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是一枚精致小巧的骨玉,通体雪白,在火灵貂的小爪子下看起来更加点儿般大。修月看着那骨玉,墨瞳亮得惊人,能够用雪骨锻炼制成这样的骨玉,而且这独一无二的纹路,世间……似乎只有一枚。
不是……她想的那样吧?
修月转过头,对上了凤清音的眸,眸底温柔无痕,却是对着她点了点头:“你猜的不错,这就是那把‘幽冥骨琴’化为的骨玉。”
幽冥骨琴,琴长三尺六寸五,通体由白骨组成,杀意形成时,骨琴转为血红,仿佛有血液从骨缝间流出,源源不断,鬼魅异常。音消血断时,琴身化为骨玉,长约一寸半,宽约半寸,能够源源不断地透出冰寒之气。是江湖排行榜上的第一音器,百年前随着南冥幽淩子的失踪而从江湖上淡出,却没想到今夜竟然会在这里见到。
骨琴世间只有一把,恐怕至幽淩子之后也没有人能再制造出这样诡异的琴了,曾有人千方百计打探幽淩子造琴的材质以及方法,得到的却是幽淩子的绝杀,至此很久没人敢问。
而幽淩子也被传得神乎其神。
那火灵貂看修月没有动作,睁得圆溜溜的貂眸里都是紧张,以为修月不肯换,干脆蹿了两步把东西放到了修月的掌心内。
随后,喜滋滋地用小爪子拨弄着手里的血晕珠。
“这小东西应该是幽淩子曾经养的,所以才会这般有灵性。”身旁传来凤清音有些低的声音,边说着,他的指月复划过那火灵貂的一直耳朵,耳后隐蔽处有一块特殊的标记,跟骨玉尾端的一样——两簇火焰,中端悬空,末端却是勾出一尾图腾,明明是死物,可离得远了,依然让人有种很幽冷的感觉。
“传言幽淩子百年前那场与十大高手之战之后就消失了踪影,没想到是来到了赤炎国躲在了这隐蔽之处,恐怕如果不是这小东西自己跑出来的话,根本没有人会知道众人哄抢的绝世音器竟然在它身上。”
修月模了模玉身,果然冰寒彻骨。
眸仁却随即转为幽暗:“这琴一出,恐怕会再次引来哄抢。”
听了她这话,凤清音喉间溢出一抹轻笑:“怎么,你怕吗?”
“怕,”修月眸底掠过狂纵,歪着头看着凤清音,凉薄的唇勾起一抹邪肆的弧度,似笑非笑:“……你觉得我会?!”
缓慢地摇着头,凤清音眼底的笑意更深,如果怕得话,她也就不是当年那个叱咤风云的血色修罗了,十八岁音尊之位,三年前,她已经是一个传奇……
……
回到将军府时天已经大亮了,修月刚走进自己的庭院就看到一个小小的身影扑了过来,伸手接过,模了模雪团儿的小脑袋,刚想说什么,却看到它滴溜溜的狐眸看着身后,修月转身顺着它的视线看去,却是眉尖一挑——不远处一抹火红色的身影正小心翼翼地伸着脑袋瞄着她,表情很是委屈。
这小家伙竟然跟着她回来了!
“吱吱!”这边雪团儿看清了,直接叫唤了起来,狐眸里都是兴奋。修月摇了摇头,朝着身后那小家伙招了招手,顿时火灵貂大眼一亮,也蹿了过来。
两只小东西,一白一红,小巧可爱的样子看得秀儿直愣神。
“小姐,这……这貂儿哪儿来的?”
修月抿唇勾了勾唇角:“喏,捡来的。”
听到她说捡来的,火灵貂小脑袋又蹭了蹭她的手背,讨好地呜咽一声,那一把小声音听得人心软软的,修月挠了挠它的小脑袋:“放心,不会丢了你的。”虽然她不知道这小东西为什么跟着她回来,不过,既然接了幽冥骨琴,那么照顾这小东西也是理所当然的。更何况,雪团儿也有个玩伴儿不是?
修月回到房间不到一个时辰,门口再次响起来敲门声,随即就听到秀儿有些犹豫的声音:“小姐……黎王爷来了,你可是要见?”从那日之后小姐就再没有提黎王爷跟烟小姐的事情,今日这黎王爷突然造访,她有些吃不准小姐到底是什么想法?本想回绝的,可万一小姐对黎王爷还……
“君黎风?”修月挑了挑眉,“他来干什么?”
“他……呀!”
秀儿刚想开口,可在看到突然走近的人,僵了僵,随后有些敌意:“黎王爷,你怎么随便进来了,我还没问过小姐……”
随后,君黎风似乎说了什么,秀儿噤了声。
修月终于是抬头,看了看门口倒映出的两个黑影,眸底有一道冷意掠过,站起身,缓缓地走了过去,打开门,闲闲地倚着门框。秀儿看到她开门,有些赧然:“小姐,对不起,我……”
摆了摆手,修月阻止了她接下来的话,“无妨,你先下去吧。”
秀儿张了张嘴,最终有些担忧地看了两人一眼后,转身,走了下去。而秀儿一离开,整个庭院都陷入了一片寂静,修月不说话,而君黎风也只是眼巴巴地看着她,憔悴的俊脸上疲惫异常,过了许久,才张了张有些干的唇,唤了一声:“月儿……”
整个人都散发着哀伤之气。
“得!”修月牙齿有些酸,抬起眼帘扫了他一眼:“这称呼我可承受不起。改明儿让你家烟小妾听到了,我这身子骨可禁不起她再来几次暗算了。怎么,看黎王爷这模样,是跑到我这里诉苦来了?那可对不住了,这将军府可小得很,要诉苦,你可是找错对象了!”修月的声音没有起伏,可那话里的嘲讽却是让君黎风脸色更加惨白。
“……我是专门来找你的。月……五小姐。”
知道她不想听,君黎风改口道,垂下的墨瞳里掠过一道黯然。
“哦,什么事?”懒懒看了他一眼,修月现在对他的耐性是低到一定程度了。
君黎风垂在身侧的手指僵得有些厉害,唇动了好几下,才缓缓抬起头目光有些贪恋地看着修月,像是决定了什么,才缓缓问道:“当初……当初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就是她,如果,如果那时我就知道的话,绝不会……绝不会……”剩下的话,君黎风说起来带了丝哀凉的绝望,悔恨、不甘、自嘲,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让他看起来沧桑痛苦。
修月愣了愣,目光从他痛苦的脸上慢慢滑过,脑海里空白了许久,才缓缓道:“……现在说这些,还有必要吗?”
没有什么起伏的声音却让君黎风浑身一僵,他猛地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着修月,向前踏了一步,情绪有些激动:“有的!有必要!你既然肯去王府闹场,那……是不是代表你还在意着我?如果……如果我肯放弃所有的一切,你可愿意,可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