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校的千金妻 65 惹不起就躲【手打VIP-】

作者 : 令令七弦

因为这次的事岳靓也被禁足,跟她在家里大眼瞪小眼,每天除了吃就是睡,最多到小花园里浇浇花、遛遛狗,这样还有警卫和阿森跟着,安全无虞,生活单调而无趣。

近些日子“富联”的活动也少了,据说是受到大人物的打击。这大人物还真闲,连这种事都要过问,当真是不分青红皂白一味包庇亲眷吗?民主社会什么时候成了一家的天下?公平正义都是说给无权无势人听的,这**根深蒂固,五千年传承下来,只有这些被发扬光大。

该死!没想到因为她的事连累朋友们,她心里过意不去,只能通过电话和QQ一一跟她们道歉。

又下雨了,柔柔细细的小雨不似北方的大气磅礴,颇有南方婉约的细腻,烟雨朦胧,就像一道无形的网,困住了她。

剪不断,理还乱的不是这场秋雨,是她惶惶不可终日的心,真想不顾一切拼个鱼死网破,但一想到任性带来的后果,她却步了。

雾蒙蒙的天阴郁郁满布乌云,太阳已经许久不露面,狂肆的风掀起一个个气旋卷过沉寂的小院,在凄风厉雨里摇曳的残花败叶抖动纤弱的枝叶,努力想要稳住身子,却只徒劳,随着风雨摇摆。

一颗颗雨滴顺着卷曲的叶面落下,穿过几片凋残的花瓣枯叶,悄无声息地没入泥土中。

室内的气压低得人透不过气,空气里弥漫着死寂,打开窗,一阵冷风夹着细雨飘落她身上,舒缓了些压抑。她干脆跑下楼投入这场秋雨中,迎着风,淋雨。

细小的雨滴打在她身上,像针扎一样疼,风吹来一阵寒冷,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心里却是说不出的畅快。

林森撑了把大伞这在她头顶,“小姐快进去吧!淋病了可不好!”

岳靓也撑着伞出来,“是呀,小岩。我知道你担心雷伯父、伯母,你放心我一定会说服爷爷帮你的,爷爷已经答应最近找大人物好好谈谈了,相信事情很快就能解决的。”岳靓的脸上有一层浅浅的哀愁,为了好友的事她求了爷爷很多天,直到今天爷爷才松口。

“不必麻烦岳爷爷了,我自己的事自己解决,你不要再把岳爷爷牵扯进来了。我没事,你们进去吧!”江若岩接过林森手中的黑雨伞,将二人赶回屋里,自己仍留在雨中。

岳爷爷虽也是中央高官,毕竟比大人物低了那么一级,就算是能说上话也要搭上老面子,且不一定能说得动。大人物的脾气是出了名的刁钻古怪,完全按照自己的喜好做事情,与岳爷爷不是一个圈子里的,不要到时候好话说不成,反倒连累岳爷爷。

“富联”那么多人都不敢出头,她怎么能让岳爷爷独自冒险,还是算了。她惹得祸自己想办法吧!如果郝秦寿只对付她自己的话倒也无所谓,可气的是他连她公公婆婆也不放过。

第一次恨自己无能,第一次后悔自己的冲动,第一次害怕,作为雷厉风的妻子,雷家的媳妇,她应该替雷厉风照顾、保护公公婆婆。现在反而害他们失去工作,受尽郝秦寿白眼。叫她怎么不气、不恼、不恨?

郝秦寿,我绝不会放过你的!

