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多久他们就听到声音:“欧天擎……”
声音里带着丝丝的颤抖。
“对是我,没事了,我来了。”
莫青青还以为在小薰的心里欧天擎很重要,所以她才能很快就回神,谁知道小薰在呢喃了欧天擎的名字之后,忽然就发起狂来。
她嘶吼着:“欧天擎……欧天擎你滚!你走开!!我不想见到你……你滚啊!啊……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嘶吼间,安静了很久的她终于又落下泪来,哭得声声慎人。
她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硬是将欧天擎从病床上推了下去。
“琉璃薰!”欧天擎卯足了劲喊了一声,“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妈妈——”
“我不要听……我不要听我不要听!”小薰痛苦地捂着自己的耳朵,每一个字都拼尽全身的力气在吼,“现在我的脑子里只有你无情的声音,每一个字都像刀子一样刺进我的心里!为什么……为什么……我说过你怎样对我都可以可是请你不要伤害我的亲人!你要报仇,可以,报在我身上就够了!你为什么不救我妈妈……为什么不救啊……爸爸走了,我只有妈妈一个亲人了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啊!我恨你……我恨你欧天擎!你为什么要在一次次地给了我希望之后又残忍地将我推入深渊!”
看着她嘶吼的样子,欧天擎的心中仿佛有一股奇怪的感觉在蹿动,怎么都说不上来的一种异样的感觉。
“琉璃薰……”
他轻声呢喃着,想要靠近她。
可是此时的小薰就仿佛一直受了惊的小兽一般,谁也别想接近。
她的听觉忽然很奇怪地变得非常的灵敏,欧天擎只是走近了两步,她就朝他的方向吼过来:“别过来!!我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害怕的了!我爸爸妈妈都死了!现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是我琉璃薰怕的吗?哈哈哈哈哈欧天擎你输了!这个游戏我赢了!你不是想绑住我吗,你不是想报复我吗,哈哈哈哈哈欧天擎你完了,你捆绑我的绳索已经断了!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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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薰这副样子,任谁看了也不忍,莫青青想要上去,却被叶奎抓住了:“别过去,她疯了,很危险……”
“可是……”莫青青不忍。
这是个多么让人心疼的女孩子?这个叫欧天擎的男人怎么舍得去伤害她?
莫青青不知道他们两个之间发生过什么事,但单从小薰那发狂的话语里可以听得出来,欧天擎好像对她并没有什么感情……
她说到了报复,报复这个词……
看着小薰变成这样,欧天擎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这个时候,他应该大声地跟她说,这是你害了雪儿应该要付出的代价!
可是怎么可以?这个时候他怎么还可以对她说这样的话?
她一下子失去了两位至亲啊……
这个复仇游戏,或许一开始就是错的。
小薰怒吼着,从病床上爬了下来,手用力地一扯,吊瓶就整个砸在了地上,碎成无数片。
病房里消毒水的味道越发的浓郁。
她手背的吊针已经滑了出去,瞬间渗出不少鲜血。
“欧天擎,你满意了?我害了你一个雪儿我现在付出代价了!我两位至亲换你一个雪儿够还是不够?!欧天擎!你一个雪儿还躺在医院里她还有苏醒过来的机会,可是我爸爸妈妈呢!哈哈哈哈……不对不对……不是二……是三条人命换你一个植物人雪儿,这回够了吧?!”
别说莫青青和叶奎,就连欧天擎一时半会儿也还是没能明白小薰这话的意思。
等到她蹲下,在地上模索着捡起了一枚吊瓶的碎片时,欧天擎这才反应过来。
“琉——”他伸出手想要阻止她。
这个笨蛋女人!这样在地上乱模会伤到手的啊!
等等……
他怎么会用“乱模”这个词?
欧天擎恍惚间整个人惊了一下,那只原本想要去阻止她的手停在了她的面前,轻轻地在她眼前来回挥了挥。
小薰没有任何反应。
他终于发觉从刚刚开始就觉得有些不对劲的原因了。
从进来开始她的双眼就是无神没有焦距,他还以为她只是没有从打击中走出来,可是现在看来……
并不是的!
她……
好像看不见他!
在一旁看着的莫青青和叶奎也明显发现这一点了,三个人你看我我看你,都是“我不知道怎么回事”的表情。
“小薰……你……”欧天擎骤然出声,将小薰吓了一跳。
她倏地起身,吊瓶的碎片就放在了自己的手腕上,怒红着眼:“欧天擎……你在逼我死……你在逼我死!呵呵呵……”
她忽然冷笑起来,“欧天雪的命,我现在就赔给你,可好?”
她一步一步向欧天擎走去,他大喊一声:“小心!前面是碎片!”
