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复一日被那两个疯傻的师徒折磨着,江岁岁觉得生不如死。
师父想用江岁岁继续当试验品,试毒。显然,他是个疯子!
徒弟说不能用活人做试验,这是祖师留下的遗训——显然他是正常人。
但徒弟接下来的话让江岁岁觉得他还不如疯了呢。他说:“不过我们可以不杀死她,一边给她医治一边试毒。这样不仅可以试毒,师父还可以改进医术。如果她命大活下来更好。如果死了也是她命中注定该死。”
从师徒俩的对话中,江岁岁听到了蓝灵、金莲这些国家的名字。知道自己并没有穿越回去,仍在这个世界嘌。
每次试毒江岁岁都觉得自己又死了一回。
但每次接骨,她觉得自己又被疼痛折磨活了。连阎王都不收她这么凄厉的女鬼。
骨头关节被一点点治好嗵。
每次都会疼得江岁岁去了半条命。
恍恍惚惚,江岁岁觉得这是她在偿还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后犯下的业障。
如此半死不活地一年多之后,江岁岁终于又可以站起来了。起初,江岁岁对这对疯狂的师徒有怨也有恨,但随着接触得多了,江岁岁发现,这两个人对医学的疯狂才会让他们多次拿她试药。虽然有几次非常痛苦。但在确定她不会死之后,师徒两人便不再用毒药残害她。而是开始给她治疗断了的手脚。
哑巴丫鬟虽然一句话不能说,却天生一副灿烂笑脸。每每心灰意懒,意志薄弱得几乎无法承受这痛苦的治疗的时候,只要一看哑巴的笑,江岁岁便会又燃起求生的意念。
午夜梦回,她会想念着念儿,此时的他也应该每日欢笑不断,过着快乐的童年吧。
能走路之后江岁岁发现自己原来的灵力一点都没有了。她完完全全是个普通人了。而且还是个有些残疾的普通人,必须靠哑巴的搀扶才能多走几步。
就在大战前,江岁岁见过那个神棍。他说给她两个选择。一是把她送回原来的世界,他会抹去她所有的记忆。就当这所有的一切都是一场梦。二是收回她的灵力,让她像一个普通人一样活在这个世界里。
江岁岁选择了留下。这里有她的孩子。有她心爱的男人。还有那些要牵挂的人。她不能一走了之,她不能把自己的过去忘记。
失去了所有的灵力。她的眼睛不再碧绿如春水。恢复了原来的黑亮莹润。
看来,这回她是确定要永远留在这个世界了。
认定这个事实之后,江岁岁反而平静了许多。内心不再因为那虚无缥缈的期盼而焦躁不安。每日想着的事便是何时能见到念儿。何时能恢复健康。
能跑能跳之后,江岁岁央求那对师徒治好她毁容了的脸。如果带着满脸蜈蚣般的疤痕,她是万万不会去见妖月的。她不要他看到她丑陋的样子。即使他不嫌弃,她也会痛苦万分。
虚荣也罢,浅薄也罢。作为一个女人,她希望自己在心爱的男人心里永远是美丽的。
那对师徒对江岁岁这个要求和她对整容术简单的介绍十分感兴趣。说以前从没有过这方面的经验。不过他们愿意尝试一下。
江岁岁把自己原来的容貌画出来。但由于自己不精通画画,效果马马虎虎。
事实证明,她对自己的画技的评判是准确的。
经历了一次次或失败或成功的整容之后,江岁岁重新拥有了正常的容貌。
照着镜子,江岁岁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三年了,她一直面对着镜子里不人不鬼的相貌,每每做恶梦梦见妖月嫌恶的眼神。她总会哭着惊醒。
虽然整容后她和原来的模样仅有几分相似,而且不再美的倾国倾城。但尚算清秀。
凭着记忆,江岁岁找到了浪逐云当日描述的地方。
她本来打算先找到浪逐云,再去寻找妖月。因为她想先确定一下三年之后妖月此时身子何方,有没有……有没有忘了她。
但造化弄人,她竟然误打误撞第一眼便看到了正在偷偷哭泣的江念。
她冲动得几乎想扑过去紧紧拥抱他。
但当念儿带着敬意、亲昵和依赖说要去找“姨娘”招呼她的时候。江岁岁犹豫了。
而当李如以女主人的身份招呼她,并且看到妖月和李如相敬如宾的样子。江岁岁的心凉透了。
这几日她白天陪江念瞎胡闹,逗他开心。但每当夜晚,她都会坐在窗前,一夜一夜地无法入眠。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中,她总是委屈得流下眼泪。
多杀次,她偷偷看着妖月的背影。希望他能回头看她一眼。但每次都成奢念。
每当妖月漫不经心略带冷漠和麻木的目光从她脸上一扫而过,江岁岁的心都会拧着疼。
但,只能用笑掩饰那一刻的悲伤。
还好,还有念儿。她的念儿啊。在她的陪伴下,江念渐渐开朗,笑容也多了起来。母子天性,江念本能地依恋着江岁岁。作为母亲的江岁岁又岂会不知。她一边心疼内疚,一边用所有精力爱着自己的孩子。
那日念儿说要娶她为妻之后,江岁岁躲在房里哭了很久。
她的念儿是孤独的。他需要人陪伴,所以才会想着用这么笨的方法留住能使他莫名亲切的江岁岁。
念儿说“不嫁给我,做我娘亲也行啊”。江岁岁恨不得搂着他亲两口。
但心里又是悲戚的。
孩子,我就是你的娘亲。但你的爹爹却没有认出我来。他身边有了别的女子。如果他已经对过去释怀,此时我说出自己的身份只能让他内疚痛苦,两难抉择。
这段日子的相处中,江岁岁不得不承认李如是个很好的女子,她把妖月和念儿照顾得很好。江岁岁对李如又是嫉妒,却又感激。
三年,是一个女子的青春啊。此时说出自己的身份,妖月若选择跟她一起,身边便不能有别的女人。那时她怎么可能忍心赶走李如!