她的心里燃着一团火,愤怒的火焰从心口凝聚透过血液烧遍四肢百骸,冲破骨肉、肌肤,灼伤了她的肌肤,烧热了她的大脑。

冷静!她必须冷静。冲动的代价一次就已要命,再来一次的后果不是她能承担得起的。

房间里的空气如此稀薄,气氛如此低迷,除了唉声叹气,就只有雨声,叫她烧的更厉害了。

雨,让雨来浇熄她的冲动和愤怒,目前唯一能做的就是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

冰冷的雨水打在滚烫的身上,稍稍降低了身上即将沸腾的温度,她仰起头,深吸一口气,不想吸入一颗雨珠,堵在鼻腔,咳了起来。

岳靓和林森在唤她进屋,她不理会,因为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控制不住情绪拿刀去找郝秦寿拼命。

雨势渐渐转大,已经能听到雨珠敲打树叶的声音,朦胧的水雾却在大雨中消散,阴霾的天也渐白。

扔掉雨伞,仰着头迎上风雨。她相信风雨过后仍傲然挺立的才是最美的花,期待雨后的彩虹。

别墅的门口一辆军绿色悍马停住,一道军绿的身影奔进雨中拥抱住江若岩。“小丫头谁准你虐待我老婆的?”

是她眼花了吗?为什么看到雷厉风的脸孔?是她耳聋了吗?为什么听到雷厉风的声音?揉揉被雨水模糊了视线的眼,真真切切碰到那张在午夜梦回思念了无数遍的脸,细女敕的手被他下巴上冒起的青色胡茬扎的痒痒的,她终于确定抱着自己的是他。

“雷厉风?是你吗?真的是你吗?”江若岩眼眶一热,分不清脸颊上流的是雨还是泪。

捧着她的脸,雷厉风低下头,以彼此最熟悉的方式证明。

“你怎么回来啦?不是说要到过年才能回来吗?”江若岩趴在他胸膛喘息,眷恋他身上阳刚的味道,原本冰冷的身子立刻暖了起来,惴惴不安的心有了依靠。

不见面的时候想念,见了面无言,她只拿那双秋水明眸瞅着他,长长的眼睫沾染了些许水雾。

雷厉风心疼地以指揩去她脸上的水渍,不想还未揩干雨水又落了上来,触到她的身子有些冷,于是抱紧了她。

“你为什么现在才来?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害怕?多自责?”江若岩捶打着雷厉风的胸膛,绷在心里的那根弦倏然放松,既高兴又愧疚。他总是在她最需要他的时候出现,像个骑着白马的英雄,为她扫平一切崎岖。心里开心的紧,说出来的话却是责备,她总是言不由衷。

“我到军委开会,顺便来看看你,不能久待,明天一早就得回去。”雷厉风捡起地上的伞遮在她头顶,一手抱起她走向悍马。

他刚从国外回来就接到林森的消息,险些吓掉了他半条命,抢了政委的差事匆匆到军委说了几句话就来找她,直到看到她安然无恙那颗心才算放到肚子里。

听着汽车引擎在空气中激起的噪声,林森哀怨地发现自己又被抛弃了,这两人未免也太旁若无人了吧?好歹他也是他的手下,她的保镖,怎么从来都只落得被遗忘、忽略的份?唉——长叹一声,林森认命地借了岳靓的车尾随他们而去。

站在落地窗前摆了摆手,岳靓轻轻叹了口气,自己什么时候能遇到这样一个全心全意爱着自己又为自己所爱的男子,也许该给吴喆打个电话。兴冲冲拿起电话,想到答应爷爷的那个条件,又放下。

算了,既然婚姻不能自主,还去招惹人家做什么?这样的男子是可遇不可求的,心里期待也能有那样一场艳遇,撞上一个一眼就认定彼此的男子,相守一辈子。女人啊,总是幻想自己是白雪公主,可是骑白马的啊,也有可能是唐僧。

驶近两人的爱巢,雷厉风将车子靠边停在了距离别墅尚有三四十米的岔路口,柔情的眼神倏然变为凌厉森冷,车里的气息渐浓。

“怎么啦?”江若岩紧了紧披在身上的他的衣服,打了个喷嚏,不明白他的神色何以突然转变。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四五个黑衣黑裤的青年男子大雨天还戴着墨镜在她家门口张望,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一个被报纸包起来的扁长东西。从雨伞上滴落的雨水打湿了报纸,露出来银色的金属寒光,那是——砍刀!

