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若抬头看着她。妖娆,我自己的那一份尚且不能给他,如何连同你那一份都给他?
“母后,给太子选几个侧妃侍妾吧!”卿若作懂事的模样道。
果然,皇后对她的懂事和大度给予一个嘉许的眼神,“你能这么想,母后很高兴。稍后哀家让人拟一份朝中重臣和各地达官贵人之女的名单给你,你看着挑吧!有合适的就差人告诉哀家,剩下的事儿就由哀家去办。”
“谢母后。”
“该母后谢你的宽容大度才是。哀家还担心南宫的公主金枝玉叶,蛮不讲理,不肯同意澜儿娶侧妃呢!没想到你反而自个儿提出来了——”
“为太子和母后分忧,是臣妾的本分。澹台就太子一位子嗣,臣妾自然应当让他多娶几个女子,早日诞下皇储……”
提及皇储时,卿若隐约感觉到皇后眼中闪过一起惊痛和懊悔,只一瞬,那抹情绪就掩藏在眸底,不着痕迹——
莫非,这其中有何隐情?
澹台君澜当场离去,用过午膳后皇后便派人送卿若回府了。
途经一条喧闹的街道时,一个人影突然闪现在卿若的视线嚅!
夭夭!
她探过身子想要搜寻她的身影时,却人海茫茫,再看不见她。夭夭是妖精,澹台王朝不比南宫,根本不容许妖孽现世,夭夭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卿若苦笑,想来是自己看错了人罢。
卿若以为自己眼花的下一刻,夭夭身形一闪,出现在马车里。卿若还没反应过来,只见夭夭一把抱住她,心疼地说:“若叶,你没事吧?我去南宫找你,可南宫瑾禾说你已经不在南宫了,于是我立马就来澹台了!”
南宫瑾禾。这四个字令卿若从刚才的惊喜中回过神,心底的悲伤和痛楚蔓延成灾。她想问他的消息,却不知如何问。已经是澹台君澜的女人的她,有何立场关心八爷的一切?
夭夭看看马车外拥挤的人群,捉紧卿若的手臂,说:“我带你走——”
“不,你带我走是违反天意的。何况夭夭,你怎么能进入澹台的国界?南宫因为有月神之约,才能让妖物纵横人间。可澹台……紧”
“放心,我不是害人,而且不用灵力,没关系的。”夭夭冲卿若眨眨眼睛,然后走到马车前面,一脚踹下赶车的车夫,驾着马车往右边巷子一阵疾行,“至于我怎么能进入澹台,这当然是南宫瑾禾让杨晨那个道士给了我一道灵符,所以才能进入澹台啊——”
卿若松了口气。只要不会危及夭夭的性命,她就放心了。可是掀开纱帘看见后面追来的车夫和卫兵,心里仍然止不住一阵紧张。倘若被他们追到,夭夭就死定了——
“我们去哪儿?”
甩掉后面的尾巴后,卿若长长舒了一口气。夭夭回头看一眼她,笑得如盛开的桃花般绚烂。
“暂时保密——一会儿就到了!”
不管去哪儿,只要能离开澹台,卿若就放心了。看见追来的车夫和卫兵那一刻,她脑海里曾闪过澹台君澜阴鸷的眸。她知道,自己这一走,那些卫兵必死无疑!可是如今她什么也顾不上了,留下来的话她自己都生死难测,哪还有工夫担心别人的性命?从南宫到澹台,从七爷到澹台君澜,她就是顾虑太多所以才失去了一切!
这一连串的厄运让她明白一个道理:要想达到自己的目的,就要学会自私。畏首畏尾,到头来不仅一事无成,反而牵连他人。
而如今她的目的,只有一个——远离澹台君澜!即使他羞辱过她,欺凌了她,她也不想报复了,只要离开他,一切都好——
“驭——”夭夭拉紧缰绳,马儿嘶鸣两声之后马车骤然停下。突如其来的停靠让卿若重心不稳,身子朝后倾去。正当她重新坐稳,欲走下马车时,听夭夭对马车外某人说:“哎,我把人带来了!”
卿若眸底一黯。她隐约预感到,马车外那人,是……
“多谢!”
这声音——真的是他!卿若欲拨开车帘的手蓦地缩回来,怔怔坐在车里……
此时此刻,物是人非的无力和酸楚,远远胜过重逢的惊喜。她无法忘记,来这里的当晚,澹台君澜已经……
八爷掀开车帘,见到呆坐在马车里的卿若时,原本想好的千言万语如鲠在喉,一个字也说不出。他伸出自己的手,眸子里是数不尽的深情和眷恋。让他没料到的是,卿若淡淡看了他一眼,随即转身背对他,闭上眼睛……
八爷的心,一瞬间被抽空了。巨大的恐慌随着血液侵袭全身,他不安的跃上马车,走到她身边——
“若——”他从背后紧紧抱着她,喜极而泣。带着些许不安,他问道:“你恨我对么?若,你是不是再也不想看见我了?你恨我将你送来澹台……”
“我不恨你,不怪你。”卿若拨开他的手,挣出他的臂弯,却依然背对着他。对不起,我不是当初那个卿若了——
“那你为何对我如此冷漠?”他松了一口气,然后扳过她的身子,让她面对着他。一月不见(南宫到澹台有半个月路程,卿若又已经在澹台呆了半个月),彼此都好憔悴。看着八爷瘦骨嶙峋的下巴,深深凹进去的眼眶,和苍白的容颜,卿若的心比刀割还疼。
原以为自己的境况已经很悲惨,如今看起来,八爷在南宫并不比她好到哪里去!
“若,对不起,我答应要保护你的,可是……真的对不起,我该死!”他握着她的手,用力往自己脸上抽。
“瑾禾,不要这样……”
“若,如今我找到你了,谁也别想再拆散我们!即便是老天爷也不行!”他悲伤而幸福的将她抱得紧紧地,恨不得融为一体……
“瑾禾,我……”
“若,我要给你一个家,带你去天底下月光最柔和明亮的地方。有你在,我发现我会变得很忙很忙——忙着看你笑,忙着疼你,忙着补偿你……”
他一个人在那里滔滔不绝的述说着以后的日子,憧憬着他的幸福。可是卿若却忍不住听得泪流满面。感觉到肩窝处的冰凉,他蓦地打住,托起她的脸仔细端详。
她哭了,他好不容易拼凑在一起的心又碎了。颤抖着抹去她的泪,他嘴唇嗫嚅,不知再如何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