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就在刚才,江岁岁已经改变了主意。此时,她不想再去通天谷。
显然,向清舟一愣,但随即问道:“那你有什么打算?”
是啊,有什么打算?难道就这么飘零下去。一个瞎子,怎么生存?
天大地大,江岁岁第一次觉得,无处是家。
在这个世界认识的人在脑海中一一滤过,竟没有一个是可以投奔的。
苦笑一下:“我再想想。”
两人安静地吃完饭。雨却是越下越大,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听着窗外雨点一阵急似一阵地敲打着屋檐、树叶,江岁岁觉得自己仿佛就是这风雨飘摇中的一只流浪狗。
有些可笑。她来的时候明明是一只猫的。现在怎么会把自己比喻成狗?也许是因为狗比较感性。而猫,永远自在写意,不为任何事羁绊。
从声音上判断,向清舟应该是在看书。
“在想什么?”方向书卷的声音之后,向清舟问道。
“猫和狗。”江岁岁如实回答。
空气一滞。向清舟愣住:“你每时每刻都能冒出些稀奇古怪的想法。”
“你给我念念书吧。”江岁岁坐直身子。
“都是些医书,怕你听得枯燥。”
半个时辰后,向清舟的嗓音已经有些沙哑,江岁岁却是听得津津有味。不是书的内容多么有意思,是因为江岁岁觉得以后就要一个人过活了,多记下些医学知识毕竟有用。
“这琼枝草是何气味?”本想问长什么样子。但想到就算自己记住,又看不见,也没有用。于是中途变了问法。
“无味。但尝起来有些苦涩,酸辣,而且舌尖生津。过后会有些麻。”向清舟据实而言,“不过它的茎上长有纤刺,叶片六方柱状。比较特别。不开花,却结果,果实芬芳似蜜桃,但有毒性。真正能入药的是种子”
终于讲完了,江岁岁听到倒水的声音,才意识到向清舟已经给她说了半个多时辰了。有些内疚:“你喝点水。以后有时间再说吧。”
伸手触到向清舟微凉的指尖,才想起来刚才他似乎是把自己的外衣月兑下来给了她。
“你加件衣服吧。”江岁岁不好意思地握着身上的向清舟的衣服一角。
“不必。手凉只是拿着书本的原因。现在已经暖和了许多。”
感觉到向清舟细细密密的视线,江岁岁有些局促。看不见的世界不能一下子就能习惯:“你在看我?”
“嗯。”意外地,向清舟大方承认。许久不见,那个谷中羞涩,有些呆板的采药少年竟是成熟深沉了许多。
“为什么?”江岁岁调整一下视线,尽量按照之前的感觉把目光投向向清舟。
“因为,你看不到我。我才可以这样看你。”
这是什么理论!江岁岁有些迷糊。
“这不公平!不许看!”说着江岁岁伸手,凭借听觉要捂向清舟的眼睛,但听觉哪里那么可靠。
就在她想要放弃的时候,一双温热的手分别抓住她的皓腕,拉向前面。紧接着,手心盖住柔软温热的一双眼睛。
向清舟的睫毛浓密纤长,早在通天谷江岁岁就暗自观察过,还小小地嫉妒过一把。现在他的睫毛偶尔颤动,扫着她的掌心,麻麻痒痒的。但安心。
“让我看看你变了模样没有。”江岁岁用了“看”这个字,却是让指尖在向清舟脸上游移起来。
宽宽的额头。以前怎么没有发现向清舟这个有些文弱的少年有这么饱满宽厚的额头。
浓密的眉毛。却感觉比记忆里要英挺许多。
眼睛是闭着的。合在一起的眼线弧度美好,指尖一路沿着扫过,长长的睫毛被拨弄得有些颤动。江岁岁嘻嘻一笑。故意稍用力,手指下向清舟眼皮一颤。但仍旧没有阻止江岁岁的恶行。
鼻梁挺直。应该是莹白的那种。
脸颊滑腻。应该是带着些清瘦的俊气。
下面是——唇。指尖上的热度几乎让江岁岁缩回手。心头一颤。但还是坚持着模索完轮廓,移到下巴上。
下巴应该不是太宽,有些纤细
仿佛恶作剧的孩子,江岁岁的指尖一路模索到向清舟的耳珠、脖子,最后停在喉结上。
“为什么男人有喉结,女人就没有?”
应该是激素的原因吧。她想。心里却不甚分明。
“好了。”一把抓住江岁岁作怪的手,向清舟有些责怪地道,“若是换做别的男人你也敢这么放肆!”
向清舟说完这句话,江岁岁脑海中立即浮现出一句话和一个男人的脸:我敢。
如果那个男人是妖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