看来郝秦寿是狗急跳墙了,所有下三滥的手段都使出来了,还真是不折不扣的禽兽。

他们打算杀了她?恐吓她、暴打她一顿?还是强暴她?抓她去给那只禽兽糟蹋?香港电影里血腥暴力的情节从她脑子里闪过,江若岩不由打了个寒战。

“你留在车里别乱动,我去看看!”雷厉风手搁在车门把手上,脸色比今天的阴云还暗寒,眼中是杀气腾腾的阴骘。

他是想下去跟他们拼命吗?

“不要!”江若岩拉住他,“我们报警吧!外面下着雨呢,别淋感冒了。”

车门开了一道缝,一条腿已经跨出去的雷厉风揉了揉她被雨水黏在一起的头发,朗声一笑,“小丫头,你是不相信自己老公的身手吗?这几个跳梁小丑我还不放在眼里,乖乖等我回来!”

相信是一回事,担心是另一回事,他们有刀呀!江若岩抱住他腰不肯松手,浑身发抖,不知是冷得还是吓得。

“我……我头好疼,身子好冷,会不是感冒了,你送我去医院吧!”

这丫头,说谎也不打草稿。明知她说谎,雷厉风仍是探了探她额头,确定她没有发烧。感受到她的不安和颤抖,将她的身子抱紧了些,拍着她的背安抚,“好,我不去了,你别担心了。”

既然自己不出面,那就如她所愿交给警察处理吧!一个电话,莫问津带着便衣警察在十分钟之后赶到,将打手们抓上车。

“队长,我回去一定帮你好好招呼这帮混蛋,居然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来找小嫂子的麻烦!你放心,大人物咱惹不起,这些小鱼小虾还不在话下。”

“谢了,兄弟。”雷厉风握起铁拳捶了莫问津一下,这是他们在部队时表达感情的方式。

莫问津回了他一拳,搔着后脑勺,愧疚地说:“是我没有保护好小嫂子,上次放走了郝秦寿那个大yin魔,以后我会派人加强这一带的治安巡逻、监控,绝对不会再出现这种事!对不起,队长,我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些了。”上面传下话来,不准过问跟大人物有关的任何案子,这些流氓抓回去也只能以非法持械罪论处,不能深究。

“我知道。”不要说他一个小小的刑警队长,就算是他们局长也不敢得罪位高权重的大人物。

送走了莫问津,雷厉风先下车将别墅里里外外检查了一遍,没有发现异样才让江若岩下车。

“小姐,雷先生,怎么都淋湿了?我去煮碗姜汤给你们驱寒。”张嫂拿来拖鞋给他们,接过江若岩的行礼整理好,进厨房煮姜汤。

看着张嫂对她无微不至的照顾,雷厉风的军嫂培养计划被打乱了,他不得不承认张嫂是个很好的保姆,而他的妻子确实需要人照顾。

娶个千金小姐还真是麻烦!

不过,谁叫他爱着麻烦呢?

看来她是修不成就有中国传统美德、独立自主、坚强、任劳任怨的标准军嫂了,千金军嫂也不错!

没有着急互诉衷情,雷厉风换了身干净衣服就忙着在别墅里安装监控系统,接着又从保全公司调来四个人轮班看守,给莫问津打电话要他密切注意郝秦寿的动作。调动一切可调动的力量来保护妻子、父母,务必使他们不受一丝伤害。

再住在这里已经不安全了,回来的路上跟江若岩商量让她暂时搬到二环父母那里,谁知她无论如何也不同意,宁愿住在别墅或是岳靓家里。

想必二老多少会迁怒于她,既然她着实不愿意,他也只能作罢。但也无法忍受自己的妻子住在朋友家里,那只能说明他无能,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雷厉风站在落地窗前,点着一支烟,嘬了一口,重重吐出烟圈。

有一天无意中发现她也吸烟之后,两人达成共识,共同戒烟。从那天起他就没有抽过烟了,但是今天不知怎地,他喉咙涩的紧,心里揪着,想着她在雨中像凋零的花瓣般无助的模样心就抽的厉害。她是那样高傲狂野的玫瑰,总是昂着高贵的头,可如今那些吓唬人的尖刺都被拔了,风雨里他依稀听到低低的呜咽,是她在哭吗?

