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妇也逍遥 061 抱一下【手打VIP】

作者 : 柠檬皮

秦桑只觉得自己两辈子加起来都没这么糗过,一张脸瞬间就火辣辣的热了起来,不用看也知道有多红。

燕飞鹰这次没有带人皮面具,是他最真实的模样。虽然因着记忆,这张脸对秦桑而言不算陌生,可真的亲眼见着了,还是觉得有些不真实感,不由得失神了片刻。

他有着一张瘦削却棱角分明,五官极为突出和精致的脸。这样一张让人过目不忘的面孔,再配上一双她一直都认为无人可以比及的,时常都散发着温和明亮目光的漂亮双眸,足以让任何一个第一次见到他的女子怔上几秒钟。

他或许从未想过这个时候打开门,所以瘦高颀长的身上还穿着贴身的薄衫,头发有些乱,草草束了之后便随性散落在脑后。秦桑想,可能是他和之前的“秦桑”是自小玩到大的青梅竹马的关系,所以穿着比较随性了罢了。

她兀自失着神,他也不说话,只是站在门内,面无表情的直直的盯着她。

秦桑不知道她该说些什么话来解除如今的尴尬局面。她甚至有些懊恼燕飞鹰为何如此不给面子,竟在这个时候不识时务不看时机的突然打开了门,让她几乎无地自容了。

“吵到你了?”想来想去,也只有这个很二的开场白。

燕飞鹰没说话,转身走了进去,门却是开着的。秦桑知道他是有话对自己说,而自己也正好有事要问他,便硬着头皮走过去,随手合上了门。

“你在看书?”一进门便看到他床铺上摊着一本医书,秦桑便问道。

燕飞鹰坐下,帮秦桑倒了杯茶,又盯着她,似乎有话想说,却说不出来。

秦桑失笑,“你有话要说?要说就直说吧。”

“他替伯母看过眼睛了?”

秦桑点点头,“嗯。说是毒气所致,而且至今毒气仍未散,需找到是什么毒药,才能对症下药。”

“这么看来,还是秦竹所为?”

“十有**吧。”秦桑叹了口气,“如今事情可真是复杂了。要秦竹乖乖交出解药,那是不可能的,只能想出让她不得不交,又能确保解药是真的的办法。可她一向是个很谨慎的人,要接近她,并让她心甘情愿的交出来,并不容易。可这涉及到我们两个人攸关性命的解药,也是拖不得的……”

“我已经有了一个法子。”燕飞鹰淡淡的打断了她的话。

秦桑一喜,“什么法子?”

“成与不成,眼下我说不好。等成了再说吧。”燕飞鹰顿了顿,然后道:“如今这院子人也多了起来,你也武功恢复了三四成,防身应该不是问题,我也该放心了。”

“你打算要走?”

燕飞鹰点点头,给了她一个肯定的回答。

“那你小心些。”

秦桑知道他的离开,必定和他的计划有关。既然要用计,自然要处处小心,任何一处都不得疏忽。眼下自己这院子已是人多嘴杂的了,实在不是个安全的地方。假设此时秦家已有些风声,那秦竹必定第一个要来找麻烦,毕竟她是最心虚的一个。到时,自己暴露是小事,燕飞鹰也跟着暴露了,那才是真的麻烦。虽然他现在乔装着,秦竹也没见过他,但还是小心为上,毕竟习武之人套路并不会因为乔装而改变。现在分兵两路,倒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我会的。”燕飞鹰说罢,凝视着她的眼睛,又语重心长的补充了句,“你也小心些行事。知人知面不知心,这里不比民风淳朴的苗疆,对任何人都得防备些总是没错的。”

秦桑点头。

“这是那剩下的两颗丹露丸,你收好。”燕飞鹰说着,递过来一个瓷瓶。

秦桑接过,打开,从中倒出一颗,再把瓷瓶还给了燕飞鹰,“你也留着一颗,以防万一。”

燕飞鹰笑了,“我能有什么事?”

