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澜颔首,手掌感受着宫灯支杆的粗糙,心里却是无比酸涩卿若,不在眼前,果然生活得很好“这意思便是,若想要娘娘诞下皇子时母子平安,在此期间朕便不能来扰她的安静,是
桃夭一听立马伏倒在地,狠狠磕头说:“奴婢不是那个意思,皇上恕罪
君澜低头看着桃夭,轻笑道:“不是这个意思,可她却是这想的她何止是想在这儿安胎而已怕是在她眼中,即便一生一世待在这冷宫,也好过陪
“皇上,娘娘不是那想的,您不要这样……桃夭想说些什来安慰君澜,可是话到嘴边,看着君澜在宫灯映衬下凄凉哀伤的脸颊,忽然觉得说什都是那苍白无力眼前这个不可一世的帝王,却也是天底下最深情的男人的爱,要给,只给一个人,一给便是全部所以哪怕伤痛,依然无悔己能说什安慰呢从来就不需要任何人安慰需要的只是躺在殿中的那个女人,哪怕只是她一个微笑,也如获至宝
“皇上您要进去奴婢去……嵘
“不要吵醒她君澜将宫灯放在一旁,然后站在殿外静静看着天上的一轮满月月圆,人圆,卿若,即便不愿意见,也希望这样的夜晚能够在左右只是一道门的距离,敞开窗扉,便可以发现的守候
卿若,一直在等
氙*
宫殿里面,八爷早已警觉的发现外面的人可是隐身符咒在手,只要听到有人推门,便可立刻消失既然这样还怕什呢
卿若温顺的躺在臂弯里入眠,两只胳膊紧紧缠绕着精瘦的腰身即使睡着,也舍不得放开因为不知道下一刻还不会有这样相拥而眠的机会方才折腾那久,想来她也该是很累的,所以事后不到一刻钟她便沉沉睡去
八爷抬手轻抚过她眉梢,扬起嘴角微笑
“若,如果不是真的很爱,一定不会像方才那样,是不是上次在凤藻宫外还误会爱上澹台君澜……真是该骂在她耳畔低低轻言,心中的幸福已经将连日来的压抑悲伤一扫而空还记得当时大夫说可能再不能与女子欢好,从此不举的时候,以为今生今世都再配不上心中那人
“别吵,睡觉卿若睁开惺忪的眼睛看看八爷,不等八爷说话便又昏昏沉沉睡过去八爷一直听说怀孕的女人嗜睡,可是还没见过嗜睡到卿若这种地步的温柔笑笑,随后拿起枕头下的折子
来这儿的时候,府中还有许多案宗没处理,可是一心记着这个人,怎能因为那几十个陈年旧案而不来所以便把那些折子一同带来此刻,倚在床头,一只手臂温柔揽着她,另一只手里拿着卷宗,借着淡淡的烛光浏览上面早已模糊的字迹
澹台官员中,少卿属于刑部,有左少卿、右少卿之分右少卿主要负责管理牢狱执刑,而左少卿负责判决各地呈上来的那些尚未结的陈年旧案,顺带着管理各地的官员犯的案子这些陈年旧案之所以堆积这多年还没有处理,就是因为案情复杂,牵扯颇多,而且疑点颇多,所以才会积压下来而今过这多年,当事人早已死的死,走的走,只剩下苦主,处理起来更是难上加难
而这些卷宗是隔多年的,墨迹已经斑驳,就是在明亮的灯光下也不一定能快速浏览,何况这寝宫里只有一支蜡烛呢
八爷感觉到眼睛酸涩得要命,于是将折子放下,抬手揉揉己的眼睛本来将殿中的蜡烛全部点上,对看折子应该会好得多,可是烛光太刺眼,便会影响怀里这人的睡眠
己本就是将死之人,眼睛好不好都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卿若,是的孩子
目光落在殿门处,听殿外已经没有动静,八爷猜想澹台君澜已经走,于是便安安心心看起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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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外,君澜背对着殿门,颀长的身影静静站立在庭院中月光温柔洒在肩头,朦胧的光线里,的侧脸,恍惚间多一种不言而喻的美
桃夭托腮望着,心中柔肠百结
皇上其实是一个极好的男人呢,真不知道皇后怎会爱上别人,甘愿在冷宫也不愿分给这可怜的男人一分一毫的情感