曾经发过誓不让她再掉一滴眼泪,可她的眼泪却一次比一次掉的凶猛,就像一颗颗子弹击中他的心,碎裂成一片一片。

听到脚步声,他赶紧掐灭烟蒂,调整好情绪和表情,吃了颗口香糖,坐回液晶显示器前调试监控器。

沐浴出来,江若岩坐在沙发上擦头发,不时抬眼看雷厉风,嘴角弯弯,眉眼弯弯,脸上荡着淡淡的春晖,恍如千树万树桃花开了。

他就像一座山,静静地存在,不管春夏秋冬,枯荣兴败,她这株玫瑰都长在他的脚下,睡在他的怀中,绝世风华只为他绽放,醉人馨香只在他身边萦绕,扎人利刺只对他收起。

什么也不做,只要看着他就觉得心里温暖,什么也不怕了。

端过张嫂刚煮好的姜汤递给她,雷厉风坐在她身边,“你的胆子也太大了,连大人物都敢招惹?怎么也不先跟我商量就莽撞行动?郝秦寿的事自然有公安机关介入调查,你又何必自己惹祸上身?”听她说完事情的始末,雷厉风心惊肉跳,抱着她的手在发抖。他虽常年在军营但说到底也是在北京长大的,对于政界多多少少有些耳闻,对大人物更是如雷贯耳。

“我怎么联系你?电话打不通,QQ不在线,你一去上班就像人间蒸发,我能怎么办?妈又不为我做主,我只能自己拿主意了嘛!我是你老婆耶,你总不能让我白白被那个混蛋欺负连反击也不让吧?我相信如果你在这里的话也不会放过那只禽兽的,说不定你的手段比我还厉害呢?”心里想的跟嘴上说的完全不一样,她不想跟他呛声的,江若岩咬着唇懊恼。

刚刚她说到郝秦寿当众调戏她,在办公室里暗示她接受潜规则的时候她没有露看他手上暴起的青筋,和眼里喷出的怒火。

这个冷静深沉的可怕的男人最受不了的就是有人打她主意,一遇上总会化身冲动的猛兽恨不能将对方撕碎,绝对不会有时间理智地思考的。

“别咬伤自己!”

雷厉风淡淡弯唇,算是默认了,带着薄茧的手轻轻刷过她娇女敕的唇,将之从编贝玉齿中解救出来,自然而然接过她手上的毛巾为她擦干刚洗完的长发。

还真被她说对了,就算是他在她身边的话遇到这种事也不会比她冷静的,说不定会直接找人痛殴郝秦寿一顿,打断他一条腿,让他永世不能忘怀——招惹他女人的下场。

郝秦寿没什么可怕,可怕的是他的后台。那可是素有“冷面阎罗”之称的大人物,处事极其狠辣,连李副司令都闻风丧胆不敢在他面前抬头,在京城里是个说一不二的主,最要命的是他极其护短,对自己家里人非常纵容,是他最为忌惮的。

不是怕,是不打没把握的仗,要打就要一击即中,不给对手反击之力。但是仅凭他一人之力并不容易,只有从郝秦寿身上下功夫,如果能让他们交恶,那情况就完全不同了。

只是他最近任务紧,没有时间筹谋,只好暂时搁置,先确保小岩的安全再说。只有把小丫头放在他眼皮底下才能放心,不然他在部队也不安心。“小丫头,跟我去部队住几天吧?你不是一直想看看我工作的环境吗?”

