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这倒有些难办。”楚莫低下头装作沉思。
“楚兄在想什么?”
楚莫一愣,淡然道:“没什么?只是突然有些感伤,是不是活在这个世上,就要面对很多人死去的痛苦呢?”
“楚兄,你觉得朝廷该不该北伐?”李博彦昂着头,慷然道。
楚莫回想着历史,脑海中翻出那些金宋对战的资料,默默地点了点头,突然想到什么,道:“收复旧土,那是必然的。咦,李兄是说,是朝廷要让谢元卿死?”
“没错,谢元卿是高宗年间的进士,虽未进官,但自持才学,时常看不惯他人文学,这也罢。朝廷上下,多数人都赞成恢复旧土,对抗金军。可这人偏不思进取,还杜词说什么朝廷无甚大将可堪重用,与金朝一战,必定大败而归。”李博彦激愤道,看来他是被谢元卿坑过的。
楚莫苦笑一声,这个谢元卿,是有些迂腐,迂腐到找死的地步。可是他说的话未尝不对,至少他猜对了结局,南宋孝宗与金朝世宗的对决的确是场对于宋朝来说悲剧的演出。可这个时代,除了楚莫,谁也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胆敢这么作词那就是侮辱领导人的政权,下场只有死路一条。
“那谢元卿的确迂腐到家!”楚莫道。
“这样的人,该不该死?”李博彦冷哼一声,望向楚莫,这番义气完全没有读书人那种柔弱的表现,反而凸现出一种战场上的霸气。
楚莫一愣,暗自苦笑,你说他该死那自然是该死,现在老子的命还不是在你们的手上,忙故作煽情地低下头道:“的确该死。”
李博彦作揖道:“楚兄不必拘谨,博彦身为一介谋士,呆在大人身边久了也渐渐去了拐弯抹角的毛病。楚兄,大人已经把你当做自己人,不然也不会再三阻止小弟对你动手,这里我向你赔罪了。”
楚莫连忙站起身,也学着他作了个揖,表示回敬,道:“李兄高抬我了。”
“在下看的出,楚兄,并非池中物啊!”李博彦直起身,拉起楚莫的手腕,指着湖水,哈哈笑道。
楚莫一惊,心道我伪装的这么好,你都能看出来,并非池中物的人应该是你吧,只是讪笑道:“在下也只是想跟着大人混些小成绩罢了。”
楚莫见他看着自己依旧笑个不停,也情不自禁地附和着笑了些。
如此平静地过了两天,楚莫这两天与那些兵役呆在同一个房内,偶尔与他们聊些天,故意拉近距离,顺便从他们那里知道了些天下世态,也耳濡目染了他们的饮食作息习惯,言谈举止等。
“楚老弟,大人唤你过去。”楚莫刚躺,便听门外那汉子喊道。
楚莫连忙爬起身,已经猜到岳林叫他是做什么,看来那些情报员收集的信息已经足够了,接下来轮到自己大施手脚的时候了。
“大哥。”楚莫踏进堂口,朝正中坐的岳林一拱拳,又向左右而坐的李博彦和严守信微欠了。
“坐吧。守信,你与楚兄弟说说大致情况。”岳林目光投向严守信。
严守信朝他恭敬地点了下头,直接开门见山地道:“谢元卿早日里,先去东市鸟集,只携一小童仆游玩,日近半晌,至唐府拜访,近晌午才出,而后到西坊来去酒馆吃酒,与一些文人墨客谈书写作。到了日下,也似乎是晌午那会和唐与正商量了好,一同又在尹瑞楼相会。对了,我听说尹瑞楼也因为这俩人去了,这两天总算恢复了往日的歌舞升华。听说这几天唐与正要举办什么重阳词会,大揽各州县文人,据说词会将邀请严蕊登台舞唱,而由唐与正作词,与严蕊一起登台的还有江陵四大舞姬。由于半月前,周必大将军带领的潭州军直过江陵城,的确引起城内很多恐慌,我看唐与正这次举办词会,一是安抚民心,二者要抬高谢元卿,这次主持大会谢元卿拜宾坐,三者据卑职揣测,似乎是在一个女人身上。昨日我等守在谢元卿家门,见他大门不出一步,待我潜入谢府书房,才现谢元卿在苦思焦灼地作词,口中喃喃道:‘既得不到严姑娘的芳心,也不能让唐大人将她纳入怀里。’”
两男一女一台戏,看来谢元卿与唐与正都看上了那个妓女,既然如此就从那个女人身上下手,楚莫从严守信所整理的信息中归纳出几点,也找出了谢元卿的要害部位,要想扯断谢元卿与唐与正的密切关系,又搬倒谢元卿,看来只有一个办法了。在21世纪经济社会,楚莫的工作无不是整人,害人,到后来洗手不干也是因为不愿忍受踩着别人的痛苦往上爬,而最关键的是受益的总是幕后主使者,而自己得不到啥好处,整日还担心别人报复。如今有了岳林撑腰,也没啥好怕的,可是楚莫的心突然间沉了下去,难道真的还要过着整人为生的生活吗?
