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9年7月,中国,沈城,深夜。
三十一岁的王振独自坐在写字台前,借着台灯昏黄的灯光,眉头紧锁地看着一份已经黄的旧报纸。
“法国‘预言家’诺查丹玛斯在《诸世纪》中,预言世界末日的最后时刻即将到来,原文如下:一九九九年七月,恐怖大王将从天而降,为了使安哥尔摩亚大王复活……”
王振放下旧报纸,揉着因光线不足而有些疲惫的双眼,然后起身来到窗前。
“如果神之子计划和灵者都是真实的存在,那恐怖魔王又何尝不可呢?”望着窗外漆黑的夜空,王振无奈地叹道:“沈城,它所潜伏的线索似乎早已被人抹除,看来我也只能到此为止了吗……”
话音刚落,寂静的深夜突然响起一阵巨大地轰鸣声,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王振条件反射地扶住窗口,双眼警惕的四处张望寻找着声音的来源。
在不到几秒钟之后,又一连串的轰鸣声接踵而至,这次就连王振所在的楼房都感觉到了明显地抖动,台灯的光线也因强烈地震动而忽明忽暗。
一时间,喧嚣呼喊声四起,让本应寂静而安详的夜晚变得狰狞可怖。
事情生的太过突然又太过猛烈,还在熟睡中的人们甚至连衣服都来不及穿,争先恐后的从楼内跑出,在互相推搡着的人流中王振的身影也跟着忽隐忽现,就在刚刚,他在第一时间将桌上的文件收好,有条不絮地混入人流,紧随着慌乱的群众来到空旷的安全地带,看着街道内越聚越多的人群,就连曾是特种兵出身的他也开始忐忑不安起来。
“人类在出理解范围的灾难面前,总是显得那么弱小。”王振在此时此刻亲身体会到了这句话的含义。
轰鸣声依旧在不停地震荡着整个沈城,没有人想象得到此刻正生着何等恐怖的事情,人们只能从那被火光映红的天空感受着如末日一般的惨烈。
此时的变故,让王振联想到了《诸世纪》中关于世界末日的预言,而现在正是预言中的1999年7月,难道……王振的脑海里闪过一丝奇异的想法,眉头也随之皱得越来越紧,这会不会与神之子计划和生活在人类背后的灵者有关呢?
一想到此,王振的眼神瞬间变得冰冷,凶厉之气也随之汹涌而出,神之子计划和灵者……这两个名词就算化成灰他也不会忘记,五年了,王振之所以还会继续苟活于世,完全是因为这种刻骨铭心的仇恨在无时无刻地提醒着他:王振,你是一个复仇者!!!
“哼!”王振目光冰冷地看着远方,他知道,无论前方是否布满荆棘,无论终点是否通向地狱,他都不会犹豫,这,便是他活下去的唯一信念!
在这个深夜的街道上,人们都在望着远处正不断爆炸并汹涌而起的火光议论纷纷,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后退着,虽然距离火云的源头十分遥远,但这种越认知的危险感觉使得任何人都不敢靠近哪怕一小步,当然,除了一个人。
一个本已绝望的人在面对突然出现的希望时,就仿佛是一头猛兽终于挣月兑了牢笼,长久以来的困境让王振终于失去了理智,无视街道上那些异样的目光,不顾一切地分开人群,独自一人朝着火光的源头狂奔而去。
……
十年后。
2oo9年7月,中国北方,交通闭塞的一座偏远小镇。
在一个有些陈旧的房间门口,此时正站着一个年轻人,其外貌特征如果形容起来的话很有些两极分化,在老人们的眼里他这是病态,在时下年轻人眼里他这是美,不过这些描述都不准确,如果你能冷静分析,摒除一切杂念,就会现他这其实是传说中的——病态美。
当然,他不是非主流,这一切的罪魁祸都是因为他那天生便孱弱不堪的体质,身为一个男人,竟然有着一个林黛玉之躯,这叫秦羽情何以堪啊?还有他那苍白的皮肤和营养不良的亚麻色头,这些都在直接证明着秦羽这张清秀帅气的脸绝对是十足十的病态美。
除了“惹火”的病态以外,秦羽的另一大特别之处也很明显,那就是在他的右手上带着一只黑色手套,注意,是右手,并不是左手!只带一只手套的人任谁见了都会觉得特别别扭吧?何况如今还是炎热的夏季……不过身为当事人的秦羽却不以为然,无论是体质还是手套,这都是从小便无法抹去的东西,他早就习以为常。
唯一让秦羽不习惯的,是屋内那个佯装睡着的中年人,而这个中年人便是秦羽这十年来相依为命的唯一一个亲人了。
自从秦羽决定考去沈城大学以后,家中的冷战便一不可收拾,几个月来一直没有停过,如今接到了录取通知书,并到了开学之际,冷战还是没有缓和的迹象,至于原因秦羽也十分清楚,所以他一直对自己的决定感到愧疚,在这几个月里,他甚至有好几次都忍不住想要留下来,不再去什么沈城,可是他不能!这么多年了,秦羽始终忘不了十年前的那场大火,忘不了在沈城生的一切,他知道,终究有一天是要回去的!
