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岁岁觉得重心被挑起,接着整个人后退,身体急速滑落——向着万丈深渊。
江岁岁想借助风力腾跃起。这个动作对于以前的她根本不是难事。但也就是那么一瞬间,江岁岁觉得她的力气猛地被什么抽空了。整个人变成了空壳般,紧接着是心口无边无际的空洞。
耳边是呼呼的风声和妖月嘶声力竭的嘶吼,江岁岁模糊地往上看了一眼,瞬间坠落悬崖。
难道这就是那个神棍说的最后的一次劫难?这也太……如果死了她是否能够回到现代呢?
这是江岁岁最后一个念头茆。
妖月一刀斩杀一片士兵,鲜血溅湿了他的衣袍,但他只来得及看见江岁岁急速下落的身影。
尹克西看到了这一幕,心中怒火万丈,飞身而起,几乎是毫无阻碍地飞跃到东江王身边。
根本来不及躲避,东江王项上人头瞬间滚落,血脉喷涌蚊。
“东江王死了!”人群中发出一声大吼,瞬间原本有序进攻的队伍换乱起来。而尹克西带来的死士却是丝毫没有犹豫地砍杀着,把所有挡路的人消灭掉。
失去首领,军心大乱,很多人已经开始逃跑。瞬间,东江王的队伍乱作一团。
妖月被尹克西一把拉住:“王上,你保护小王子,属下去救姑娘。”说完,尹克西竟然飞身跳下万丈悬崖。
“娘亲!娘亲!”山谷中久久回荡着江念稚女敕绝望的喊叫。
之后,在人生中无数个夜晚,这一幕成了妖月许久挥不去的梦魇。
跟随尹克西一同跳下去的还有浪逐云。
一日后浪逐云只带回了昏迷的尹克西。他默默地把人往妖月面前一丢,一句话也不说,随便找了个地方坐着。头发上滴着水珠,衣服也都湿了个透彻。但他都浑不在意,竟然连用灵力烘干衣服的事都忘了。
妖月挥手示意手下人给尹克西疗伤,看着有些失魂落魄的浪逐云,上前一步,却是什么都说不出来。
但小蛇怀里的江念早就按捺不住,挣月兑了小蛇,奔到浪逐云面前,扶着他的膝盖急切地问道:“爹爹,娘亲呢?”
浪逐云慢慢抬头,对上江念一双水灵灵的眼睛,心里升腾起一股内疚,一把把江念搂在了怀里:“对不起,爹爹没用,爹爹没用找到你娘亲。”
浪逐云沉痛的语气让妖月心口被重重打了一拳,一缩一缩地疼。
江念并不十分明白这个没找到意味着什么。但他知道现在见不到娘亲心里十分难受,抱住浪逐云的脖子,忍不住呜咽了一声,泪珠儿滚滚而下。毕竟是母子连心,江岁岁遇险,江念心里是有感觉的。
“究竟是什么情况,你详细跟我说清楚些。”妖月紧紧盯着浪逐云的眼睛。他也在此守候了一天了。如果不是几次看到江念满含恐惧和柔弱的眼睛,妖月早就亲自下深渊寻找了。而派出去的人都还未能寻找到下去的路。此时的等待要比任何事都要煎熬人,妖月的眼睛里带了血丝,脸上写满疲惫。
浪逐云缓缓把下面的情形说了一遍。妖月听着,心里的不安被放大。
空洞?深不见底。还有巨大的漩涡。这些景象都透着诡异。光是那个漩涡的能量就足够把最强壮的男人弄晕。就如尹克西。他已经算得上数一数二的高手了。结果下到水里没多久便被汹涌的暗流撞击到了崖壁上而昏迷。好在浪逐云发现了正在被漩涡往深处吸引的他才侥幸救下了他。
而浪逐云几乎是拼尽全力也没用能下到漩涡深处。他说那里仿佛蕴藏了什么能量,让他的灵力根本无法发挥,而且还会迅速吸干他的体力。因此他救会尹克西的时候一直不说话,一是因为心情低落,二是因为实在没用多余的力气开口。
江岁岁坠崖时浪逐云正好赶到,飞身便下去了。他是亲眼看着江岁岁被吸引进那个巨大暗流的。而他和尹克西也紧随其后进去了。但就是找不到江岁岁的身影。
之所以用了一天的时间是因为浪逐云前前后后又试了好几次。却都没有成功。不仅如此,浪逐云沿着水流,上流下游追寻了很久。却连江岁岁的影子都没有发现。
他发现尹克西的气息越来越弱,而他也耗尽了所有力气,只能带着昏迷的尹克西回来,希望找到妖月再想别的办法。
他不相信江岁岁会这么就死掉了。
前几天他还看到她冲他瞪眼撒泼耍性子的。她不可能就这么没了!
