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者将我和太监帅的酒杯注满白酒,然后恭恭敬敬的退开身去。
太监帅面露微笑,拿起他面前的酒杯。
“三号,”他说。“这杯算是我敬你的。喝了这一杯,把我们以前的恩恩怨怨,一概忘掉。”
原来他隆而重之的约我到这华丽的餐厅来晚餐,是为了这一点。
他完全是个小人。
平日有护卫与保镖,作威作福。在烽火面前,就如摇尾乞怜的丧家犬。
“怎么样?三号?”他将酒杯与我的酒杯一碰。
“我不再是‘天道三号’了,”我举起杯子,提醒他。“我早已被辞退了。”
“哪里话,哪里话!”他连忙说。“我都说过了,一切误会冰释。你从国外回来,‘天道’一样欢迎你!‘三号’这岗位,仍是你的。”
他完全是跟以前两副面孔了。当然,这是因为烽火看得起我的缘故。
“好吧!”于是我将酒杯凑到唇.边,啜了一口。
“对了,”太监帅喝口酒,开始切牛排。“你还没有说过,你将到的是什么地方?”
我抬头看看他。
“还有,”他咀嚼牛排,接着问:“烽火上司要你到外国,为他办些什么?”
“推荐帅,”我淡淡一笑。“我以为你很遵守你公司的规矩?”
“哦?”一口牛排梗在他喉头,他顿时一呆。
“你不是一直说,行有行规吗?”我立即反问他。“我们的任务,一向是保密的,不是吗?”
“嗯。”他双眼一瞪。
“对不起,无可奉告。”我向他一笑。
他脸上一阵尴尬,只得点点头。
“你厉害!三号,”他跟着说:“没有几个人像你这么勇!也没有多少人有你这样的义气,难怪上司看得起你。”
“过奖。”
到了此时,我才明白,他想从我身上打听他‘上司’给我的任务,是因为烽火从未把他女儿的事向太监帅提起过。
看情形,在烽火眼中,这个胖子只不过是他的一个伙计而已。
“我绝不再多问一句,不过我相信你的任务,是非常重要的一件事。”已经帅只好说。“你好自为之。”
“谢谢。”
“这里,”太监帅模了模口袋,取出一张名片,放到我面前。“哈哈保存。”
“是什么?”
“是;‘天道’总部最机密的号码。”他说。“直线,还图文传真线。不管你在任何地方,一遇难,立即通知总部。”
我接过名片,看看他。
此刻,他这一张胖脸,充满诚意。看情形,他出自真心。
“谢谢。”我将卡片收藏好。“上司不派别人去,只派你,当然是他看中你的勇,为什么要派一个勇人去?你自己想想。”
没料到,到了某些时候,这个太监帅并不像他外表般的愚钝。
“这一点,我也料到。”我终于附和他。
“你凡事小心,好自为之。”他说。“不管怎么说,你都是我‘天道’的人。有难,我尽量照应。”
“谢谢。”我终于说,这一次,我出自真心。
“三号,关于一号的事···我实在心中也很抱歉,只是你一开口两百万,在公在私我都无法作主答应你。”他吸一口气,终于把头一点。“这样也好,上头自己答应你,那么,你们自己交易。”
“太监帅,我们不提这事吧。”我跟他说。“望你原谅我那天傍晚的粗鲁举动。”
“好了,好了,为民彼此都一笔勾销!”他伸伸手。“吃牛排吧!这一顿,算是我替你饯行,望你成功!”
我笑一笑,点头。
“记住,成功回来,立即到‘天道’报道。”最后,他说。
一顿临别晚餐,吃到几乎午夜。
已忘记一共喝了多少瓶白酒,头重脚轻。
由太监帅的车子送回来,我挥手与他道别,走上楼梯。一边上楼梯,一边拿钥匙。
拐过楼梯弯角,我现梯级上灯光暗淡。
大概是楼梯间的灯泡已经烧掉钨丝,于是放缓脚步,模索着走向家门。
正准备用钥匙开门,突然,一道从大门后射来的手电筒光,向我一照。
“什么人?”我机警一闪步,大声喝。
只看见眼前是一幢黑影。
这黑影分明就是藏匿在楼梯间埋伏着,正等待我回来。
那道强烈的电筒光亮,刺照着我的双眼,令我视线不清,几乎睁不开眼来。
我立即意识到不妙,一个箭步,侧在墙边。
黑影手中的电筒光线一动,我趁他还来不及周用光线盯住我,就在这短短的一瞬,我已伸出手。紧扣住那只拿电筒的手。
一送一抽,那个人已被我拿在手中,顺着力,我熟练把那个人推向墙角。那个人面部向墙壁一撞,应声倒地。
我提起脚,一脚踩在那个人的胸口上,脚掌用力,他竟然动弹不得。
“不要动武!不要动武!”蓦地,那个被我擒拿住的黑影高叫起来。
“别动武啊!”
