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廷胤伸出手掌,也不知怎的向左右一分,两名海盗竟不由得松开手,连退了几步才站稳,江夏离也在转眼之间被他拉入怀里。
海盗头子斜睨着他,冷笑几声,“好啊,你果然是个练家子!我就说你必有功夫在身,逼了你好几次,你都不肯动手,非说自己只是商人,不是江湖人,现在为了这个丫头,你终于肯出手了?”
话音未落,那大汉五指如鹰爪般抓向温廷胤的脸,他向后疾步倒退,把江夏离紧紧护在怀中,身形极为轻灵地左飘右闪,躲开敌人的攻势。
忽然间,海盗打了一声呼啸,她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觉得脚下一空,整个人笔直地跌进地面突然出现的大洞中,她惊呼一声,想推开温廷胤,但他依旧牢牢抓着她,丝毫没有独自逃生的意思,结果两人就这么一起跌入漆黑的地洞中――
***
江夏离揉着肿胀的膝盖,轻声问道:“温……喂,你怎么样,伤了没有?”
“我不叫温喂。”他幽幽地开口,“我总比妳强些。”
“对不起,是我拖累了你。”她低头忏悔,“其实我本不该多此一举的。”
“也没什么,对方今天本来就是想和我翻脸,我还在想怎样才能和对方摊牌,趁机好好谈一谈,所以妳搅和得好,免得我们谈不拢撕破脸,这里毕竟是对方的地盘,一旦撕破脸,对我并没有什么好处,可妳这么晚了到这儿来做什么?”
“还是那个老问题。”她轻叹一声,“我本来是想问你,为什么一直对我冷嘲热讽,还说我得罪了你,不过现在看来……我不只是得罪过你,还连累了你,咱们困在这里,能出得去吗?”
她忽然又想起一件事,立刻紧张起来,“对了!你妹妹还在他们手上!”
“没关系,孔峰不会为难千姿。”他答得胸有成竹。
她又悄悄揉起了膝盖,静默了片刻之后,重新开口,“那个叫孔峰的人说,打捞沉船所得的利益要与你们四六开,谁是四?”
他回道:“打捞沉船需要大笔的金钱投入,谁有钱,谁就是最大的东家。”
“可你现在却想放弃打捞,所以他们就赚不到这笔钱了?”
“在那个死人去酒坊找妳卖故事之后,到发现他的尸体之间,妳有没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事情?”他忽然转变话题,让她一时间模不着头脑。
回想那个晚上,的确有件事是她未曾和刘青树提过的,并不是刻意隐瞒,而是她从未真正将这两件事联想在一起,今天他一问,她也不知怎的,就说了出来――
“有人半夜企图潜入我的房间,被我发现,喊破了,他就跑了。”
“是什么人?”
“不知道,我喊的时候他还没有进来,我出去的时候他已不见踪影了。”
他沉默片刻,又问:“妳上次在饭庄门前遇到千姿时,是不是有根木棍差点砸到妳?”
“是啊。”
“妳都没想过两者之间有什么关联吗?”
“啊?”江夏离又被问倒了。半路从上方掉落的一根棍子,会和半夜企图潜入她房间的采花贼有什么关联?
但毕竟她是编故事出身,脑子稍微转转,就被可能隐藏的真相吓得手心直冒冷汗。
“难道……有人想杀我?!”
他平静的回答,“妳一定是知道了什么秘密,所以才要被人灭口,妳到现在还能平安无事,难道不应该感谢我?”
江夏离张口结舌,整个人呆愣住,细细回想,的确,很多疑虑似乎都可以揭开它们的第一层面纱……但是,若真的有人想杀她,幕后主使又是谁?难道不是最想打捞沉船的温家人吗?
她在黑暗中用力瞇起眼,都看不到温廷胤的身形轮廓,但他却好像看穿了她的心思,淡漠地说:“妳不用怀疑我,这件事与我无关。”
“你确定?”她似笑非笑地反问,“你是我唯一能想到的嫌疑犯。”
“若我是那个幕后主使,妳现在还能活命吗?”