秦桑绷了脸,“就算你没什么事,第二颗我也要等着你给我送来!”

燕飞鹰一怔,但终究还是伸手接了过来。他知道她是在担心着他。她是个善良的丫头,可缺的就是一颗细腻的心。她能感觉到他对她的各种好,怎么就感觉不到他对她的心呢?

他知道自己不是个能言善道、出口成章、随时都能用甜言蜜语开路的人,所以才次次都被别的男人抢占了先机。或许人活着本不该有那么多顾虑的,只是,他总是很想试一试,却总是做不到。他很怕万一被她拒绝了,会隔膜了这么多年亲如一家的感情,到时他连这样面对面静默守护着她的机会便不再有了……说到底,还是因为太在乎,所以才怕失去。患得患失的人,比起一往无前的人,注定要付出更大的代价。

两个人又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秦桑其实很想开口问他关于她被秦竹设计的事关福宝生父的事,可这种事话到嘴边总不是那么好出口的。

纠结了老半天,倒是燕飞鹰先开了口。

“蓝儒尘前一段日子到过秦府,住了十来天。不过很可惜,等我打听到的时候,他已经离开了。现在行踪不明,或许是已经离开京城了。”

“……?”这么巧?秦桑突然想起那日在同济堂见到的年轻人。莫非那少年是蓝儒尘的什么人?那他来找李中玉做什么?

“如果我能早几日打听到这个消息就好了……”燕飞鹰满脸自责道。

秦桑笑笑,“早几日我记忆都没有恢复,你怎么会知道凶手极可能就是蓝儒尘?”

“不管怎样,我想,他一个老儿应该不会走远才对。”

秦桑一惊,“别告诉我你想直接去找蓝儒尘!”

燕飞鹰瞧着她,“莫非这不是一个最简单直接的法子么?一来根据这些日子师父留下来的手札,以及你身上蛊毒的情况,我打包票秦竹手里绝没有解药,最终还得去苗疆找蓝儒尘,与其在京城与秦竹浪费时间,不如直接些去苗疆。二来,这样你和秦竹还不至于反目成仇……”

“胡说八道!”秦桑气不打一处来,霍然起身,瞪着燕飞鹰,“我说你这人怎么这么脑筋糊涂!是蓝儒尘好对付,还是那女人好对付?!抓了秦竹害怕蓝儒尘不乖乖送上解药?你一天天的就想着秦府秦府,我只问你,你哪只眼睛看到我预备回秦府了?!我既然着急忙慌的把我娘也找到接过来,不就是为了无后顾之忧的找秦竹算账吗?!你难道真的以为我和秦竹还能再做姐妹?你难道真的以为我还会明打明的出现在秦府,去和秦天楚续什么天伦?!别忘了,我可是都已经进了宗庙祠堂的!在他们眼里,我早已是死的了!我说你能不能别这么迂腐了,拿自己的性命冒险真那么好玩么?!”

燕飞鹰就知道她会是这个反应,她本就是这么个泼辣的脾气,但是她似乎忘记了,他身为苗世通的衣钵弟子,不仅仅要救回秦桑和潘玉娘的命,更要为师父报仇。她怎么会只想着找解药,却忘记了为师父报仇这么事关人伦孝道的事?!

也罢,她现在已不比从前。一个女人眼里都是自己的小家,本就不是什么值得批评的事。只是,女人不做的事,并不代表男人也不要做。就算是死,他也得要了蓝儒尘的命再去死!

所以,燕飞鹰没有过多的解释,只蜻蜓点水般的点了点头,便没有多说什么了。

在这个气氛下再去追问什么贞节之类的话题,怎么看都有些怪。

可现在不问,什么时候才能有机会再问呢?

她有些纠结。但最终,她还是选择了沉默。

这件事,比起其他的事而言,的确是过去的事了。她知道和不知道,都没什么意义。就算打听清楚了,难不成还要让福宝认爹去?开什么玩笑!