他的动作极其轻柔,神态安静祥和,深不见底的黑眸中流露出浓浓的柔情和宠溺,比春风更醉人。江若岩枕在他膝上,眼皮渐渐合起来,听到他的话后重启,击玉鸣泉般的嗓音透着兴奋。“可你不是说你们部队是秘密部队,不让家属进去的吗?”

她的欣喜若狂仅维持了三秒,又黯淡下来,想到上次送他到门口就被他拦了下来,说是部队有纪律不准本单位以外的人进入,为此她还发了点小脾气,但终究也只能在门口与他送别,这个狠心的男人不顾她依依不舍的离愁别绪,进了门头也不回就走了,这一走就是两个多月。

正常情况下是不行的,但是他申请了随军,那就没问题了。

随军?

江若岩实在不怎么喜欢这两个字,那会让她感觉自己是他的附属物,但是想到能去他的部队看看,也就释然,没那么多不快了。

他连部队番号、职务都对外保密,神秘得不得了,自然引起她的好奇心。也好,住在岳靓家里虽安全总是不太方便,岳爷爷倒是没什么,但岳靓母亲的脸色看就难看了,她们这种正室素来瞧不起她这种私生女,总是在无人的时候明里暗里挖苦嘲讽,她也不想继续住了。

岳家不能住,雷家更不能住,她没有脸面对公公、婆婆,即使他们没有责怪她一声。

“厉风,你怪我吗?”手肘横在车窗边,江若岩一眼不眨看着专心开车的雷厉风,问的小心翼翼、惴惴不安。越是临近雷家她就越难受,害怕见婆婆那双冰冷的眼,被那样的一双眸子瞅着周身就像结了冰,冷得心都凉了。

打了个哆嗦,她往后撤了撤身子,靠在椅背上,眼光却没有移动。

应该是怪吧?否则他为何会沉默这么久?连转过头来看她一眼都不曾。

有她这样的妻子他一定很为难吧?

他是个侍亲至孝的人,却要夹在她和婆婆中间左右为难,也真难为他了。

“傻丫头,别胡思乱想,这种事情谁都不想的,爸妈也不会怪你的。”雷厉风没有转头,目视前方,腾出右手握住了她的左手,放在自己膝上。

雨刮器有一下没一下地刮着挡风玻璃上的落雨,整个北京都在雨中,漆黑的夜里,风雨如注。

怪她吗?也许有一点。但更多的是担心和心疼。

自从认识她以后,他的心就没老老实实呆在胸腔里过,总是提到嗓子眼,悬着。

十指相扣走出电梯,江若岩身上一阵寒冷,打了个激灵,接着咳了一声。

“冷吗?会不是感冒了?”雷厉风手覆上她的额头,探了探她的体温,还算正常,遂把她抱住,紧紧拥着,用自己的体温温暖她,按完门铃才放开她。

“小风,你怎么回来啦?也不打个电话?”来开门的是雷父雷颂。

“爸!”江若岩从雷厉风身后探出身子,带着歉意怯怯地叫了声,低着头跟在他后面走进客厅。

“小岩也来了?快进来!外面下着雨呢,你们这两个孩子也真是的,明天再过来就好了!”雷颂嘴上这样说,但是嘴角弯曲的弧度任谁都能看得出来他有多高兴。吩咐保姆去泡儿子最喜欢的普洱茶和儿媳最爱喝的伯爵女乃茶。

“爸,你们还好吧?有没有人来找你们麻烦?”雷厉风方才上楼的时候刻意留意了下周围,没有发现什么不寻常,仍是不放心。

雷颂明白他所指为何,和煦一笑,化开儿子心头阴霾,“我们没什么,你们不用担心。你爸妈可是人人抢着要的,麻省理工、哈佛、剑桥、牛津排着队等待答复呢!只是我和你妈决定暂时退休,趁着身体好到处走走,我们约好了要环游世界呢!年轻的时候只顾着拼事业、照顾家庭,现在难得轻松,你看我都胖了三斤了。”像是怕儿子不相信,他拍了拍自己微微隆起的小月复。

怎么会没看到爸爸眼里的苦涩,天生耿直的人不会演戏,自以为说的轻松自在看在旁人眼里却是强颜欢笑。将几十年岁月都奉献给C大的父母骤然离开朝夕相伴的校园、同事,而且是以不情愿的方式,又怎么会开心、甘心呢?