十九岁的秦羽已经长大,他不想再等下去了。
屋内的气氛有些压抑,秦羽就这么在门口傻傻地站着,眼睛一直盯着客厅内的中年人,可那中年人就像当他不存在一样,靠在椅子上昏昏欲睡。
终于,秦羽忍不住了,率先打破沉默无奈地说道:“王叔,您就别再闹别扭了好不好?不管怎么说,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一独立自主的三无青年了,我说您老是不是应该热烈欢送一下啊?就算您不热烈欢送,那也总该目送一下吧?”
被称作王叔的中年人微微睁开眼睛,看着一脸坚毅的秦羽,脸上落寞之色一闪而过,道:“小羽,你知道我为什么一直不同意你去沈城吗?”
“因为你答应了我那英年早逝的亲生父亲,让我远离尘嚣,永远不再回到繁华尘世,这是一个生死之约,是这样吧?从小您老就已经说过无数遍了,只是……”秦羽那瘦弱的身体靠在墙上,目光坚定地说道:“这么多年你一直不让我去沈城,不让我离开这个小镇,我知道你是担心我,可是十年了啊,我已经长大了,而且恐怕沈城早已物是人非,如果我再不去,再等几年,我还能看到什么?就算是一片废墟,我也要在废墟上给母亲道个别……
不然,我怕我再也记不起她的脸了……”
王叔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眼中满是疲惫:“十年了,想当年你才十岁,当年的孩子真的长大了啊……”
“王叔,你曾经对我说过,当初的仇家也在那场大火中丧生,并且没有人知道我的存在,既然这样,我为什么还要呆在这个永远看不到出路的偏僻小镇里?”
“那只是表面罢了,有些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王叔意味深长地看着窗外,双眼渐渐迷离起来,似乎陷入了深深的回忆,良久之后才回过神来淡淡地说道:“这个世界总是有些不为人知的一面,真实与虚幻的交替也只在一念之差,小羽你要记住,我们看到的未必就是真实,而你记忆中十年前的那场大火,便是真实与虚幻的战场,我不知道现在告诉你真相是否合适……”
王叔的眼神突然异常冰冷,他仿佛回到了十年前,回到了那个轰鸣之声震耳欲聋的夜晚,眼前也跟着浮现出被火光映红了整片夜空的惨烈景象,王叔的心在这一刻渐渐开始躁动不安,然后是一声又一声令他心悸的呼喊仿佛从遥远的天边传来,又似乎来自于他自己的内心深处,在不停地提醒着他:王振!你是一个复仇者……
……
秦羽背着一个空空的背包,告别了生活十年的小镇,踏上了去往沈城的列车,在别人看来他似乎只是一个轻装上阵的旅行者,可只有秦羽自己知道,他那孱弱的身体不允许他像其他大学新生一样背着大包小包长途跋涉,从他懂事的时候起,他那本就亚健康的身体就一直在每况愈下,时至今日,秦羽甚至觉得自己已经不久于人世……
繁重的行李,对如今的秦羽来说是一种难以承受的负担,他有时候会觉得,十年前陪在父母的身边一起离开这个世界也许会更好。
而关于十年前的那场大火,秦羽只记得在睡梦中突然响起的各种轰鸣声和爆炸声,震耳欲聋,然后惊呆的他眼睁睁地看着妈妈将自己推进了密室,这是他仅有的一点记忆,当秦羽再次清醒时,剩下的就只有四周浓郁的烟火味和王叔关切的脸庞,而曾经的家早已不见,整个街区都变成了一片废墟……
当仇恨无法延续,也就没有了所谓的复仇之心,如今在秦羽的心里,有的只是无尽的感伤,十年前的那场大火不止烧毁了他的幸福,也断送了无数个美满的家庭,甚至连所谓的仇人也没有逃月兑那场厄运,所有一切,都随着熊熊烈焰付之一炬。
所以秦羽并不会幼稚得如愤青一般愤世嫉俗,他最初决定去沈城也只是因心里对母亲的追忆之情,为了了却这颗游子之心,可是,王叔竟然说出了另一个秘密,足以让秦羽的内心风起云涌的惊天秘密:自己的母亲也许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