既然她和裴之啸已经无一丝一毫的关系,自己也不在乎福宝到底是谁的孩子,也没想着将来自己还会再受这件事困扰什么,那就索性当做过去的事罢了,不须再庸人自扰。

“我不是有意凶你的。”秦桑平复了一下情绪,抱歉的低声道,“你打算几时动身?”

“过一会儿就得走了。”

“身上银子够么?”

“足够了。”

“衣服呢?很快天就要转凉了。”

燕飞鹰勾起唇角,“在真正转凉之前,我一定会回来。”

秦桑也轻笑了笑,“那我等着你回来。……今晚,我亲自下厨做些菜送送你吧。”

燕飞鹰摇摇头,“不用了。我只怕来不及城门关之前出城。”

“哦……”秦桑有些失望。他是为了她去送死,她却什么都为他做不了,还在他临走之前如此凶巴巴的,真的很难为情,“那你小心些。”

“我会的。”

秦桑不知道这时候还该说些什么话合适,燕飞鹰突然来了句:“我就要走了,你能不能让我抱一下?”

“……?”秦桑一愣,但马上,她已主动的伸出双臂抱住了他紧实的脊背。

真不知此次分别,是不是生离死别。

只依稀记得,似乎前世秦桑也和他这样拥抱别离过,或许这是他们师兄妹之间情感深厚的最直接的表示。

再者,她是现代人,本来就不拘泥于这些礼节的。

何况她是真的感谢他。方才那一愣,无非是觉得燕飞鹰的主动,和这个守礼的世界格格不入罢了。

他的身上有种浓浓的药草味道,混合着他清爽的男人味道,竟一点都不觉得陌生,或者拘束,反倒让人觉得非常的舒服,非常有安全感。

她能感觉到燕飞鹰也缓缓的抬起双臂,轻轻地拥抱住了她。

本来这一抱,在秦桑看来应该就是短暂的象征性的惜别行为,可渐渐的,她发现了些许的不对劲。

当她试图想要离开他宽阔结实的胸膛的时候,竟发现燕飞鹰并没有松手的意思。

“师兄……”她轻轻的提醒他。

燕飞鹰却在她的发丝后深深的吸了口气,哑声道:“你打算怎么想李中玉的那些话?”

秦桑的脸又不自觉地热了起来。他怎么会突然问起这么尴尬的话题?

“我知道你一向只喜欢这种白面书生的模样,可书生非但保护不了你,又多薄幸,多是满嘴的仁义道德,满脑子的却是鸡鸣狗盗。虽然李中玉未必就和裴之啸一样,但如今你还带着福宝,你确信他真的如他所说的那般动听?他真不会介意福宝?”

秦桑好笑道:“我知道你担心我,但你也想太多了。我现在不想接受任何人,也不是去想这些东西的时候。”

燕飞鹰放开了她。她能在他的眼睛里,看到太多复杂到她无法读懂的情绪。

半晌,他才又开了口,“你要能好好的,我也便安心了。记住,一定要等我回来。”

秦桑点了点头。

他伸出手爱怜的摩挲着她的发丝,柔声又道:“我知道你要做很多事,但记住了,对任何人都得警惕些,也别太累着了。”

“嗯。”秦桑又点点头。

“屋里热,你先回吧。我收拾一下。”

“嗯。”秦桑应了声之后,便转身打开门,走了出去。

***************

燕飞鹰走的时候没有和任何人再打招呼。

秦桑却一直到晚上睡觉前都心神不宁,害的郭嫂连续问了几次她是不是不舒服。

她的确是心里有事。

就算再迟钝,她也能察觉到燕飞鹰对她有所异常。那眸子里饱含的感情绝对是超出了师兄妹之间的关系的。

回头想想,这样的眼神,并不是第一次出现。她也正是因为这时不时偷偷流露出的情绪才对他的身份产生了最初的怀疑。

现在,仔细捋一捋,她觉得自己可能真的持“爱”行凶了。他不欠她什么,可却一直默默的守护在她身边,自己的事似乎从未考虑过,可她却一点自觉都没有,甚至还对他大呼小叫的,仿佛他本该这么为她做事一般。真是悔之晚矣。她实在是欠他太多了。