闻言,想想他说得也没错,若是要杀她,早就可以动手了!于是她一脸尴尬,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想找找有没有逃生的机会,但是伸出手去,竟然模不到洞壁,看来这个洞穴比她想象的还要大。
“自行逃生的可能性不大,我们最好还是乖乖地坐在这里,等他们放我们出去。”温廷胤听到动静就知道她想做什么,彷佛在黑暗之中他有一双可以看穿一切的眼睛。
“你刚才若是不救我,他们会把我怎样?”她好奇地问。
“留下妳做压寨夫人。”
他的回答竟惹得她笑出声,“不用吓唬我,我又不是你妹妹那样的美人儿,男人见到我不会起色心,那几个海盗再缺女人,也不会看上我的。”
“妳把自己看得如此低?”他哼哼一笑,“我是该说妳有自知之明呢,还是说妳太过妄自菲薄?”
“随便你,反正我肯定说破了你的心事。”她一笑,“不过无所谓,我从来也不指望自己能变成一个美女,就算这辈子都没有男人喜欢我又何妨?”
“妳好像错估了自己的价值,不管妳之前的那个男人怎样看妳,起码……妳没有自己想的那么轻贱。”
她不明白他怎么会突然对她这么和善,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靠近她的,甚至握住她的手,她看不见他,却更深刻感受到他手掌的温热,指间的力度,让她陡然忘记自己正身处险境,她以为她好像依靠在最可信赖的朋友身边,听着朋友诚恳的谆谆教诲。
可是这个朋友,竟然会是她最看不顺眼的温廷胤?
真是太奇怪,太不可思议了……
她屏住呼吸,寂静的黑暗中,她居然可以听到两人的心跳声,只是她的心跳是这么的不稳定,几下快,几下慢,难怪觉得胸口一阵阵地难受,呼吸也变得紊乱,而他的……却比她要平稳得多。
她深呼吸几下,努力让自己的心跳和他保持一致。一下、两下、三下……当两个人的心跳声融合在一起的时候,她的心绪也慢慢平静下来。
“那个……温家现在既然是你在主事,他们不会想杀了你,或者……拿你做人质去勒索吧?”
“有可能,若真是那样,也只有等。”
听他将自己的生死说得如此轻松,反而让江夏离着急起来,“那怎么行?总要想个办法和对方好好谈一谈。”她突然站起身,伸出手走了几步,模到墙壁,边用力用拳头敲着,边向上喊道:“喂!有没有人?”
“别费心劳神的,他们想放时,自然会放我出去。”
他拉了她一下,想让她坐下来别白费力气,怎知她膝盖上的肿胀因为拉扯扭动而剧烈疼痛起来,让她禁不住痛呼一声,直接摔进他怀里。
“受伤了?”他听出不对劲,心头一紧,连忙伸手去模她的腿,“总不是骨折了吧?”
“没有,只是刚刚摔下来时,膝盖撞到地了。”她挣扎着想要离开他的怀抱,怎知他却紧扣着她的腰不放,相信自己此时的脸一定红透了,因为她感觉到脸上的热度比以往高了许多。
“既然不会武功,以后就不要行侠仗义,妳真以为妳是妳故事里的侠女,可以在百步之内就杀人于无形?”
虽然他说出来的话依旧不动听,但江夏离却觉得他的气息、心跳让她安心,心情也渐渐放松下来,“你怎么知道?我很好奇,你到底几时看过我的文章?”
“几时看的并不重要,妳将武功肆意夸大,增添其玄妙,只有千姿那种根本不懂武功的人,才会被妳骗,但看在行家眼中,简直可笑。”
“看文的人不就是想看夸大的事实?若故事和现实一模一样,还有谁会有兴趣看?”
