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横巷,喊杀之声更加大了,田英辨别了一下方向,随即便往司马府中奔去。
虽然还没弄明白城内究竟如何,但田英已经感觉到好像是出事了。而现在能控制城内局面的,唯有陶丘司马张元!
陶丘城说小不小,说大其实也不算大。田英飞奔之下,花了约半刻钟,终于来到司马府之前,期间还因为避让了几批甲士,耽误了不少时间。
砰砰砰……
来到司马府之前,田英便大力拍门道:“可有人在,快开门!快开门!”
突兀的拍门声在夜间特别响亮。很快,朱红色的大门便“咯吱”一声,打开了缝隙。田英见状,急道:“在下田英,有急事求见张司马!”
咯吱……
开门的人没有多问,直接便将大门打开。闪身进去之后,便听见那有一定年纪的门房道:“大人吩咐,公子英来的话,直接去书房见他,请跟老仆来吧。”
跟着那老仆走进去的时候,田英的脸色已经变得阴沉起来。
张元早就料到他会来!这说明了什么?田英不是笨人,他已经隐隐觉得,这次自己被张元利用了。
来到书房前,便见到身穿长袍的张元微笑地立在那里,等候着自己。跟早上穿着甲胃相比,现在的张元少了几分肃杀的威武,但多了几分儒雅的睿智。
不过见到这一幕,田英的心更加不舒服了。自己虽然是齐国宗室,但现在宋齐交兵,按道理说宋国的人不需要对自己这么客气。张元亲自出迎,不是出自礼节的话,就是另有内情了!
心中已经有了猜测,思考了一下,田英决定不完全隐藏自己的心思。
面对迎上来的张元,用冷淡的语气讥讽道:“司马大人打的好如意算盘呐,田英佩服!”说到这里,田英随便拱了拱手,接着道:“既然现在司马大人已经功成,想来没田英的事了,告辞!”
说完,田英直接转身,就要离开。
“公子英且慢!”
停下了脚步,田英侧着脸冷冷道:“不知司马大人还有何吩咐呢?”
张元连忙来到田英跟前,躬身行了个大礼道:“此次事出突然,张某没有事先告知公子英,实在是张某的不该,还请公子英海涵!”
见着张元行了这么个大礼道歉,田英心中的怒火也消去了几分。而且,他这么做其实也是做出姿态而已。如若表现到什么都不知道,给人留下的印象不是城府极深便是无能。无论哪一样,对田英的形象不好。
相反,这么冷嘲热讽一番,既显示出自己的才学,也告诉张元自己的态度。相比隐而不,更显得大方。
而且,现在还不是跟张元翻脸的时候。虽然田英知道自己被张元利用了一把,但实际情况还没能完全把握。
故此,当见到张元躬身道歉,田英也顺驴下坡,重新给张元见礼道:“田英见过张司马!”
张元见状,已经知道此事揭过了,亲热地上前道:“公子英,里面请。”
田英也不客气,当先大步走进了书房。分宾坐下,奉茶等等客套事宜做完之后,田英才问道:“不知张大人今晚的行动目的……”
张元没有立即回答,反而盯着田英说道:“公子英能来此见本司马,应该是已经现了什么吧。”
田英闻言,眼眉一挑,继而轻喝了一口茶水,自嘲一笑道:“原来张大人早已知晓,却是英自讨苦吃了。”
听出田英话中的不满,张元摆手道:“公子英此言差矣,虽然本司马已经知晓,但一直苦于没有机会采取行动……”
未等张元说完,田英便了然道:“原来如此,调虎离山,张大人果然好手段!”
“呵呵……”张元听得,颇为尴尬地干笑了两声。
笃!
田英轻轻放下瓷碗,轻扬衣袖道:“既然张大人已经掌控了局势,那么英也是可有可无了。大人不若立即给英准备快马两匹,让英赶去睢阳吧。”
张元不易察觉地轻皱眉头,叹了口气道:“不满公子英,局势虽然已经为本司马掌控。然而,此事还没解决!”
田英脸上露出一丝笑容,拿起了瓷碗,边摆弄边说道:“张大人说笑了,局势已经掌控,还有什么不能解决的。”
张元低头沉默了一会,才叹道:“不瞒公子英,这麻烦便在于他的身份!”
田英自然知道,张元口中的他乃是陶丘县大夫子落。子落毕竟是宗室子弟,即便投敌张元也没有权处置他,必须将他送回睢阳。然而,张元本人乃是外臣,子落之父在宋国极具权势。如若将子落送回睢阳,那么他想反咬张元一口,也不是什么难事。
这,便是张元的难处了!
田英低头思考一下,便已经明白现在的情况。一方面,子落投敌,欲保陶丘,张元不得不动手,夺子落之权,由他接管整个陶丘的防务。但是另一方面,夺了权之后,对子落的处置又让他十分为难。送往睢阳,容易被反咬一口,而一旦将子落留在此处,消息若传到睢阳,那边恐怕也会以为陶丘这边张元谋反,不会派兵支援。
如此一来,要抗齐军,恐怕不易。
虽然已经踏出了一步,但是张元海没有走出困局,相反还越踩越深。稍有不慎,便是身败名裂,更有可能惹来杀身之祸!
理解了张元的处境之后,田英决定先将自己的不满压下。大局为重,现阶段自己必须支持张元,不然的话,齐军兵不血刃拿下陶丘,那就麻烦了。
想到这里,田英抬起头,凝声道:“无论将他软禁在此还是送往睢阳,恐怕都不是大人所希望见到的吧?”
张元闻言,知道田英的意思,轻轻点头道:“不错,但是除此两条路之外,本司马别无他法!”
说到这里,张元眼中泛起既无奈,又带着不顾一切的决然目光。
田英心中,禁不住叹息,无论手段如何,此人,不愧为忠贞之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