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笑心情愉快的出了南华中学的大门,向右一拐,打算穿过一个不大的街心小花园,到对面的马路边坐车回海大,但是,公园里发生的有趣一幕,却让严笑停住了脚步。
一个胡子拉碴的大叔,正拉着一个穿着南华校服的漂亮女生,向树丛中走去,严笑闪到树丛后面,静静的看着,严笑可不是那些热血青年,事情也并非仅仅是用眼睛就能看出真相。
因为顶着红色感叹号的,不是那位大叔,而是那个漂亮的少女!更奇怪的是,在不远处树丛里还有另一个红色的感叹号。
严笑转头看了看,找到路边的一个石凳坐下,像是在公园里休憩的路人,微微的闭上眼镜,在意识中探寻着事件的真相。
“怎么办!?好害怕!天啊,为什么这个魔鬼会是我的父亲,不但逼迫妈妈去用身体为他赚钱,害的妈妈自杀身亡,现在居然又逼着自己的女儿出卖身体,供他自己吸毒!为什么?为什么是我!?为什么啊!!要杀了他,杀了他!我不要我的人生就这么毁了,我还要上学,还要去工作,还要去恋爱……”
严笑脸上的表情凝重了起来,世界上的恶事恶念多不胜数,严笑总有一种开了眼界的感觉,坏事真是日日翻新啊!今天也见识了,居然有这样的父亲,或者,只能说他是个畜生。
既然是畜生,那就去死好了!
“没错,这种畜生没有必要留在人世,杀了他!”
严笑只是犹豫了一下,就下了决心,这个生意接了。摆在女孩面前的路只有两条,反抗或者顺从,顺从的话正如她自己所想的,人生算是毁了,毁得连自己都不敢回头去看。反抗的话,人生也一样的毁了,但是,却能骄傲的面对的自己的内心,保留着最后的尊严。
严笑从来没有想过让这个女孩去报警,或者找那些妇女儿童保护组织,这种事情,在没有发生恶性事件之前,也无法提供真凭实据的时候,根本就不能取信于人,这些保护机构对这种事情,其实是严重缺乏预防机制的,但是事后惩治或许有用,但是对于当事人来说,已经太迟了。
所以,严笑宁愿让女孩背上杀人的罪名,也希望她能保持住自己仅有的一点尊严,或许除此之外她也已经一无所有了。
“可是,我怕!杀人是重罪,也会毁了我的人生,我该怎么办啊!!”
“至少,你还有尊严,难道想要行尸走肉一样的活着么?”
“不要,不要!我不要!那还不如死了,对!就算死了,也要让这个魔鬼一起进地狱!!”
“杀了他!不杀他,他就毁了你的一切,连你最后的尊严一起,就像当年毁了妈妈一样!杀了他!杀了他!”
严笑不断的刺激着女孩心里最脆弱的那点,女孩年纪还小,如果不能将她的情绪引导到疯狂的地步,她是很难下定决心的,并且也很难爆发出那种勇气。
“我要杀了他!啊!………”
“啊!…….你,你……”
“噗通”严笑本来没打算靠近去看,这个时候,他必须远离现场才行,走了两步,严笑停了下来,转身快步的朝案发现场跑去。
不过,比他早到的,居然还有人,一个提着鸟笼的老者,这个闲事莫管的时代,这么热心的老人也真少见,另外一个,是在这附近巡逻的联防人员,左手臂上还带着袖标。
严笑扫了这两人一眼,将注意力转向树丛后的草地上,女孩正抱着膝盖缩成一团,倒在草地上,一声不出的颤抖着,那种剧烈的颤抖,连周围的人都深刻的感觉到了她内心的恐惧。
不远处,那个看上去有些落魄的精瘦男子也已经倒在了地上,仰面向上,腿脚僵硬的伸展着,身体在不自然的抽搐,双手握在右月复位置留着的一柄水果刀上,刀已经直没至柄,严笑不由得赞叹的看了女孩一样,这孩子关键时刻爆发的力量非常惊人,只不过那个位置应该不致命吧,这孩子没有学好生理学。
刀子没有拔出来,出的血并不多,场面看上去并不血腥,只是有些让人惊讶。联防队的男子迅速的用对讲机呼叫着同伴,一边走上前,蹲在受伤的男子身边,伸手模了一下伤者的脖子,实际上不用模也知道,那个家伙还活着,这算是幸运呢还是不幸?