“那也不能违背最基本的常识。就像船行于海,再好的船也不可能飞起来,妳笔下的人物,都可以被形容成羽化登仙,那还是人吗?”
江夏离不服气地嘟起嘴,“都说了只是书中的人物,谁要认真谁才是傻瓜。”
“看来妳听不进批评,只愿意听好话,好,就不说这武功过分夸大之事,妳自以为把官场中的勾心斗角描写得入木三分,但依我看,若是官场人物都这么单纯,做皇帝也太容易了,
“若光看五官长什么样子,就能分辨忠奸善恶,所有好人都是一脸正气,方脸阔鼻,器宇轩昂,所有坏人都是尖嘴猴腮,眉目猥琐,见之可憎。呵,江夏离,亏你们家也是官宦之家,妳爹算好人还是坏人?他长得是哪一种的脸?”
她一时语塞。不得不承认,他句句在理,但她本对他心存芥蒂,他说什么她都想反驳,现在让她反口认可他说得对,真是难以做到。
此时头上本来闭合的板子,忽然被人打开来,一道刺眼的光射了进来,江夏离马上弹离他的怀抱,温廷胤望着她,有点难以接受突如其来的空虚感。
孔峰的声音从上方传来,“你们两个聊得差不多了吧?要不要我搭个梯子把你们拉上来?”
“不必。”温廷胤抬起头,朗声道:“你只要让开,我自然能带她出去。”
“且慢,若是我说只许你们其中一人出来,你们两个……谁先出来呢?”
突然抛出的问题,让江夏离和温廷胤同时一愣。这个问题的答案很难抉择。
若孔峰在上面设下埋伏,先出去的人必然先遇到危险,但是留下的人,未必能有平安逃月兑的机会。也就是说,危险其实无所不在。
江夏离想了想,大声道:“我先出去!”
孔峰冷笑一声,“小泵娘,自己在下面害怕了吧?”
她小声对温廷胤说:“我先出去,吸引他们的注意力,你若是能逃,就赶快趁机逃走。”
上方的光束射入洞内,刚好照射在她身上,温廷胤凝眸望着她,没想到她竟如此为他,“妳若出去,可能就是一死,他们是不会放过妳这毫无利用价值的人。”
“我已孑然一身,还怕死吗?”江夏离一笑,抬头说道:“不过我不会武功,我可蹦不出去,你放个梯子下来。”
“放个梯子,你们俩岂不是都要一起上来了?”孔峰探了探头,“要不然放个篮子下去,让那丫头坐篮子上来。”
温廷胤终于不耐烦了,起身,拉起她的手臂搭在自己腰上,小声说了句,“抱紧!”
江夏离不明白他要干什么,本能地抱紧他结实的腰部,温廷胤看了眼头上掀开的地板,一手扣住她的纤腰,带着她忽然向上纵身一跃,两脚在墙壁上蹬踏了几下,竟蹿出了地穴。
孔峰在上面看着,也不由得拍起手来,“不错不错,这一招『飞燕凌空』我可使不出来,看来教你功夫的师父是岭南岳家的?”
温廷胤没空搭理他,待江夏离站稳后,连忙低头询问:“膝盖疼得厉害吗?”
“还好,应该还能走。”她还有点晕晕的,不由得开始崇拜起他来。
她天天写什么侠客,哪想得到真正的武林高手就在自己身边,还是个商界贵胄,若是用他当故事主角,一定很卖钱。
想到这里,她又不由得笑话起自己来――真是个写文章的命,明明知道这个男人惹不起,竟然还想把他写进故事里。
温廷胤见她还能笑得出来,想来她的伤势大概不重,这才回头去看孔峰。“你关我也算关过了,还有什么气没出够?”
孔峰哈哈一笑,“打捞沉船这么大的事情,我们兄弟准备了大半年,你一句说不捞就不捞,我怎么和兄弟们交代?刚才那么多人看着,你总该给我这个当大哥的一点面子吧?”