这次他若有个三长两短,她真是下辈子也还不清了……

“桑儿……”

秦桑马上回神,竟是潘玉娘让素娘扶着她到了自己的房中。

“娘。”秦桑迅速起身,从素娘手里接过潘玉娘,扶她坐下,又挥挥手让素娘出去,带上门。这么晚她还过来,想必是有话要跟自己单独说说。

“桑儿,我这么晚找你,是有件事一直搁在为娘心里,如何都睡不好。想来想去,还是想和你唠唠。”

果然是有话要说。秦桑直觉不是什么好事,却也只好耐着性子让她说下去。

“娘,什么事尽管说就是。”

“是这样。今日那李中玉跟我提了你和他的亲事……”

果然!秦桑忍不住扶额哀叹。就知道除了这件事,也没啥事能让潘玉娘这么晚还来找她谈心的了。李中玉倒是个狠角色,一看就知道潘玉娘举手投足都不是一般的小户女人,便索性用了最传统的“父母之命”来作为自己的尚方宝剑。而不用想也知道,潘玉娘一定是来催促她好好考虑此事的,毕竟她是破过身,成过婚,生过娃,又离过婚的女人,像李中玉这样身家清白、已经立业,又知书达理的年轻人,恐怕是提着灯笼都找不到了,那自然是得催着自己赶紧打折贱卖掉得了!

只怪当初她想的实在太简单了,只想着解除后顾之忧,替本尊尽尽人伦孝道这一码事,却忘记了家里呆着一个太皇太后,自己以后日子恐怕就难过了……

“我看他是个诚意十足的年轻人,又保证说你过门之后绝不会受半点委屈,此生绝不会负你,不会纳妾,不会多看别的女子一眼,更会待福宝如亲生儿子一般……我看他说的倒是实诚,只不知你觉得如何?”

潘玉娘终于说完了,秦桑苦着脸看着她那张难得微笑的脸,简直无语问青天。是不是她只要一说考虑一下,那边改天就会下聘礼,定日子了?

老实说,从客观条件来讲,搁任何一个有着和她一样经历的和离女人而言,李中玉的确是个不错的人选,何况自己也很欣赏他的才能,只是,嫁娶之事,总要有了感情才能作数吧?

“你怎么不说话?可是不乐意?”潘玉娘见她半天不说话,忙追问道。

秦桑暗暗叫了声苦,可又不得不打起精神说道:“娘,眼下不是想这些事的时候。我刚回京城,一切都还未安稳,未来的事,此刻不想去考虑。”

“你可是还未忘记那裴之啸?”

秦桑摇头,“不是。只是现在心里装不下这件事。”

潘玉娘却摇头道:“桑儿,你果然还是孩子的心性。你若瞧不起李中玉无功无名,那就直说。但以为娘看,这李后生倒是个可以安心托付终生的主。娘活了这一辈子,总算是看透了。什么门第,什么身份,什么财富,都是假的。男人拥有的这些东西越多,心里给女人的位置就越小,到时一个正妻还沦落到与那些不入流的女人一起争风吃醋,实在是替祖宗丢脸。”

“过日子,本就是踏踏实实的,就像那戏文里唱的,一生一世一双人,才是最和美的。可男人若真是拥有了高位,不管他愿不愿意,这三妻四妾总是免不了的。你也不要嫌娘啰嗦,裴女婿当初不也是信誓旦旦,可他才当了几天县官,就开始把那些都抛之脑后了?你也经历了许多别的女人一辈子都不可能经历的事了,想必也有些感悟。相信娘是为了你好,也为了福宝考虑的。”

“我已听素娘说了些你带着福宝的各种不易。听娘讲,寡妇门前是非多。现在你碰到的,可能还只是个开始。日后日子久了,福宝大了,上学堂了,出去玩耍了,你还能处处跟着他,去堵别人的嘴?!到时福宝受的罪,谁能帮他顶?”

