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县城回来,隔天就是年节。翟南自然不会窝在龙空山里跟章鱼保罗过节,便留在石丰与村民一同守岁。从基地搬来数箱烟花,分给那些孩童燃放,倒是热闹了一番。又在村中各个角落撒放一些装了糖果的盒子,让那些孩童去寻找。看着孩童成群结队在村中窜来窜去,不时因为现糖果出嬉笑声,翟南心中竟是颇感温馨。
正旦一早,翟南又主持一次贺岁祈福。按时下习俗,分些桃符,由各家拿去放于家中辟邪。随后便是挨家宴请,虽然道泉“辟谷”,但每家邀请也都去喝上几杯。
如今村民都颇为敬服道泉仙长,几乎家家都有信徒。每五日一次的传教,说些道理,讲些故事,些议论。在这精神生活缺乏的小山村,便成为一项集体活动了。村民无论是否信徒,只要无事,都会去听。因此,家中但凡来了亲朋走动,招待宴请,必然要请道泉仙长来做陪的。不仅是尊敬之意,家中能请动仙长也颇值得向亲友夸耀。
直到过了初五,翟南方才回了龙空山,由于年节村民也需要去各处走动亲戚,因此便停了传教。从正旦到十五便算休假,到了上元节再做一次天官赐福大典。
静下心来,理理这段时间活动的结果,翟南还是痛感单穿果然不好干啊。若是团穿,纵是如临高五百废材,估计现在都已经把全县都拿下了吧,二鬼子归化民估计也收罗了不少。哪像翟南,还窝居一隅。此次去县城,施展了一番“仙法”,其实是很好的传教机会,但也因为自己手上没人,实在是顾不上而只能暂时放弃。
果然人才才是最宝贵的,不仅是在21世纪,12世纪依然如此。从前期在石丰的试点来看,这自然道教义倒还颇能被民众接受。下一步就是需要扩展了,但这人手问题确是难办。要想通过收集流浪儿童来培养,耗时实在是太长了。
而本时空的土著,展成信徒相对容易,但要转化成为传教帮手却是很难。先一个识字率就让翟南哭的心都有了。识字的多半都是有功名或者是在为功名拼搏的,哪有心思来帮你传教?
更别说还需要一定的道教基础。原本就有基础的其他派别的道士,想要说服他们改奉自然道,翟南却是没有把握自己有如此的道教经义功底。让一个信徒改变信仰,这简直是需要“魅惑人类”这种类法术才能完成的任务。除非自然道已经扬壮大到一定程度,否则估计是想都不要想。
盘算了半天,唯一让翟南感觉到近期有希望拉拢的传教助手,竟然是那北关集上的王豆腐。有一些道教基础,算是专业宗教人士,但又几乎没有信仰,最容易转化。这种混迹在道教中的神棍,滥竽充数骗人钱财的渣滓,估计就是翟南近期招募的重点了。
想到这,翟南不由叹一口气。哪个穿越者起家班底不是招募各行各业的精英?随便在村里拉一个铁匠,回头就能造大炮。只有自己,只能招这个行当里最烂的一批。同样都是穿越,自己的穿越金大腿都开得越大象腿了,为啥就跟别的主角差距这么大呢?!
穿越后搞宗教,不仅是杯具,而且是摆满杯具的茶几啊!