扭头看了看缩在地上呈婴儿状的女孩,还有先后赶到,并且越来越多围观者的周围,他赶紧回头大声道:“这里发生了严重的伤人案,请大家不要靠近围观,这会破坏现场痕迹的,警察马上就到了,如果愿意留下做证人的请站在一旁,其他人最好散开。”
警察很快就到了,严笑也老实的留在现场,他是最早到现场的人,所以完全可以作为直接目击证人,同样作证的,还有那个提着鸟笼一直很淡定的老人。
“你是说在案发之前,你想要穿过公园的时候曾经看到过被害人和嫌疑人?”录口供的警察兴奋了起来,这是很重要的证词。
“是的,看见那个男子,就是精瘦的那个中年人,正强拉着女孩往树丛后走。”
“那你为何不阻止?”
“我为何要阻止?”
“呃,当时你难道不担心这个男子侵犯那女孩么?”
严笑奇怪的看了对面年轻的警察一眼,这人正义感还不错啊,就是脑袋不大好用。
“奇怪了!我用自己的眼睛看着,都没弄清楚真实的情况,你只是听我一说,就明白了事情真相了?那麻烦你告诉我,这件演变成了伤人案的事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呃,”年轻的警察用力的捏着笔,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现在他们的身份似乎对调了,被询问的变成了询问者。
“好吧,那能详细描述一下当时的情况么?”
“当然,我不就是为了这个才来的么。当时……”
录完口供的严笑并没有急着回去,现在已经是中午了,虽然肚子有点饿,不过严笑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要做,给服用了镇静剂已经睡着的女孩一个梦,让她能面对已经发生的一切,也算是一个补偿吧。对于这件事,严笑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虽然严笑在里面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但这条路归根究底还是她自己选择的,严笑并没有能改变她意志的能力。
“妈妈?是你么?妈妈,我已经死了么?这是哪里?是天堂么?”
女孩用力的抱住妈妈,还是那个熟悉又温暖的怀抱啊!
“不,不是的,孩子,这是在你的梦里,你没有死,你也不会死的,该死的是那个畜生,我的宝贝,你还有许多许多想要做的事情去做,妈妈也还没有看到你获得幸福,怎么能死呢?”
“可是,可是我亲手杀了他,我杀了人,我是杀人犯。”
妈妈紧紧的抱着自己泪流满面,浑身颤抖的孩子,轻轻的说道:“不,不是的,他不是人,你也不是杀人犯,你只是为了保护自己不被侵犯,是在自卫,宝贝,妈妈为你的勇气感到骄傲,你能为自己选择一条路,而不是像妈妈那么没用。”
“妈妈,呜呜……”
“宝贝,那个畜生带给你的噩梦已经结束了,去勇敢的面对未来好么,一切苦难都会过去,去为了妈妈,也为了你自己争取一个新的人生吧。”
看着趴在妈妈怀里放声大哭的女孩,严笑掐断了意识锁定,该做的都做了,剩下的就是属于她自己的命运了。
托梦的能力是强大的,就像一个脚本,严笑需要设置的就是一个框架,细节全部会由被托梦者自己进行补充完善,样貌、声音、背景等等。
有的时候,严笑也会怀疑,自己的大脑难道也是一台机器?能被轻易的插进一些程序,或者说是病毒也不为过,普通人根本就不可能察觉,自己的想法一直不为所知的在被外来的某些因素诱导着。
不过按照现代科学研究,人的思维确确实实是被外界的环境诱导的,简单到闻到香味会高兴,闻到臭味会情绪低落,激素分泌过度会恋爱等等,人这个东西真的很不真实。
当每一个人拍着自己的胸脯说‘我就是我’的时候,恐怕更多的只是一种期望,或者说是在给忐忑的自己壮胆,其实,谁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不是真正的自己。
严笑的脚本再次获得了成功,其实他也是在赌,对于那个女孩来说,梦里出现的引导者,必须是她信任的人,可惜严笑对这个女孩一无所知,只有从早些时候了解的只言片语里推断,她会相信自己的母亲。
严笑睁开眼睛,值班台后面的女警好奇的看了看这个在长椅上小睡的年轻学生,不过并没有说什么。抬手看了看时间,快一点,严笑也不打算回学校了,吃个饭溜达溜然后直接上班算了。
出了派出所的大门,严笑用手遮住有些刺眼的阳光,再次回头看去,那个女孩正在某扇窗户后面吧,她未来的命运会如何严笑不知道,但是严笑知道,至少那个给自己的妻子和女儿制造悲剧的家伙,已经不会再成为她的噩梦了。等待那个女孩的虽然还有很多麻烦和痛苦,她或许会沉沦,但是更有可能会超月兑,勇敢的为自己挣出一条活路。
当然,那个纯粹属于畜生级的人物,也给严笑带来了十点的恶念值,算是他在这个世界上仅能发挥的一点余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