“还有,听娘的话,你若是要嫁人,就趁着福宝还小,你年纪还轻,早作打算,这对你的名声只有好处。若是再拖上几年,福宝懂事了,只怕事情就复杂了。女人孤身一人不怕,怕的就是不能一直坚守下去。要么,你早作打算,要么,你就固守一生,临了得个贞节牌坊,留下清清白白的名声离世。若是中途不能守节,那可真是该受的苦都受尽了,该被别人戳的脊梁骨也剩不了几块肉了……”

潘玉娘絮絮叨叨的说着,秦桑静静的听着。越到后来,她的眉头便愈发的蹙紧了。

她知道这是潘玉娘掏心掏肺推心置月复的为她好的话。她说的这些话,是十分中肯的,她自己也不是没有想过。

最开始她一到这里,就明显受到了邻里的排挤。后来虽然不知怎么回事大部分邻居突然就和自己走得近了,但那种关系毕竟是很表面的。后来自己被周莺莺大显泼妇本色的时候,那些人不都事不关己的躲在人群里看热闹么?也没见一个人上前说句公道话。

她原本想着靠自己的本事不再让人看轻自己和福宝,可事实证明又抵了多少用处?众口铄金,积毁销骨。这个时代女人抛头露面内外兼顾,可不是什么美德,反而是不守妇德的反面教材。所谓女子无才便是德,呆在家里相夫教子才是女人该做的。

这些事的确是她的软肋。而潘玉娘说的也有道理。现在福宝小,听不懂,而且能时时刻刻在自己的保护之下。可将来呢?他长大了,总要出门找朋友,上学堂,入社会。到时这帮市井小民又会私下用什么样的态度来对待他?她只怕届时有三头六臂也护不了他了。

可就为了这些就匆匆忙忙的嫁了,似乎也太荒唐了吧?再说,她能活多久还是个谜呢,现在就嫁了,万一不久就死了,不是害了李中玉么?

“桑儿,有听娘在说话么?”潘玉娘见秦桑半天也不应一声,便追问道。

秦桑忙回答,“我在听,娘。我知道您都是为了我好。放心,我会好好想想这件事的,您就别操心了。”

潘玉娘这才在唇边溢出一丝安慰的笑容,“不是让娘不操心,便能不操心的。儿活九十九,长忧一百岁。这都是在理的老话了。你不就是一直任性,才让娘更操心么?如今你可不能再任性了,答应娘,真的放在心里好好想想,行么?”

“放心吧,娘。”秦桑站起身,走到她身边,扶她起来,“时候不早了,早点回去睡。”

“嗯。”潘玉娘似乎还要多叮嘱几句,但终究还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乖乖的任由秦桑扶着她回了房。

睡觉之前,秦桑把三个女人召到一起,短短的交代了几句禁言令。女人容易多嘴,祸从口出的事例太多,这一天之内她可真是焦头烂额了,因此就下了几道禁言令。不管是对潘玉娘,还是左邻右舍,不该说的话,一句话都不能说。否则,月钱双倍扣掉。

许是从未见过秦桑如此严厉的一面,三个人都怯怯的点头应了,特别是素娘和刘氏,自知自己理亏,更是连头都没敢抬。

*********************

第二日一大早,李中玉便如他所说,带着药上了门。很自然的,此举又增加了几分潘玉娘对他的好感度,拉着他又说了好一阵子话。

等两人总算是聊完了,李中玉才笑眯眯的背着双手走到院子,去瞧在院子里趁着早晨的阳光晒太阳兼做智力游戏的秦桑和福宝。

福宝穿着新绣的大红薄衫,看着喜气洋洋的,小脸笑的像朵花似的,看着就忍不住想要捏两把。

他似乎已经对秦桑手里的小木马感了兴趣,人躺在石桌上,双手和双脚却着急的朝着秦桑转动木马的方向伸着,踹着。而且秦桑却极有耐心的就是在他视线范围之内上下左右来回转动着木马,逗着他,却就是不给他。