都不是爱旅游的人,这些年父母经常往国外跑,大多数国家都去过了,断不会无缘无故兴起环游世界的念头,想来应该是想避开郝秦寿那个混蛋的缘故。

也好,出去散散心,慢慢适应这种闲适的生活。

雷厉风眼眶有些湿热,低头喝了口茶,晃着白瓷茶杯里深墨色的茶汤,略带苦涩的茶汤滋润不了他暗哑的嗓,“那就好,你们的钱够不够用,不够的话我这里有。”

雷厉风翻开皮夹取出自己的工资卡,卡上的钱不多,但是他的心意。江若岩也递上自己的卡,知道雷厉风把钱都给了他,卡上不会有太多。

雷颂笑得合不拢嘴,直夸儿子、媳妇孝顺,将卡推还给两人,他们老两口的工资颇高,再加上奖金、补助、稿费等等一年下来不下百万,平时花的也不多,哪用得着跟儿子伸手。

“既然儿子有这份心你就收下吧!”董庭芳从书房里走出来,坐在丈夫身边,慈爱地看着雷厉风,那神情不是在看一个三十岁的儿子,而是在看一个三岁的女圭女圭,深厉的眸子里充满了母性的光辉。

江若岩见她这样说讨好地把卡递到她面前,董庭芳端起保姆刚奉上的龙井茶啜了一口,放下茶杯,低头拉了拉肩上的披风。自始至终都没有看江若岩一眼,也没有伸手接卡,任由她的手悬在半空,脸上浮起尴尬的红云。

最厉害的酷刑不是刑求他的身体、践踏他的自尊,而是明明知道他就在你眼前却假装没有看到,彻底的忽略。

江若岩的手臂酸了,叫了声妈,没有得到回应,笑容僵了,手伸着也不是,收回也不是。还是雷颂心善,接过卡来,被董庭芳哼了一声。

“妈,小岩她年轻不懂事,做事情难免莽撞,您不要和她计较,儿子代她向您二老赔罪。”雷厉风拿过来在路上买的父母最爱吃的老北京小点心,豌豆黄和驴打滚,示意江若岩端给妈妈。

“俱往矣,过去的事不要再提了。”董庭芳斜觑了恭恭敬敬端着盘子的儿媳一眼,卖儿子个面子,拈起一块豌豆黄咬了一口,接着又放下,没再看江若岩,打开电视专注于新闻节目。

江若岩自觉无趣,将糕点端到公公面前。雷颂见气氛冷着,找些有的没的跟儿子、儿媳说话。

儿子难得回家,董庭芳自是亲自下厨做了一顿丰盛的晚餐犒劳餐风露宿的儿子,席间尽是劝儿子多吃饭,绝口不提C大的事。

雷厉风知道父母素来处事自有其一套行为准则,决定的事从来不会轻易改变,便也不再多劝,只叮嘱他们要保重身体,吃过饭便回家。

“妈还是不肯原谅我!”江若岩撅着嘴嘟囔。

“别多想,妈就是那样的脾气,跟我也是这样的,过些日子就好了。”雷厉风发动车子。

不多想吗?好像挺难的。从结婚之前婆婆就不喜欢她,现在这么一闹恐怕以后她在婆婆面前都抬不起头来了。

悲催啊!救了不相干的学生却害了亲近的家人,她竟不知道自己做的是错还是对。原来武侠小说里那些行侠仗义、替天行道都是骗人的,世人只看到了冲动的义举却不知道冲动的代价。