“皇上,其实您不必担心娘娘那天的话说完这句话,桃夭才发现己已经离开方才的位置,竟然走到君澜身边
君澜侧眸望一眼她,蹙眉道:“什
“娘娘进冷宫那一日不是对您说,您若是踏进冷宫一步,她便让己一尸两命其实皇上不必放在心上娘娘只是随口说说罢,这些日子奴婢看得出来,她是爱着月复中的皇子的即便您来,她至多也只是沉默不语,绝对不会伤害到皇子的桃夭期盼的望着君澜,己也不知道说这番话是因为不想见到君澜如此悲伤,还是盼着这男人多来几次,己可以多见几次……
“她爱这孩子君澜双手轻轻负于身后,仰天悲怆笑笑,而后闭上眼睛她是真的爱这孩子即便爱,也不是因为那是的孩子,她只是爱着己身上的一块肉罢要的是,她爱上的孩子,爱上——
“是啊皇上,您不知道,娘娘这几天兴致可好呢,成天让教她绣孩子喜欢的绣样,还学着做孩子的衣裳鞋帽您要是看见娘娘那高兴劲儿温柔的模样,您也一定会觉得娘娘是个贤妻良母的——
贤妻良母,这四个字轻轻落在心头,却如针一样刺在心口是良母,但却不会是贤妻她这辈子都不会放下曾经的仇恨,更忘不掉心里那个男人
“明儿教娘娘绣一幅蟠龙图纹,君澜侧眸看着桃夭,淡淡道:“绣缎朕会让赵无极送来给一定不要让她发现是朕让她绣的君澜的嘱咐,桃夭不敢不从“是,皇上
“她绣好之后便送来承恩殿此事若办得好,朕有赏君澜回首望一眼静谧的宫殿,而后拿上宫灯,照原路离开
桃夭站在月光下,眼睛里浮上一层迷雾,分不清是对前面那个背影的眷恋,还是对身后殿中某个人的嫉妒凭什,她可以拥有一切凭什她可以轻易得到所有女人梦寐以求也得不到的东西,到头却弃如敝履
最可恨的不是被人夺走心头爱,而是夺走之后还不懂得珍惜那种人,死一万次也不足惜桃夭慢慢转身望着月光下的大殿,眸色紧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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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的阳光带着些醉人的暖意,温柔洒在庭院中卿若坐在院中石桌边,肩上披着一件黑色的大氅
这两晚有陪着,己睡得格外安心晚上睡得好,白天的睡眠便也少往常这个时候她定是懒懒倚着锦榻,任谁唤己出来走走也是不愿意的今儿却不一样,一早就让人将庭院中的石桌上铺好羊绒垫子,在这里一坐就是一个时辰
“娘娘,外面风大,您都出来这久,回殿里歇息会儿吧桃夭捧着一匹明黄色的绣缎上前来,有些担心的看看天上的日头,而后对卿若说
“不妨事,风虽然大些,不过不是披一件大氅呀,就是太担心卿若抬头对桃夭温柔一笑,而后垂眸慢悠悠的摆弄着手里的茶具,拿手指往己这边扇扇,清香的茶香味儿便钻进己鼻子里在南宫时,她时常给八爷烹茶,以为许久不碰茶具,己的手艺会有所下降,没想到还是一样的芳香
“娘娘,您如今可是两个人的身子呢,就算不为己考虑也要为月复中的皇子着想啊,万一有个风寒什的……
“妮子,就那盼着娘娘生病呢卿若抬头淡淡睨她一眼,笑道:“太医不是说,本宫应该多出来走走,这样对月复中的皇子有好处成天坐在屋子里,没病也能憋出病来太医怎说的,卿若不在乎,她今儿之所有出来,是因为昨晚八爷对她说,让她没事的时候出来坐坐,不要成天待在屋子里八爷的话,她一直奉若神明
桃夭抽抽嘴角,说:“娘娘,既然您今儿闲得紧,奴婢便教绣蟠龙图纹可好皇子毕竟是皇子,那些花儿啊鸟儿啊兽的,都只能是平常穿穿,郑重的场合还是要穿龙纹衣裳的
卿若扬起眼前,接桃夭递来的明黄色绣缎瞅几眼,惊讶的说:“这不是皇上才能用的绣缎
“皇上用得,皇子是储君,然也用得娘娘放心,这不算逾越礼数,更算不得大不敬桃夭微笑着解释道
“这样子那好,教吧卿若半信半疑的看一眼桃夭,垂眸抚摩着柔软的缎面,心中一片柔每每替孩子做衣裳什的,她都是最开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