心中筹划一番,翟南随即派出一个探测器,直奔北关集。
王豆腐这段时日很是郁闷。自从去了一趟石丰村,弄的自己狼狈不堪,便成了北关集的笑柄,连带着观中香火也少了许多。回来后,还连续几晚都做噩梦,不是梦见那白熊将自己吃了,便是那道泉放出飞剑将自己拦腰砍成两段。有次还梦串了,梦到道泉扑到自己身上,舌头乱舌忝。害的心神不宁了好几天。
然后又听说那钱大官人也与那道泉有了来往,眼看自己在北关集便有些混不下去的样子。心中不免惶恐之余,又生出许多愤恨来。待要把心一横,去县里道正那告道泉私度,偏又听说县里柳老太爷许了自己孙女随那道泉修道,顿时心中便是一片冰凉。
一张空白度牒,最贵时也不过两百余贯,那柳老太爷拔根毫毛便能办了。若是恶了柳家,怕是自己立马就得逃离本县,甚至这京兆府都没哪家宫观敢收留自己挂单。
看着这闲云观,虽然香火不盛,不过四五间房。但也是自己当年费尽心思,哄得那老主持收留,低眉顺眼做了许多年小厮,才继承来的,如今却怕是待不下去了。
想得伤心,从未做过什么早课经忏的王豆腐,也在那三清像前跪下。嘴里絮絮叨叨,随口许下许多宏愿,只盼着能度过这关,继续在这北关集混下去。
正祈祷间,突然就听那三清像出人声:“王道友!”顿时骇得心都几乎跳出来了。连忙四下张望,空荡荡的殿中中却不见人影。
那声音再度传来:“道友莫惊,贫道是龙空山道泉,前些时日却是在石丰村与道友见过的。”
王豆腐看看外面,虽然已是下午,但太阳还挂着老高。强自定下心神,问到:“你在何处与我讲话?”
“呵呵,贫道人在龙空山上,借用一点小法术隔空与道友交谈。请勿惊扰。”
听这声音平和,似乎并非要为难自己。王豆腐又试探着问:“道友果然法力广大,却不知寻我何事?”
“却是有事需借助道友。贫道明日在我龙空山上备下清茶,请道友来详谈。道友到那石丰村找解大,他便会带你来我这龙空山,还望道友莫要失约才好!”
这最后一句说完,便再没有了声音。王豆腐怎么喊都没有了回应,又在观中寻了半天,也没现有人潜入的痕迹。
想到最后那句似乎是威胁的话,若是自己不去怕是会惹恼了这道泉。又琢磨着若是果真有如此隔空传音的法术,如要害了自己性命也不会难,去与不去也没甚分别。害怕过头了,也就放开了。王豆腐光棍脾气上来,第二天一早便直奔那石丰村。不过终是担忧,临行前又将自己去向与数个相善的朋友说了,万一没能回来也好有个寻处。
解大见到那王豆腐时,本待打他一顿,哪肯带他上山。经不住王豆腐赌咒誓,是那道泉相邀,又不停恳求,这才勉强应了。
如今入山,又比当初好走许多。翟南每隔几日便要乘着慢熊走上一趟,几个月下来,竟然被辟出一条小道来。所以两人一个时辰不到便到了龙空山脚。
当两人从一条山谷穿出,见到那龙空山时,莫说王豆腐,解大也是不敢置信。解大上次来此还是领李平保长来恳求翟南救他孙子。当时这山除了险峻些,与其他山峰并无区别。但如今,其他山头都是白雪覆盖,这龙空山却是一片翠绿,宛如仲春。山花怒放而蜂蝶飞舞其间。
山脚下的平地前,又立起一座七间的巨大牌坊,充做山门。正中匾额上,第一层是“道法自然”四个大字,第二层则写着“龙空山”。
闲话湖旁的水榭中,王豆腐局促不安的坐在茶几旁,几上一个竹制茶杯里的绿茶腾出热气,与旁边那温泉湖中散出的水雾相映,将眼前这一切都染上一丝不真实的感觉。
“道友的意思,是让我改奉自然道?”王豆腐问到,他其实也不知道自己算哪个宗派。据说,老主持出身茅山,传给自己的也以上清经为主。但自己从未跟任何宗派有过联系,估计茅山那边也不会知道有他这号人物。他从童行到拿到度牒,再主持闲云观,全在县府的道官的管辖下。
“正是!”翟南身体略为前倾,尽力让自己的话显得更有说服力:“本宗正待传教度人,但世人多不知大道之理,亟需有人蒙。而道友激情澎湃,必能当此拯救世人的重任!”ak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