“你这么急的性子,也不等我说完就发脾气。”温廷胤挑着眉眼笑了笑,“真不知道我家千姿喜欢你什么,还总和我称赞你稳重可靠。”
江夏离惊讶地发现孔峰在听到温千姿的名字时,那黑黝黝的脸竟然露出几分羞涩。
孔峰眼睛眨了好几下才哼哼道:“你那个妹妹……可是难缠。”
“难缠也是你自己招惹的。”温廷胤微笑着打趣,“还有,皇帝那边是有意让我帮他造船,至于训练海军之事,还不会假手于我,他一直怀疑我与你们有交情,岂会真的让官匪私通?不过你要提醒一下底下的兄弟们,做事不要太张扬,上个月吏部孙尚书的一船私货被你们扣下,是不是?”
“你消息向来灵通,我也不瞒你,是又怎样?那一船其实多是丝绸,我们这些大男人留着也没用,卖又卖不出去,正好送你,你拿些东西来换就行,我虽然不识货,也看到庆毓坊的账单在箱子里,可见这一船只要一转手,就能卖不少钱,你不会吃亏的。”
温廷胤冷笑道:“你果然只能做个强盗,做不了商人。这种抢来的货,又有账单可查,你以为说转手就能转手?好歹我们温家也是做正经生意的,庆毓坊这货被你劫了,他们店里自然会有纪录,若是市面上出现,他们即刻就能报官,到时候官府顺藤模瓜,找到我们温家来,我要如何交代?更何况……这一船绝非你想的那么简单,你真以为它是那个孙尚书的私货吗?”
“难道不是?”
他看了眼江夏离,“下个月是皇后的大寿,这是孙尚书要送给皇后的寿礼。”
孔峰恍然大悟,“难怪那几个守船的拚死也要守住这一船货,不过送皇后就送皇后吧,干么遮遮掩掩的,外面又用了些松香、竹雕之类的旁货挡着,怕人知道似的。”
“你不知道,皇后最喜欢的就是庆毓坊的织品,但是庆毓坊这几年东西越做越少,皇宫给的价钱又低,他家已经转而将最好的东西私下向外贩卖,但这件事又不能让皇家知道,所以这卖货和买货都变得极为隐秘。孙尚书想讨好皇后,又不想让皇帝知道这货是从庆毓坊买的,只能先私自买货,运回京城之后,再更改账单,假称是海外购入,就算皇后猜出来了,但出于十分喜爱,也不会揭发出来。”
双臂向上一伸,孔峰大叹道:“怎么这么多弯弯绕绕?你们做买卖的人心思就是狡诈,我就想不明白这其中的利害。”
江夏离听了也怔住。她平时写文,虽然也写了不少尔虞我诈的事情,但并未真正了解现实中商场和官场的险恶,现在听温廷胤这么一说,才晓得即使是冰山一角都如此重重迭迭,真相诡异,更别说这么大的天下,已非她之前一笔所说可以说尽的了,不由得轻轻叹了口气。
温廷胤又看了她一眼,对孔峰说道:“既然那船货你留着也是无用,不如我给你做个顺水人情,将船上的东西重新运回京去,孙尚书那边我自会再帮你讨要一笔钱,就算是他和你赎回货物的赎款。”
孔峰全身一震,喜道:“那老家伙肯出这钱吗?万一他要再筹款另购……”
“庆毓坊的货至少要提前一年预定,寿期将至,他哪还变得出第二船货来?这笔钱他出定了,你就放心等着收银子吧!”
***
没想到温廷胤和孔峰之间的冲突这么轻松就解决了,江夏离走出大堂时,好奇地问:“你们俩的关系到底是朋友、兄弟、合伙人,还是未来的妹夫?”
“我以为妳不屑知道我的事。”唇角一勾,他笑得有些狡黠,同时发现她走路的样子一瘸一拐的,口气顿时沉了几分,“还说妳膝盖没事,怎么走路像是瘸了腿的鸭子?”