可是小薰就像没有听到似的,只管走过去,光脚丫就这么踩在了满地的碎玻璃上。
这让欧天擎想起了那天在医院看见林凤跟她断绝母女关系的事。
那天林凤来找他,开口就要一百万,只要一百万琉璃薰就可以嫁给他。他认为这是她们母女俩玩的把戏,所以他根本就没有犹豫就答应。
因为这一百万,他从此看轻了她,她只不过是个可以为了一百万而出卖自己的人罢了。
但是现在细细想来,林凤似乎是瞒着琉璃薰向他要一百万,而且这一百万很有可能就是用来治疗琉璃智的。
那么说来,这一切并不是个计划,琉璃薰更是从头到尾蒙在鼓里,她什么都不知道……
那天依如今天一样,满地的碎玻璃,她哭得很伤心,摔倒在地上,一身的红白相交,看起来特别的可怜。
那时候他就觉得这个女人不是真的太可怜,就是演技太棒。
现在再回过头去一想,那时候的琉璃薰,真的很难过吧……
被自己陷害与人殉情,醒来后不但没有得到安慰,反而是一个晴天霹雳的消息——自己被母亲“卖”给了别人!
而今天——
她看起来比那一天狼狈了不知道多少倍,她的心情,也完全不能跟那一天相提并论。
“别过来了,你不疼吗?”欧天擎的语气中多少带着心疼。
他也不知道自己的心为什么会疼。
大概……是现在这副场面因他而起吧?
小薰忽然停住了脚步,眼泪又是夺眶而出。
她不疼吗?
她疼。
“我好疼,可是我能停下吗?”落下眼泪,让人更为心疼,“我只有身上疼了,我的心才不会显得那么疼!我一想到
爸爸妈妈没了我的心就止不住的疼!这种感觉你不明白吗?!”
她说着,又踩着一地的碎玻璃缓缓地前进了一步。
玻璃碎片扎进脚底的声音他听得清清楚楚,他已经完全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该怎么做了,只是随心而道:“既然疼那就停下疗伤。”
“疗伤?身上的伤可以好,但心口的伤永远都好不了!”小薰的右手还是握着碎片,搁在自己的左手腕上,此时已经隐隐出血。
看着这样的小薰,莫青青无法再袖手旁观:“不要傻了!为了一个男人而去死,这值得吗?!你好好想想,他值得你为他付出一条生命吗?你死了就会有新的女人出现,他不会记得你,而是快速地忘了你,那有什么价值?”
“别过来!”眼睛失明的小薰现在听觉神经很敏感,稍有一点声响就能听到。
此时莫青青正一边说着,一边向她那个方向移动。
莫青青顿时不敢再接近她。
现在的小薰情绪太激动了,搞不好她真的会伤害自己的。
一直站在病房外面的慕容不知何时走了进来,口气伤感:“小雪……哥哥不是故意不接你电话的,哥哥在忙……小雪要怪的话就怪哥哥好了,把碎片放下,不要伤害自己了好不好?”
“我不是慕雪!”小薰嘶吼着,后退了好几步,脚底心锥心的疼痛让她站不稳,摔倒在地上。
欧天擎心一惊,正要冲上去,却又被她喝住:“不要过来!你们不要过来听到没有!!——为什么……为什么我总是替身……欧天擎,你的新娘没了,我就要被迫嫁给你……慕容,你的妹妹没有了,现在我又变成你的妹妹吗?!在你们眼里我究竟是什么啊!”
几人怔怔的,竟没有一个人对得上话。
“欧天擎,你恨我入骨,所以你想折磨我……以前我有他们,所以我事事吞忍,有时候想着那么痛苦为什么不死掉……可是你却拿他们的命来威胁我,让我生不如死……我唯一的错,就是不该在咖啡厅错吻了你!你很可悲,所有人在你眼里都是有阴谋的要害你的人。可是现在我还怕什么呢?没有了……哈哈哈……没有了!”
小薰泪如雨下。
这是她忽然想到的办法,她恨欧天擎,所以她要报复。
她看着欧天擎,脸上的冷笑越发的明显,两行清泪顺着脸颊落在自己的手臂上,她一边说着,哭得更厉害起来:“欧天擎我告诉你,在遇到你之前,我根本连欧天雪是谁都不知道!我不知道那个视频是谁给她看的,她想自杀,我也没办法……哈哈哈我一直懒得解释,因为你根本就不相信我的话啊!你放心好了,我现在也并不是要解释,而是要大声地告诉你,欧天擎,我没做过的事我不会承认!欧天雪的事跟我半毛钱关系都没有!然而我不想等你查出真相还我清白,这样一点意义都没有对不对?呵……对,我就是要死在你面前,我要用我的鲜血染红你的眼,我要让你在日后查出真相的时候后悔莫及,愧疚你曾经伤害了一个无辜的我!那么再见吧欧天擎,祝你下半辈子永远活在愧疚之中!”
“不要!!”欧天擎紧张地喊出,“我信!我相信你的话!把碎片放下,不要冲动!”
他知道,她做得到!
这种伤害自己让他后悔的事,她绝对做得到!
即便那个代价是付出自己的生命!
他一直都知道。
是的,以往他还可以用她父母的命来牵制住她,不让她伤害自己,可是现在呢?父母双亡,就像她说的,如今这世上还有什么是她琉璃薰怕的吗?
对,她不怕。
可是他怕。
他竟然会怕她真的割下去。
小薰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仍然是冷笑:“信我?你会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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