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服是坠儿帮江岁岁收的,但原本红艳艳的衣服竟然变成了白色,洁白得像云朵,没有一丝杂质。
接下来的日子,仿佛被消音器过滤过的空气一般,安静、寂静得让人心慌。而江岁岁就在这一片安宁中静默着。
有时候宫人会在夕阳西下的黄昏看到一抹孤寂凄清的倩影,静立在皇家瀚宇广厦的回栏处。一双早就失去光彩的眸子,怔怔望着遥远的天空,被夕阳的余晖映衬得熠熠生辉。
窈窕清减的身影,仿佛一页剪纸,美得让人无法移开视线,却又安静得了无生趣,脆弱得仿佛随时会随风而逝。
江岁岁不是一个多愁善感的人,但一个小生命的流逝却是带走了她仅存的欢乐,世界一下子灰暗起来。
她知道,自己必须做些什么,不能日日沉浸在这无谓的悲伤中。但却发现自己对什么都失去了兴趣。夜深时她会拿出坠儿为宝宝做的小衣服,发呆流泪。梦里,会有一个小小的人儿摇摇晃晃地向她走来,女乃声女乃气地叫她娘亲。而当她伸手想要拥抱他时,小宝宝却像泡影一样,瞬间消失。每每让她自梦中惊醒,在一片黑暗中,默默流泪。
江岁岁发现,只有自己穿着灵猫羽衣的时候,心头才会得到一丝安慰,好像回到了久别的亲人身边。
近日,皇宫里好像有什么盛大的活动。下人们进进出出,偶尔会有宫女压低的调笑声,似乎是有什么让她们兴奋的人物要来。江岁岁受不了这份吵闹,每次都是绕道而行。
坠儿似乎看透了江岁岁的心意,即使是去给王后请安,她都会搀着江岁岁走些僻静的小路。
阳光很暖,楚王后的宫殿里一片安宁,幽幽的檀香给屋子带来若隐若无的温暖气息,让人觉得心里安慰。
江岁岁静静地坐在软榻上,一只手被楚王后握着。
“你们都下去吧。”楚王后挥退左右,对江岁岁说,“咱娘俩说说体己话儿。你清减了许多。都是母后没有照顾好你,让你受苦了……”楚王后是一个很容易伤感的女人,也许是因为自己唯一的女儿小时走失,劳神伤感所致吧。
“母后,儿臣过得很好。”江岁岁只能这么说。面对一个陌生却亲切的人的安慰,江岁岁鼻端一酸,想流泪呢。
“儿啊!”楚王后抚着江岁岁的手背,“母后知道失去孩子的痛楚。母后了解……”
一滴滚烫的液体滴落在江岁岁手背上,击碎了自己多日来脆弱不堪的最后防线。
“母后,我……我的心好痛。”她哽咽得几乎不成语句。
楚王后伸手把江岁岁颤抖的身子搂紧怀里,抚模着她的脊背,已是老泪纵横:“儿啊,有委屈就哭出来,哭出来会好些。有母后在,母后一定护你周全。”
两人的悲恸由于楚清歌的突然到来而终止了。
江岁岁盈盈起身,拜倒:“谢母后怜爱。儿臣告退。”不知为何,她不想让楚清歌过多地看到自己脆弱的时候。
刚走出楚王后的宫殿不远,楚清歌追随而来。
“姐姐留步。”楚清歌追上江岁岁的脚步,示意坠儿先离开。
楚清歌一把把江岁岁搂进怀里,声音里尽是痛惜:“岁岁,有什么委屈你就告诉我。不要一个人忍着。最近国事繁忙,是我疏忽了。对不起。”
他的语气诚恳满含柔情,却让江岁岁心中一凛,浮起一丝惊惧。
轻轻推开他,江岁岁后退两步,有些疏离地站着:“我很好。你不必挂心。”
“岁岁,这月初九我就要成亲了!”楚清歌几乎是用喊的,把这句话说完。
江岁岁脚步一滞,旋即转身:“我应该说恭喜你么?”眉眼间尽是淡然悠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