可福宝真失去了耐心,小嘴一咧,非但不笑了,反而要哭时,她才把木马递到他的手里,嘴里却说温柔的指挥着,“来,把小马马从左手递到右手去哦……”

说了奇了,这么小的孩子居然已分得清左右,果然乖乖的把木马从左手递到了右手里,然后还得意的朝秦桑笑,似乎是要邀请母亲的表扬。

秦桑当然不会让他失望,低头狠狠的亲了他一大口,又道:“来,把小马马给娘亲好不好?”

福宝先是似乎有些舍不得,但禁不住秦桑的诱导,果然又乖乖的把小木马递到秦桑的手里。

秦桑笑着又奖励给福宝一个响亮的亲吻,鼓励道:“我们家福宝就是棒,对不对?”

她此时此刻的神态是最温柔最放松最自然的状态。李中玉站在一旁竟看得有些痴了。

人说女子有各种美态,他却现在觉得,眼前不施粉黛,不带金银,只是最普通的一件家居衣服的秦桑,已足以美的令人神魂颠倒,那笑容足以令世上所有的男子倾尽所有,而只博红颜一笑。

游戏告一段落,秦桑让福宝自己玩着,这才抬起头看李中玉。

李中玉立刻回神,笑了笑,道:“福宝可真是聪明。”

秦桑莞尔,“不是聪明,是开发出来的。智力开发。”

这明显是个新词汇,李中玉好奇的反问,“智力开发?”

“一岁之前的宝宝虽然对很多事很懵懂,但你现在教他的,他都会记得。所以,不管是数数,辨别左右远近,念诗,都是极好地让他早慧的法子。”

“那你方才拿木马逗他也是所谓的智力开发咯?”

秦桑点点头,“这是早教的一部分。方才我做的,就是先让他转动双眼,旋转眼球,可以启发他的视觉。他方才已不仅能转动眼球追随我的动作,还会转动整个头部,这样就更利于他的大脑发育。这种对视觉的刺激,是极有助于激活大脑的。他的视线和头会追随着玩具的方向不停的转动,便是这个道理了。最后是我让他练习抓握,刺激左右脑。当他分得清左右的时候,就让他运动左右手,这样就可以协调左右脑了……”

她这一番话,听得李中玉云里雾里,“左脑?右脑?人的大脑还分左右?”

秦桑看他一脸的呆样,不由失笑道:“没错。”

“莫非这也是你之前与众不同的医道?”

“的确是。”

李中玉夸张的叹了口气,道:“看来你上次所教我的,也只不过是九牛一毛而已……”

“这是当然。”秦桑得意的耸了耸肩,“我若跟你说宝宝在母亲肚子里时已可以开始这种智力开发,你可相信?”

李中玉笑意加深,双眸亦深深的看向她的眼睛,柔声道:“你无论说什么,我都是相信的。”

秦桑微微一愣,抿了唇,低头又去逗福宝。--这句话,明显醉翁之意不在酒。他这人可是越发言辞露骨了。

这算是害羞么?李中玉有那么一瞬间暗暗窃喜,沉醉于美人那一低头的羞赧和温柔。

不过,正事总还是要说的。

干咳了两声,他便已正色开口道:“我今日来,还有一件要事。”

“请讲。”秦桑头也不抬,随口答道。

“我师父已答应帮你看蛊毒了。”

秦桑一愣,抬头,不敢置信的瞧着他,“你师父懂这个?”

