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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容此时才明白,对面坐着的这位,根本就什么都不懂,《四库全书》共三万六千多册,哪怕是多少有些常识的人,也绝不会提出让人背诵《四库全书》听,这样的问题,不是无知,而是无耻,无耻到了极点……张容心想,“我原来同一个文盲在探讨国学问题,这要是传了出去,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他也不解释,只笑笑说,“龙先生,我此次前来有事相托,至于《四库全书》……我们另外找个时间探讨好不好?”
龙邵文岂能不知自己让张容背《四库全书》很是荒诞?他之所以这样说,一来是逼着张容摊牌,二来也想看张容如何应对此时见张容丝毫不对此作出任何解释,心想,“女乃女乃的,这姓张的城府可不浅啊……”他点点头,口气略带失望,“嗯既然张先生对《四库全书》不熟我们不如探讨些别的问题如何?”他伸手入怀,模出一册丝绢质地的图画,满脸贼特兮兮地递给张容,“张先生,我这里有一副手绘图画,素闻张先生在绘画方面极有造诣,你帮着看看,这几幅画的工笔如何?”
张容伸手接过,翻开一看,原来是绘在丝绢上的《图》,不禁脸上一红,正要开口推月兑,龙邵文却盯着他说,“张先生啊咱们都是搞艺术的,从艺术的角度来欣赏,内容是什么就显得不那么重要了主要是看画工”他伸手指着绢画上正在媾和的一对男女,“张先生,你看这纤毛毕露,真是画工深厚……还有这幅只寥寥几笔,就勾勒出这女人的大,还有这幅,你看这男人身上的独眼先生,真是挺拔如柱,栩栩如生,同是男人,你应该觉得惭愧啊……”
“呸你也配谈艺术二字?哼再从艺术的角度看这也是一幅幅婬秽图画,再说你又怎知我会惭愧,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柱……”张容暗骂几句慌乱地点着头,“嗯嗯这画很有水平,这个……这个是中国民间……那个艺术的杰作”他把画卷了,“龙先生,今天时间仓促咱们改天……改天再认真地探讨……”
龙邵文莞尔一笑,“看来张先生是不喜欢与人一同探讨,却喜欢独自专研,既然这样这几幅图画就送你好了,待到夜深人静之时张先生一个人好好地专研……哦对了,张先生是否有话要说我现在就安排酒宴,咱们边喝边聊啊如果张先生喜欢,还可以叫堂差……”说道这里,他故意压低声音,“三桂元来了几个漂亮妞儿,等着瘟生开苞,我敢保证张先生一见就喜欢,哈哈”
张容手中抓着《图》,似乎是忘了还给龙邵文,他连连摆手,直入主题说:这个就不敢烦劳龙先生了,我这次来找龙先生,主要是想与您谈谈工人罢工……”
龙邵文摆手,“哦罢工啊这我可一窍不通要是谈谈如何玩女人,那我可门清的很,我跟你说,四马路上的翠芳楼捧红了一个妞儿,那长相,那身材,唉看起来跟张先生般配的很,张先生,我看你也闲极无聊,咱们这就去耍玩儿一番,喝花酒,摆场面,保证让张先生你乐不思归”
张容见龙邵文如此不学无术,苦笑一声说:我受上海总工会的委托,前来跟龙先生商讨……:
龙邵文突然打断说:咦你不是教书先生吗?怎么又受上海总工会委托?难道现在的学校也归总工会领导了?
“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在这个国家生死存亡的关头,我想人不分贵贱,不分高低,不分职业,都应该主动站出来为国家尽一份自己的力量”
龙邵文暗骂,“你女乃女乃的,到现在你也不说你是共产党,明显就是不信任老子,既然不信任老子,你还来谈个什么劲儿?像你这样的共产党,一点魄力都没有,做事鬼鬼祟祟,偷偷模模的,跟那个王汉林可差的太远”龙邵文不禁有些瞧不起张容,脸上露出不耐之色……
张容看出来龙邵文的不高兴,马上就猜到了原因,忙说:龙先生,其实我不是故意要对您隐瞒些什么,情况你也了解,北洋军阀对我们共产党人下手太狠毒,我们不能不防着点儿
龙邵文淡淡说:哦没什么你说想让我怎么做?
张容扶下眼镜,装作无意地把《图》装进兜里,却从兜里模出一个小本子,边念边说,“我受上海总工会的委托,主要有三件事情跟龙先生商量,嗯咳咳我事先声明,这是总工会的意思,不是我张容个人的意思……”
龙邵文是瞧不上眼前这个戴着瓶底儿厚眼镜的张容,“妈的,此人什么都还没说,就开始推卸责任,没一点儿担当,纯属滑头一个,哦是了,他一定是我们青帮中人,不知是哪位大哥带出来徒子徒孙……”他当即一笑,“不知张先生头顶几柱香?脚踩几条船?”
张容哪知道龙邵文是在与他盘海底,当下诧异地问:什么?
龙邵文又一笑,“没什么”心底却想,“这王八蛋不是我们青帮中人,做事却比我们青帮中人还要老道了不起,真他女乃女乃的了不起……”
张容眨下眼,接着说,“这首先呢是希望龙先生能支持租界工人罢工,当然,就算是不支持,也不要为难罢工的工人”
龙邵文郑重地点点头,“这是自然,都是穷苦兄弟,我为难他们干什么?你继续说第二条”
“那就先谢谢龙先生了,这第二条,希望你能约束你手下的兄弟,让他们千万不能站在军阀一边”
“张先生,这点请你放心,你回去转告总工会领导,咱们都是革命同志,为了革命,我自然不会站在军阀一边”
“谁同你个流氓是革命同志……”张容心中嘀咕一句,沾了点唾液,把手中的小本翻了一页,继续说,“这第三条,是希望龙先生去做做毕庶澄的工作,希望他不要与我们工人阶级为敌,不要像李宝章那样,欠下我们工人阶级的累累血债”
龙邵文沉吟片刻后,“嗯”了一声说,“毕庶澄是张宗昌的大将,恐怕我说话不管用,这条我不敢答应,但我会尽力去做他的工作”
张容长长地喘了口气,合住小本子,“那就没有了,我的任务完成了”
龙邵文一笑,“张先生说的这几条我都记住了,你回去转告上海总工会,说我尽力照办就是”(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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