“这点小伤没什么,比起晕船,我宁可自己是只瘸了腿的鸭子。”有了刚才的“同甘共苦”,她好像对他的揶揄也不那么介意了。
温廷胤瞧了她一眼,忽然将她一把抱起,在她惊呼时喝道:“大晚上别鬼哭狼嚎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要强暴妳。”
江夏离又惊又羞,被他这么一说,更说不出话来,就这样被他抱着,直至回到她和温千姿的房门口。
“不用我抱妳上床吧?”他斜着眼对她笑。
她的脸早已红得像刚出锅的红烧大虾,小声呢喃了一句,“不用,别让你妹妹看见……”
温廷胤将她放下,提醒道:“今晚的事情不要让千姿知道。”
她疑惑地问:“你是怕她担心?”
“妳刚刚不是问我和孔峰是什么关系吗?这个答案现在还不好说,所以我不希望千姿被牵扯得太深。”
江夏离惊讶地说:“如果你不希望千姿陷进来,从一开始就不应该让她被牵扯其中,你看不出来她现在情根深种了吗?若是你日后和孔峰翻了脸,那千姿该怎么办?”
“几时妳们倒真成了一对好姊妹了,这么为彼此着想?我这个当哥哥的都不愁日后的事情,妳愁什么?”
温廷胤又讥讽了她几句,转身要走。
她在后面拉了他一把,“喂……”
温廷胤回过头,“不是说了,我不叫『喂』。”
“温……船王。”她现在叫着这个称呼,总觉得很别扭,想了想,又改口道:“温大少,等日后到了京城,你真的要把我交到刑部去?”
他挑眉,不答反问:“不然呢?难道把妳藏到我的瀚海山庄里?”
江夏离咬咬唇,“能不能帮我不要让这件事传出去?即使我问心无愧,也不希望京城里江家的人知道我被牵扯进这桩官司。”
温廷胤默默地看着她,眸光闪过一抹复杂,“妳当初离开京城的原因是什么?是因为柳舒桐另结新欢而伤心出走,还是因为他家的退婚让妳在江家无立足之地?妳若说实话,我就帮妳这个忙。”
“探听别人的隐私……是不道德的。”她已经将唇瓣咬出一排牙印。
他随即一笑,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向下微微一扯,不让她再咬自己。“若是别人的隐私,我才懒得知道,不过别忘了,妳曾经得罪过我,算是我的敌人,对于敌人,我当然要做到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江夏离总在和他对视时败下阵来,因为他眼中的笑意太过清亮,太过逼人,却又太过深邃,彷佛她只要多看一会儿,就会被吸进他的目光中。
不过这一次,她却恼怒地瞪着他,压低音量喊道:“我真的不记得我曾经得罪过你!要不然这样,你说说我到底是怎么得罪你的?我再告诉你,我为什么离开京城。”
“和我做买卖?”温廷胤松开手,笑容恣意得近乎放纵,“妳难道不知道,和别人做生意本钱一定要相当,妳手中有足够的资本和我相抗吗?这桩交易可不对等,我若是答应了,我就是折本,而我温廷胤向来不做赔本生意,妳还是自己慢慢想吧!至于妳所谓的『隐私』,等我们回到京城,自然会有人主动告诉我,我也不急于一时,妳还真当它是个值钱的东西?”
罢刚心底还洋溢着春风般的暖意,怎么一转眼,就被这家伙打击得变成萧瑟的秋风?
江夏离望着他潇洒离去的背影,真想直接月兑下鞋子,朝他狠狠丢过去,可是一弯腰,膝盖就疼得不行,害她只好扶住门板,一步步缓慢地蹭回房间。
房内,温千姿还在呼呼大睡,全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江夏离看着她熟睡的可爱面容,不禁长叹一声。真不知道自己遇到这对兄妹后所发生的一切,是不是预兆着他们就是自己命中的灾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