李中玉实话实说,“我师父一生行医,他说能治的,必然能治,从未打过诳语。此前我已和他仔细讲过你的病症,昨夜把你昨日的脉象也详细讲给了他听,又彻夜在他那里求他出手相救,今早他总算是开了金口。我也不敢说他对蛊毒的造诣有多深,因为我并没有亲眼见过他治过蛊毒,但以他轻易不应人,一应人便一诺千金的过往来看,我还是觉得极有希望的。”

秦桑没想到李中玉还真的为她的事如此费心。

现在她可是过一天少一天,虽说算不上病急乱投医,但有希望,总比没希望的好。从之前李中玉的医术以及他对毒蛊精确的分析来看,他这师父想必也是个不入世的高人。

要不要需要试一下呢?

看看最单纯快乐的福宝,她觉得无论如何也得相信李中玉一次。就当是赌一把也就是了。就算不成,最坏的打算,也不会比现在更糟。

他既然如此费心的为她争取到了他师父的点头同意,若是她断然拒绝了,也实在有些伤人了。

“怎么样,要不要随我去试试?”李中玉一脸期待的瞧着她。

秦桑笑了笑,“真的很谢谢你为我做这么多。”

“为你做多少,总是值得的。”李中玉竟又抛出这么直白白的话来。

秦桑不敢再继续客气,只好道:“你师父他老人家在何处?来回需要多久?”

“他住在城外山脚下,只怕来回至少需要一天的时间。我今早是骑马来的,你是要雇匹马,还是……”

“我有马。”秦桑道:“不过你得先等我一下,我先去安排一下。”

李中玉点点头。

秦桑先是让郭嫂请李富牵了马过来,这边跟潘玉娘解释了一下,说是要去郊外找味缺少的药材回来,帮她治眼睛。

潘玉娘倒也没细问,便点头同意让她去了。

************************

秦桑一下子就被这如画的美景给吸引住了,牵着马缓步走在石路上,忍不住想着,如果将来有一天自己也能住在这种仙境般的地方,和自己最深爱的人一起颐养天年,该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

“就在前面了。”李中玉指引着路。

这次,院门是开着的,因将近正午时分,所以炊烟也袅袅升起,看起来特别具备田园诗意,意境无穷。

两人把马匹拴在门外,任他们自在的吃身边肥女敕的青草。似乎是感受到了这田野的魅力,两匹马也欢快的欢月兑着蹄子,甩着马尾和马鬃,看起来心情好极了。

“这地方真不错。”秦桑不由得感叹道。

“是啊。真希望自己也有朝一日能和师父一样在这样美的地方等着终老。”李中玉也满足的四处环顾了下,叹道。

秦桑看了看他,笑笑,没回话。--如果抛去他向她求亲这件事,她还是坚定的认为他们能成为最好的良师益友。人生难得遇一知己,三观不谋而合,本就是极难得的。

“师父!”一进门,李中玉便朗声喊了起来。

“是我的师嫂来了么?”李中玉话声刚落,一个清亮的少年声音便响了起来,同时间,一个清秀的少年便从厨房跑了出来,一脸兴奋。

秦桑一看这少年,便心下一惊。这不正是那日在李中玉铺子里遇到的那个少年么?他怎么会在这里?!莫非李中玉口口声声说的师父是那蓝儒尘?这也太扯了吧?!

秦桑惊魂还未定,那少年已瞪圆了眼睛上下打量着秦桑,亦是满眼的不敢相信。

“臭小子懂不懂礼数?哪有这么盯着别人看的!”李中玉故意板起了脸,伸手拍了拍那少年的头。

那少年嘻嘻一笑,“还不是见师嫂长的实在漂亮,这才忍不住多瞧了两眼么?!师兄也忒是小气了!”

秦桑眉头一皱,看向李中玉。这次她可是听清了,那小子分明喊她“师嫂”来着!话说她什么时候答应李中玉了?他这次也太不靠谱了吧?

李中玉根本不敢接触秦桑责备的眼神,只对那少年说道:“师父呢?”

“师父正在配药,许是这工夫没时间搭理咱们。这样,师兄,师嫂,你们先外面走走,若是渴了,也可先进屋自己倒点茶。我先去厨房忙着,饭一会儿就好了。”

说完,他便转身又进了厨房。

小小的院子里正剩下两个人,李中玉知道是再也躲不过去了,便硬着头皮抬头红着脸看向秦桑,讪讪笑了一下,“你得听我解释……”

秦桑挑挑眉,“说吧。”

“那个……你渴不渴?”