不止是浪逐云,妖月也是根本不相信江岁岁会死掉的。
皱眉不语,妖月的紫眸灰暗到了极点。
许久,妖月缓缓抬眸,对浪逐云道:“在下拜托你照顾念儿。岁岁不会有事。我一定要去找到她。也许她现在正在哪个地方受难,我不能任由她吃苦。所以,念儿托付与你。”
妖月的语气恳切,浪逐云望了他一会儿才缓缓开口:“念儿也是我儿子。何来托付之说。哼!”不冷不热地哼了一声,浪逐云抱着念儿的手臂更加用力。
小家伙仿佛感觉到了什么,紧紧地回抱浪逐云,却转头看向妖月。
妖月内疚的眼眸正好对上江念那双与他有着八/九分相似的紫色眼眸。他的心更痛了。自从念儿出世他这个做爹爹的就没有在他身边守护过他一天。如今更是不得不再次把他托付给别人。
“叔叔,你一定要找到娘亲啊。”江念忽然间开口。是对妖月说的。
妖月因为念儿怯生生的渴望和那有着生疏的称呼而身形一晃,苦涩的皱眉,只能深深点头:“念儿放心,你娘亲一定没事。”
浪逐云侧了侧头,把念儿推开一点:“念儿,他不是你叔叔。他是你的爹爹。”
“爹爹?”念儿一愣,随即想起江岁岁也曾这么跟他说起过,眼前这个十分俊美的叔叔是生他的爹爹。他不明白的是,他不是娘亲生的吗,为何娘亲会说他是这个俊美的叔叔生的。娘亲解释说她和这个男人在一起生活,才有了念儿,如果没有他就没有念儿。他是除了娘亲和浪逐云爹爹之外念儿在这个世上最亲近的人。
妖月因为浪逐云的话而愣在原地,但看向念儿的眼睛里还是满含了期待。离开浪逐云的怀抱,念儿走到妖月身边。那么小的一个小娃,身高只到妖月膝盖上面一点。他忍不住蹲子和念儿平视。
“娘亲是你是爹爹。我也觉得你很亲。那我以后就叫你爹爹好吗?”念儿问道,忽闪的眼睛里尽是柔软。
妖月觉得自己的心被融化了,轻轻抱了念儿小小的身子在怀里,柔声说:“好,好。我就是念儿的爹爹。”
念儿在妖月耳边叫了声爹爹。妖月闭了眼,一颗晶莹的泪珠从眼角滑落,瞬间隐没在衣袂中。
谁都没有料到,妖月这一去就是数月。
当他再次出现在浪逐云面前的时候只剩下最后一口气。整个人已经月兑了形。
浪逐云只来得及皱了皱眉,便看到妖月高大颀长的身子重重倒地,再无声息。
妖月再次醒来已经是一个月以后。醒来后他常常做的事就是抱着江念愣神儿。虽然仍旧带着笑,但那笑没有了往日的邪肆魅惑,满满都是对念儿的宠溺疼爱,而且他变得话很少。浪逐云来了往往两人对坐一日都没有声音,只是默默地隔着桌子喝酒。
自从江岁岁把酒这种东西引入到浪逐云生活中,似乎每次他喝酒都与这个女子有关。浪逐云忍不住苦笑一声。
妖月抬头,用眼神询问。浪逐云了然一笑,两人竟然已经培养出了这种默契:“第一次喝酒是她鼓动着喝的。之后我就喜欢上了这种辛辣的东西。现在……”浪逐摇头笑:“没想到还是因为她才喝这么多。”
妖月有些不屑地瞥了浪逐云一眼——这个男人竟然还没死心!浪逐云确实时常拿江岁岁和他之间的事刺激妖月。他挟持她时她的淡定和俏皮。她的不知天高地厚。两人从金莲到蓝灵途中,她对他毫无戒心的信赖。她醒来后第一次听念儿叫他爹爹时那纠结又可爱的表情,搜肠刮肚跟一个小孩子解释爹爹的含义时皱巴巴的小脸。在苍原他和江岁岁带着念儿去看花海的那些日子……没有一件不是让妖月羡慕嫉妒却又无计可施的。
这次也不例外,妖月阴沉了脸,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冷冷地说:“你就是不能让我有一天好过是不是?”
笑了。看到妖月毫不掩饰的气恼和嫉妒,浪逐云笑得满意又自豪:“对。你怎么能好过呢。岁岁不在这里,你就要陪她受一样的罪。”一杯酒下肚,辛辣窜便心肺,浪逐云顿了顿又说:“我也是。”
一愣,妖月举杯与浪逐云相碰,酒杯发出叮的一声:“好。陪她一起受罪。”
酒入喉,心痛彻。
岁岁,你究竟去了哪里?难道你回到了你说的你来的那个世界。如果是如此,我该怎么办?我们的念儿怎么办?没有你,日子就像着辛辣的酒,入喉焚心。
不!岁岁,你没走。我能感觉到你。每逢十五,月圆之夜,我都能感觉到你留着我体内的灵力在翻涌。那明明就是你的气息。全文字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