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飞鹰沉默着。这种沉默已基本同意了秦桑的答案。
秦桑知道,蛊毒不比其他,若非通天的神力,是极难破除的。唯一的一个办法,就是拿到施蛊者的解药。绝大多数的蛊都是有解药的。
“师兄,我想,我能猜到施蛊者是谁。”秦桑觉得该是把自己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诉燕飞鹰的时候了。
燕飞鹰一愣,“你知道?”
秦桑点点头,把她心底对施蛊者的猜测原原本本的告诉了燕飞鹰。
“如果我的推测成立的话,那么,杀死师父的凶手,和要置我于死地人的人,应该是同一个。”
燕飞鹰静静的听着,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他似乎在思考这两桩事情连在一起的可能性有多大。
“我做出这样的推测,绝不是没有根据的。”秦桑补充道,“师父善于用毒,一般人无法近他的身,只有在他毫无防备之时才有可能出手。--这种情况,同样和我一样。既然这样,这出手之人,必定是他认识的人无疑。”
这点,燕飞鹰自然是同意的。当时他采药回来发现师父已经死亡之时,确实空气中酒香味未散。能与他对饮的,自然是也没几个。
“江湖中排名前三的用蛊高手,和师父还算得上是朋友的,只能是蓝儒尘。而这蓝儒尘,你可知道他是何人?”
燕飞鹰皱了皱眉头,瞧着她。
秦桑缓声揭开谜底,“我爹有四房妻妾,除了我娘是正室之外,还有柳氏,章氏,和蓝氏。这蓝氏,正是这蓝儒尘的女儿,蓝丝影。”
“什么?”燕飞鹰确实被这个答案给怔住了。
“蓝丝影是我爹行走苗疆时带回来的女子。她生有一女,名唤秦竹。这秦竹小我三岁,生下不久,就被蓝儒尘以老来孤苦之名带回苗疆抚养。因她又是个女儿,当时又不大讨爹爹喜欢,所以带走也就带走了。”
“两年前,她几乎和我同时被我爹叫回来,但我二人在爹爹眼里的地位却截然不同。同样是婚配之事,爹爹为我筹谋的全是京城大户的正室嫡妻,而她,在爹爹眼里也只能嫁作商人妇。故而,她因妒忌而生恨,在我身上耍了不少手段。”
“但,当时我只道是姐妹之间的小心眼子作怪,便处处也不与她计较。另外,自然也是因着我当时情迷裴之啸,对爹爹安排的婚配之事毫无兴趣,心想我若是跟裴之啸走了,这些好事便自然就轮到她身上了。谁知道,结果却是,我走了,那些人也便退婚了。理由就是,她是庶出,没资格进门。”
“她自小跟着她外公,终日与蛊虫为伍,性子阴晴不定,难以捉模。自觉受了屈辱之后,便把所有的愤恨都加到我的身上,才会后来跟到穷乡僻壤誓要置我于死地。那日,我就是中了她的蛊,才会被折磨到现在。那一瞬间,我就想到了师父的死。”
“那蓝儒尘是个性子古怪正邪难辨之人,为了他最疼爱的宝贝外孙女,做出这种事也未必不可能。而师父宅心仁厚,想着此人眼下已是因我秦家而结成的沾亲带故的亲戚缘分了,也就对他没有什么防备了。你且想想,他过去十几年不也时常来找师父下棋喝茶么?若是他来了,师父必然与我对秦竹一样,不加防备,那自然就很容易中招了。”
“蓝儒尘要害师父,自然‘死’是最妥善的法子。而秦竹却是要折磨我,可又怕被我揭穿她,索性就使了封闭我记忆的法子。这样一来,便是神不知鬼不觉了。”说到此处,秦桑也不由得沉重叹口气,“说起来,师父虽不是我杀的,却也是因我而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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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飞鹰一言不发的听着。直到秦桑终于讲完了,两人又陷入了更长时间的沉默。
秦桑知道他心里既震惊,又难受,便也不再出声,给他一个缓冲的机会。
良久之后,燕飞鹰才长长的叹了口气。
“你可是在怨我?”秦桑小心试探着问。
燕飞鹰摇摇头,“此乃宿命,我怎么会怪你?我现在只觉得若真是蓝儒尘所为,以你我二人之力,怕是无法解开这蛊毒了。他号称天下用蛊第一蛊师,就算师父再世也很难轻易解开,何况是你我?”
“这我当然早就想到,所以才来和你商量。”秦桑道,“我不是怕死,只是身边有个嗷嗷待哺的孩子,我于心不忍……”
燕飞鹰垂下了头。
“我在想,眼下可能只有一个法子了。”
燕飞鹰听她这么一说,忙抬头:“你的意思是……不,绝不可!”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必须从秦竹身上下手。反正她现在定然不知道我已回京。她在明,我在暗,应该不难。”
“秦竹若到时拼死不给解药,你岂不是打草惊蛇了?”
“大不了到时一命抵一命!她不给,我就杀了她!反正我早晚是要死的,却偏不信她会舍得自己宝贵的性命跟我同归于尽!”秦桑目光坚定,似是早已做好了最坏的准备。
“你就不怕你若真杀了她,你爹就更加一辈子不会原谅你?你可想到你娘到时在秦府又会是怎样的处境?”
燕飞鹰的问题,让秦桑一时说不出话来。
潘玉娘是大家闺秀,讲究的是三从四德。当日自己离经叛道,她就已经觉得颜面无存了,秦天楚更是把一切自己闯来的祸都怪罪了她的头上,这两年她一定已很不好过。若再给她惹出点什么事,她更是活不下去了。那蓝丝影可不是好惹的主儿!
纵然她和这潘玉娘感情上并无母女之情,可这身体里到底是流着她的血的。她是得先思而后行。
“所以,找解药之事,由我来做比较恰当。”燕飞鹰这时才说出他的想法,“你现在功力无法完全恢复,也不适合出面,还是先韬光养晦的好。不过,除了找秦竹之外,我想,或许我们还有另一个法子可以用。”
“哦?”秦桑不由得一喜。
“蛊师都有自己的一套法门制蛊,外人解起来虽然很难,却也不是没有可能。既然当初他们忌讳师父解开他们的蛊,那就说明这蛊必然有可解之法。这一年多来,我一直在寻访皇甫宜的下落。若是能找到皇甫宜,你或许就有救了。”
“皇甫宜?他不是十几年前就已经退隐江湖了吗?”
燕飞鹰点头,“不错。所以,要找寻他,并不容易。但你放心,只要他还活着,我就必须要找到他!”
他炯炯的眸光坚定的昭示着他要救她的决心,这无法不让秦桑感动。
“不管怎样,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若真的有幸能三个月之内解了这毒,那自然好。若没有办法,那也只能听天由命了。到时,你得答应我,好好的带福宝长大,千万不要让他被人欺负……”
秦桑说着说着,已有些说不下去了。鼻头一酸,不敢让自己的软弱暴露在人前,遂霍然起身,迅速推开门,走了出去。
她心里实在酸楚的厉害。福宝于她而言,感情上已与亲生母子无二了。特别是经历了今日周莺莺这一遭,她对他更加怜悯和疼惜,希望能照顾他无忧无虑的长大,受不得任何人的歧视,可,恐怕连这个小小的愿望都无法满足了。
真没想到自己好不容易穿越了一回,结果第二条命也只多了四个月而已。老天可真会开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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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情终于交代完毕啦,抹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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