不,这是最后一次!为了生存!
“楚兄弟,你怎么了?”岳林看出楚莫忽然间有些不自在,问道。
楚莫怔了下,道:“要他身败名裂不难,在此期间,需要将军再为我调查一个人的出行习惯!”
“谁?”
“严蕊。”
岳林一愣,也模不清他要做什么,他向来不喜欢琢磨别人心思,见楚莫似乎成竹于心,只道:“好。”
这是最后一次,楚莫默默地告诫自己,为了自己的生存而去践踏别人,他暗暗誓,没有第二次了。
“楚兄想怎么做?”李博彦也有些疑惑。
楚莫苦笑道:“大哥,李兄,严兄,给我五日时间,再请严兄差几个兄弟与我一起,大哥与李兄只管等我消息。”
岳林朝严守信使了个眼色,严守信忙站起身道:“楚兄弟,那我这就去叫些兄弟,何时出,待楚兄弟知会。”
楚莫告辞离开。堂上岳林干巴着眼望着李博彦,试图从他那里得到一些解释,那李博彦神情低沉,朝岳林无奈地回视了一眼。
“也罢,厄回去睡觉。”
李博彦欠了,拱手道:“大人放心,有守信在,就算事不成,我也还有最后一个打算,此为下下策,若楚莫不成,便由在下亲自出马。”
“哦?”岳林一愣,哈哈大笑道,“甚好,甚好。”
李博彦叹了口气,心道:希望这个奇兵真能堪大任。可他怎么也找不到楚莫没有把握的理由,从他那双运筹帷幄的眼神当中,方才那份犹豫明显是另有恻隐,与他交谈,总觉得此人的城府,自己是看不透的。
“楚兄有几分把握?谢元卿可是江陵的一大人物,要想搬倒他,可非几个朝夕的事情,刚才你夸口说五天,真能做到吗?你要知道,在大人面前承诺,若是做不到,可能会有军法之惩。”严守信道。
楚莫点了点头,道:“多谢严兄挂念,其实我也不知道有几分把握,人,是个变数,走一步看一步吧。”
“咦,你,哎,你你你,真是不知道怎么说你,若是没有把握便不要轻易揽下来!”严守信跺着脚,指着楚莫焦灼地道。
楚莫见他替自己着急,也不由觉得在这队人马里,也就只有这个兵曹参事严守信最是个值得深交的人,不仅部下都对他竖大拇指,这几天的相处,楚莫也能看的出这人确是个实在人。他笑道:“严大哥放心吧,我自有分寸,如果实在没有把握,也不会轻易应承的。”
严守信一见他又恢复了自信,笑道:“楚兄是个聪明人,我们看的出来。说实在的,岳将军的诗词,我等还只能说上几句,连怎么写,大部分人都不会。”
楚莫淡然道:“严兄是行伍出身的,这些兄弟俱都是军中的能手。舞文弄墨的事情就交给那些文人,其实我也不大会的,呵呵。”
“楚兄说的好!”
“麻烦严大哥招呼几个兄弟装作平常打扮,到尹瑞楼下打听些关于严蕊日常都见谁,还有她平日里都会去哪些地方,包括她的爱好,习惯。”楚莫正色的道。
严守信忙重重地点头,道:“楚兄说的我吩咐下去,要是能帮大人办成这件大事,楚兄你功不可没,大人也会重重嘉奖你的。”
楚莫微笑着点头,道:“那就交给严兄了。”
回到房内,楚莫对着那镜子开始端详起自己这个面貌来,看着看着就觉得眼前的自己十分的扎眼,寻了个刮胡子的刀片,二话没说忍痛将那络腮胡须一寸寸地全部剔了去。这时再看,明显觉得多了分清秀,但眉宇间的英气依旧逼人。楚莫跑到后院洗了个澡,换了身李博彦专门为他准备的衣服,将乱糟糟的头重新修整,又站在镜前,这才长舒了口气,自言自语地道:这他妈才不至于像个大猩猩!
这人眉宇间的英气不变,只是没了胡子,配上他那分明的脸廓,看起来越的清俊飒爽了。
楚莫奔到北院堂口,一见岳林,便道:“大人,我要见一个重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