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一仰头,一杯酒下肚,刚毅的嘴角牵起一个好看的角度,立体俊美的五官染上一抹邪肆气息,却有着摄人心魄的魅惑力:“好酒。”
“不必担心。至少现在,我不会对任何你在乎的人动手。”男人邪肆的眼睛里却没有笑意,淡淡的幽深的深邃的琥珀般眼眸,看不到底。仿佛这是他一贯的冷漠,疏离。
端起酒杯,男人又开口:“你可以趁此机会给你的护卫发信息。这是你唯一一次机会。”
他的话还没有落,从醉衣袖里,仿佛被惊起的鸟雀一般,飞出一个东西,飞掠出窗子,直冲云霄,细看才知道是一颗信号弹。
一瞬间,仿佛时间凝固了,空气凝固了,天空晦暗一瞬。醉只觉得胸臆有一瞬间的刺痛。
信号弹没有如料想的般爆炸,仿佛被一只手攥在了手心里,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醉压制着心里一波又一波的震惊,面上只是略微凝结,便恢复如常。这个男人既然可以悄无声息地隐藏在他身体里,恐怕非此间人。瞬间让一颗信号弹消失又有什么奇怪。
从容给自己斟一杯酒,醉一派安然。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清风过耳,不留痕迹。
“好酒。”醉看看空杯子,自嘲地笑了笑,“果然好酒。”是他自不量力的。但他不后悔,即使明知没有希望,他还是不会放弃。这几天他的行为已经超出了常人所能及。即使看不到一丝希望,即使每次行为都被悄无声息地抹杀,醉也不曾放弃心中所想。不遗余力尝试突破体内那个男人的控制。
“噗!”醉身子一弯,比妖月还有俊美三分的脸有一瞬间的痛苦之色,殷红的血从嘴角溢出。仿佛一条嫣红的丝线,一只流到他炫黑的衣衫上,无声无息被那黑色吞噬,只留下空气里的丝丝腥甜之气。
“你越是反抗,身体就好衰败得越快。”男人开口,淡漠得连一丝冷意都没有的声音,仿佛在说一件根本无关紧要的话。
“我还能活多久?”醉擦拭掉嘴角的一丝红线。
“不知道。也许一个月,两个月?或者两天?”男人把玩着手里的酒杯。似乎微微出神,根本就是随口说说,眉端微微蹙着:“你这酒石笋?很好。如果加入冥界的幽潭花”微眯着眼睛,陷入自己的思绪中。一条人命,即将因为他的寄生而腐坏消逝,但他不在意,而是思索着酒里加入什么会更好。
“有时候我真的好奇,你”醉顿了顿,嘴角竟然溢出一抹抑制不住的笑意,“你的心智单纯得比孩童还要纯净几分。但说起人命,却还不如这一杯酒。我真的不知道自己该如何自处了。自己竟然还不如我亲手酿的酒能让你在意。”说到这里,醉停住了。脸上带着淡淡苦笑,眼睛里也尽是笑意。他在他体内,他何尝又不知道他的情绪变化。
即使那夜,已经把獠牙印在江岁岁脖颈里,他的心思竟然仍旧纯净得如一汪清泉,缓缓流淌。就算那时夺取江岁岁的生命,在他眼里也是一件神圣而又简单的事,杀人的意愿如此纯净,真的是非人类能及的。
即使这个男人寄生在醉体内,他竟然都不觉得痛苦,相反,他却时常觉得身心宁静,仿佛燥热的夏日夜晚,躺在竹林清泉边,聆听风晃动竹林“沙沙沙”,叮咚清泉石上划过安详,又纯净的心智。
和这个邪魅的男人丝毫不相称,却又这么诡异地结合着。
“哗啦!”屋里杯盏落地的声音,江岁岁顿住脚步。几乎是本能地,灵觉瞬间打开,每个毛孔都敞开了。每丝风声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透过窗子的镂空,她看到挽香正依偎在妖月的怀里。男子魅惑妖冶,女子娇艳高挑。好一对璧人。眼前的一幕刺痛了江岁岁的眼睛。
而妖月的话却是直接把她打入地狱:“是!当初的一切都是设计好的。我只是想得到她的灵力。这也是你永远给不了我的。现在知道了她是灵猫转世,我更不可能放手!”妖月眼里的阴沉和疏离让挽香的肩膀忍不住抖动了一下。随即是钻心的痛。即使靠在这个男人怀里,挽香却觉得自己和他是这么遥远,他的气息让她觉得透骨的寒。
他语气里的阴冷让江岁岁的心一直往下沉,往下沉。
原来,他早就知道我是灵猫转世,原来他也是如此原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