但她又不甘心就此离去。她的孩子在这里。她不忍心离去!
江岁岁跟浪逐云坦白一切。但她没有说出自己隐瞒身份的真正原因。只说她还没有想好怎么面对相认后的生活,想缓缓再说。
浪逐云略一思索,并没有反对。
之后的日子,浪逐云来谷内的次数多起来。来了之后也不像以往一样,陪妖月下棋比武。而是常常抱了念儿,听江岁岁给念儿将各种民间小故事。
李如觉得心里奇怪,跟妖月提起这事。妖月只是笑笑。浪逐云一向是个冷性情的人,生性自由闲散,他的行为不是常人能理解的了的。
但看着念儿日益粘着浪逐云,更少地来找妖月,李如嘴上不说,但心里也是知道妖月的不满和担忧的。
自己的儿子跟那个曾是情敌的男人更亲昵,哪个男人心里会舒服。
但念儿一日日笑容多起来,真正像个七岁的孩童般调皮、玩帅。妖月又不忍心打破他的快乐。
这一日,妖月让小蛇请了浪逐云来下棋。这已经是第三次请了,前两次都让浪逐云以“今日没心情”打发回去了。这次……
浪逐云笑笑,心情莫名地好起来。
“念儿,咱们去陪陪你爹爹好不好?”浪逐云抱着念儿。
“好!”念儿毫不犹豫地回答。父子天性。他心里是十分想得到妖月的关注的。但他也十分想和玉谷儿一起玩。而玉谷儿似乎不喜欢和爹爹走得近。反而和大爹爹成了好朋友。每次大爹爹来玉谷儿总是很开心的样子。因此,为了让玉谷儿能多笑笑,念儿选择了放弃赢取妖月关注的机会,每每粘着浪逐云,就是为了能名正言顺地和玉谷儿多待会儿。
“玉谷儿也来吗?”念儿眨巴着眼睛看向顿住脚步的江岁岁。
“啊?”江岁岁看看念儿,又看向浪逐云。心里犹豫着。
“一起来吧。”浪逐云给了她一个了然的眼神。总不能一直这么躲着吧。有些事他也想弄明白呢。
“啊?”江岁岁不明白浪逐云为何非要叫着她,但,“好吧。一起去吧。”不出所料,念儿眼中腾起满满的喜悦。
小屁孩儿!想多和娘亲腻歪就说嘛,干嘛故作老成!毕竟是她怀胎十月生下来的,怎么都会跟她亲!江岁岁唇边擒了个得意的笑自己都不知道。
没有看到小蛇不满的小表情,江岁岁除了陪念儿玩,还主动承担了端茶倒水的活儿。小蛇撇着小嘴出去了。
念儿人虽小,但对围棋却有着很好的理解,不时皱眉,咬着手指跟浪逐云耳语。而浪逐云时常露出赞赏的眼神,依照念儿的意思落子。
而妖月,越下脸越冷。念儿毕竟小,根本就没注意自己“背叛亲爹”的行为让他亲爹多么不爽,仍旧专注地研究着棋盘。
浪逐云不可能没有发现妖月即将泛滥的醋意。但他始终含笑落子,一副“我没发现”的样子。
“念儿!”江岁岁一把抱住江念,阻止他想再次和浪逐云耳语的行动。“观棋不语真君子!呵呵呵…”说完,迎着浪逐云和妖月同时投过来的目光干笑几声。
“什么是君子?”念儿的注意力被江岁岁的话吸引了去。
“君子就是有风度有见识的男子。所谓谦谦君子,就是心存真善美,待人接物公平公正的人。作为君子的人会受到大家的爱戴和尊敬。”江岁岁拐着弯地希望念儿能听懂公平公正的意思。
见念儿皱了眉一副不太理解的样子,江岁岁继续补充:“比如说别人下棋,你不能只帮一方。这就是有失公平的。不是君子所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