“什么人?”我猛然用力,紧紧地按住那黑影。
“我找···三号!‘天道三号’···找张为民!”地上的黑影痛楚的高呼。
我已夺过他手上的电筒,用灯光向那黑影一照。
竟是张俊俏、斯文的脸。是个皮肤白晰、眉目俊美的青年,不像是个歹徒,更非打手之类。
一呆之下,我立即松手。我用最迅的动作,向那人身上模索。上身、,前前,后后,他并没有藏械。
我这才定神。“什么人?”我用电筒照着这张脸,充满警惕大声问。
“我是第五。”上气不接下气。这个俊俏的年轻人回答。“我找‘天道三号’!姓张的!”
“找三号做什么?”
“有事···商量。”他连连喘息。“你放手!你放手啊!我来找他谈正经事的!”
“什么事?”
“你放手!让我起来!”他边叫边挣扎。“我不是来寻仇的!我是找‘天道三号’来谈正经事的!我姓第!你去问!第家的第五!做建筑的第五!”
想了想,我松手。“是‘第氏’建筑公司的第五?”我一呆,急急问。
“对!对!你放手,让我起来!”
我这才把踩在他胸前的脚,轻轻提起。我手中的电筒,却牢牢的照射在他的脸上,毫不放松。
“我听过你公司名字。”我跟他说
“你应该见过我的照片!报纸上!杂志上!”他叫喊。
“社会名公子,”我牢牢的盯住他,问:“你鬼鬼祟祟在这儿做什么?”
“楼梯灯坏了啊!”他忙解释。“我的车子就在下面!我就从车中拿了手电筒。我在这儿等‘天道三号’!‘天道’护卫公司的三号。”
“找他什么事?”
“你必是三号了!张为民?你一定是!”第五肯定。“我有事跟你商量,是要事!”
看到他脸上的神色,我心中一动。“你弄什么玄虚?说!”我大喝一声。
我的喉咙一响,第五立即怕了起来,急急叫:“我知道你明天去澳洲!我知道你答应烽火去找他女儿!我是为这件事来的。”
他竟知道得一清二楚!
这是“特别任务”。他怎知悉的?我心中一动。
“起来!”我喝。“告诉我,什么事?”
在电筒光下,第五立即起身,一边站起,一边用手拍身上的灰尘。
看他这副神态,我立即知道他只不过是过富有的公子哥罢了,是个没用的家伙。
“我们进屋子说,怎么样?”他问。“这里没有灯,黑漆漆,让我入屋再说,怎么样?”
“不行。”我想到屋内的父母,马上把头一摆。“下楼,在你车上说!”
“好吧!”他耸耸肩,走下楼梯去。
我心中满是诧异,这时,跟他步下楼梯。
原来在街边早己泊了一辆两门豪华跑车,他打开车门,坐进去,然后向我点头示意。
于是我坐进他的车子。
这时,我才看清他,华衣美服,完全是个阔少爷。
如此一个斯文公子,我刚才如此对他,正如杀鸡用牛刀,难怪他呱呱乱叫。
当我打量他的同时,他竟同样在打量着我。
“有话直说!”我吩咐。
“我的确是有正经事。”他不敢怠慢。“我知道,你接受任务,前往‘大堡礁’去找他女儿丽君,要把她带回来。”
我一呆。“什么地方得来的消息?”
“我知道!”第五马上说。“由烽火支付一切费用。事成后,他将在你手头的一张两百万支票上签字!”
他竟掌握第一手资料!
“你怎知道这件事?”我紧逼着问。
“我跟烽火关系密切。”他告诉我。“我与他···是自己人。”
“什么自己人?”
“有生意来往。”他说。“我们十分亲近,他当我十分亲近,他当我是自己人。”
“恩?”
“天道三号,我想跟你商量件事,但你必须保守秘密。”蓦地,他神色凝重,低声说:“若你到了‘大堡礁’,假若有丽君的行踪,在通知烽火之前,我要你先通知我。”
“为什么?”
第五目光一闪。“我会另外付你一笔酬金,跟烽火付给你的一样。”
“啊?”
“两百万。”
我当场愕住了!这是怎么一回事?
“两百万。”他点一点头。“我留下我电话,一有消息,立即给我电话!一个电话,我立即给你两百万!不必什么支票,也不用签什么字!?”
我心中满是疑团。
他也许早已查到我往澳洲去的机票,也查出我的目的地是‘大堡礁’。但是,他根本不知道我的目的地是‘鹭岛’。
我可以百分之百肯定,他必定是在航空公司查到我的机位、名字。
但是,到了‘大堡礁’,往‘鹭岛’却要包私人直升机,这一点,他没料到。
他根本不知道我早已有了目的地。他要的只是丽君的所在地,就这一个消息,价值两百万?我顿觉一阵疑惑。疑团越积越大,事情仿佛越来越复杂了。
这个任务本来已使我意外,突然之间,竟然峰回路转,节外生枝。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丽君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女孩子?为什么这么多人要知道她的行踪?
一转眼,她的身价由两百万增至两个两百万···是什么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