秦桑摇摇头,兀自转了身往外面走,李中玉连忙抬步后面跟上。

“说吧。”出了院门,走了一段距离,站在小溪边,看着潺潺流水,秦桑又淡淡的重复了一句。

李中玉艰难的组织了一会儿语言,才低声如告罪般的开口道,“我师父有个怪癖,一般人他是绝不开口施救的,除非是他主动要出手。若有人真要求他出手相助,必得有足够让他接受的理由,或者,足够让他点头的交换条件。他的交换条件极为特别,金银财宝是断不会接受的,他要的,定是那求救之人最珍贵的东西。若那人真的肯舍得给,他便出手。可在我跟着他这些年里,只见到一人的条件满足了他的要求,而那人付出的代价,就是自己的一条命!”

秦桑听到这里,又是一惊。这手段,倒真像极了江湖中被传为神话的惊才绝艳的千面怪客皇甫宜!

那皇甫宜年少时便已博学多才,医道,武艺,易容,甚至诗词歌赋,无一不精。这人之所以被成为“千面”,一则是因为他博学且精,无人能及,二则,更是因为他的个性。据说此人年轻时有着迷死人的容貌,机辩无双的口才,玉面朱唇,风流可人,坐拥无数的美人和财富,堪称天下所有女人的克星,所有初入江湖的少年的梦想。可就在他无可挑剔的面相之下,却又有一颗随时会变成恶魔的心肝,随时要人命的狐狸的阴险。他的正义凛然和他的狡黠阴狠,只在他一念之间。

或许也只有这样的人,才能雄霸江湖,无人能及。

可奇就奇在,就在他功成名就之时,他却突然散尽家财,不知所踪。听说江湖后辈们都挖空了心思寻找他的下落,而这目的,却是不同的。

有人,是为了寻仇。

有人,是为了夺得他的秘籍,让自己扬名立万。

有人,则是为了求他治病。他生死人肉白骨的本领再也没有传人,就算他的条件极为苛刻,也有不少人愿意试一试运气,希望能找到他,救自己在乎的人一命。只可惜,临到头,真的能舍得满足皇甫宜条件的人,实在少之又少。有些话说出口很容易,真到做的时候,却极难。皇甫宜正是抓住了这人性的弱点,才乐滋滋的看着世人丑恶的嘴脸,和自私的可笑模样。因为他坚信,没有人会为了另一个人付出最珍贵的东西。他一生从未得到过,那么,他也不相信有人能够做到。

上次,在燕飞鹰提到去寻皇甫宜的时候,她当时并没有深想那么多,主要是她觉得茫茫人海,用两三个月的时候去寻一个踪迹不定的人,无疑是大海捞针,实在没必要把这个解决法子当做希望的寄托。既然找都不一定找得到,那谈条件更是不需要考虑的范畴。

而此刻突然又想起了皇甫宜,她的心还是不由得狠狠一顿。--燕飞鹰对她,竟已到了打算付出自己最珍贵的东西只换取她一命的深情!试问他这样一文不名的年轻人,有什么资格和皇甫宜谈条件?他最珍贵的东西,无非是他自己的性命而已!而就连这,恐怕人家皇甫宜都不惜得要!

只这么想着,她的心已潮湿了一大片,连眼睛都有些发涩。好一个硕果仅存的情痴燕飞鹰呵……想她不知哪里来的好命,竟能凭空接盘这满满的一腔无以回报的旷世深情!

也不知是老天对自己太偏心,还是对燕飞鹰太残忍…&

(快捷键 ←)上一章   本书目录   下一章(快捷键 →)
“疯”妇也逍遥最新章节 | “疯”妇也逍遥全文阅读 | “疯”妇也逍遥全集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