。若不是子卿一直在左右，漫长的几千年怕是死了无数回了……
瞥见宫女太监们辛苦的模样，她说：“你们轮番休息会儿吧！”
宫女太监个个低头不敢去。卿若又道：“都站这儿不累么？你们也帮不上什么忙，留下两个人就可以了，其他的去歇会儿。”
“姑娘仁慈，奴才们心领了。可是万一主子们突然驾临，瞅见我们几十人偷懒，定少不了一顿板子！”
“你们不说，我不说，便不会有人知道。至于主子突然驾临——把门关上，你们在门后歇息，来人了立即起身开门不就好了么？”
“这……”
几十人心动了，可是又有些迟疑。卿若轻笑，“若有人来，我会解释说，把门关上有利于缓解八爷的病症。这样，你们还不放心么？”
“奴才们谢过姑娘体恤！”
几十人开心的走向屏风外面，留下两个伶俐的丫头。卿若又对地上跪着的太医们说，“你们也都起来吧！门外那些个祈福的大臣都散了，你们也毋须跪着为八爷祈福。”
“谢过姑娘了！”大家拿着医书站起来。因为跪的时间太久的缘故，好几个年迈的老太医踉跄着险些摔倒，手里的医书四散，模样狼狈而滑稽！宫女掩唇而笑。卿若虽严谨，也情不自禁莞尔笑起来。
“你笑的模样真的很美。”这声音——
卿若低头看向床榻，八爷已经睁开眼睛。虽然身体剧痛无比，他还是弯起狭长的桃花眼，勾起妖冶的笑意。只不过这一次，卿若没有像之前那般憎恶他，倒觉得有些病容的他这样微笑很有男儿的坚韧。的确，任何一个忍着剧痛、温言轻笑的男子都很叫人敬佩，甚至会叫人有些心疼。
“你若是说我一直都很美，或许我更高兴。”卿若依然保持微笑，言语温柔而戏谑。
两个宫女暗自诧异卿若的大胆，面面相觑。
在卿若眼里，病榻上这男子不是一生挚爱，但二人毕竟已相识多年。何况她本为妖孽，多少没有凡间女子的拘谨和规矩。
“醒来第一个瞧见的人是你，真好。”八爷虚弱的扯动唇片，飘逸出这很飘渺的声音。他隐隐要闭上的眼睛，深情而安稳的凝望着卿若。看着她，心很安稳。
太医们见两人这模样，识趣退出屏风，坐在外面的椅子上继续查找医书。
“你身子虚，不要说太多话。”卿若拿起干帕温柔拭去他额头冒出来的细密汗珠。两个宫女瞅见八爷和卿若仿佛多年夫妻的模样，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八爷闭上眼睛，容颜安稳。目光凝在他手上，指甲因为三个时辰来抓扯被单而有些淤青。卿若将他的手握在掌心。心说，八爷，有我握着你，痛的时候便有人与你分担。
八爷勉强睁开眼睛，满足的笑了笑，吃力地将手抽出她的掌心，淡淡说：“我怕等会儿痛的时候不忍心下手，那我岂不是要强忍着——”
卿若眉头皱了一下，将他的手放进被子里。只是不知为何，心突然窒了一下。
卿若拿起长箫放到唇边阖眸吹奏起曾经的《青绫殇》——
只是方才在假山听到的那一声呼喊，依然萦绕耳畔——
七爷，对不起。即使要嫁给你，也需把曾经欠下的债一一还清……
箫声一直萦绕在皇宫，直到夜幕降临。这长箫跟了子卿几千年，多少有些灵气。也难怪八爷体内的毒素因了这箫声而不再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