“C大最近乌烟瘴气的,不留在那里或许是件好事。只是你是晚辈,要尽量让着妈点儿,不要和她顶撞,她跟你发脾气你也不要生气,她虽然嘴上不饶人但没什么恶意。总之你要把我的父母看做自己的亲生父母一样尊敬,当然我也会同样尊敬你的父母。好不好?”雷厉风斟酌了许久,缓缓说出这席话。

母亲和妻子的矛盾他不是看不出来,但是婆媳是天生的对头,他也只能睁只眼闭只眼由着她们,只要别太过分。这次的事明显是小岩不对,妈妈不高兴说她两句也是应该的,他也看得出小岩尽量隐忍,有些欣慰,但还是要打一剂预防针。

扪心自问,如果真有一天她们闹到不可开交的地步,他心里的天平还真的不知道该偏向谁。按照伦理,应该是偏向妈妈多一点,毕竟妈妈是给了他生命、养育他成人。希望是他杞人忧天,不要有如果的那一天。

“你就知道担心你妈!”江若岩努着嘴。刚才明明不是这样想的,心里的那个声音告诉自己应该说好的。不知为何话一出口就变了味道,婆婆精心烹调的晚餐吃在她嘴里却是食之无味,她记得没吃酸的东西,怎么练婆婆的醋都吃起来了?

以手在车窗的水汽上画涂鸦,发现雨停了,缓缓降下车窗,吹着迎面的凉风,空气也变得清新起来,有一股干净的味道。将**的脸孔贴在降到一半的沁凉车窗玻璃上,舒服的叫人溢出声。

一路上没有听到她的声音,以为她生气了,雷厉风在一个红灯的时候转头,却发现她蜷在座椅上睡着了。嘴角的弧度深了又深,他倾身在她额上印下一吻,月兑掉自己的外套覆在她身上。

睡得真香,连抱她上楼,给她换上睡衣都没有醒来。

叹了口气,看来今晚他是要无眠了,活色生香的美人在怀,又是自己名正言顺的老婆,任何男人都抵抗不了这样的诱惑。偏偏美人睡的香甜,毫不怜惜身侧的枕边人。

香馥的身子像是有意识地往他怀里钻,长腿横在他腰上,手搁在他胸前,粉女敕的脸蛋往他身上蹭了蹭,低语了句“好硬哦”,接着清浅匀称的呼吸传来。

忍得辛苦的雷厉风没想到自己竟成了被嫌弃的对象,笑得勉强,关掉床头的夜灯,低首埋进她秀发深吸一口气,此时此刻他才全然放松下来。

睁着眼一直到天明,雷厉风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六点整。低低一笑,吻上幻想了一整晚的唇,轻吮啃咬,手也滑进薄被中。

本来只想要一个简单的早安吻,可是自从她的手勾上他的脖子,腿儿攀上他的腰他就知道自己想要的远不止这些。

半睡半醒的江若岩被动承欢,直到激情过后才幽幽睁开荡漾着春水的明眸,趴在他胸口以手支颐,轻睐眼前的男人。“你怎么在人家睡着的时候就……讨厌!”

她的气息吹在他胸口,白女敕的身子仍透着激情的红晕覆在他身上,那双宜嗔宜喜的翦水瞳眸流转着妩媚和清纯,再也没有什么比这更能撩动硬汉的心。

雷厉风的回答是一记深吻,一整夜的等待岂是能轻易打发的?没有认识她之前他从来不知道自己是这样纵欲的人,每时每刻都想要她,恨不能把她拴在自己的裤腰带上。

江若岩的小手亦顺着他的胸膛往下模,将身子紧紧贴着他。

已识**的身子对他亦有着深深的渴望,无数个没有他陪伴的夜里在大床上醒来,喘息着胸口难以平复的胀和热,靠一遍遍回想与他亲昵的每个画面,打发寂寞的长夜。

雷厉风阻止她肆虐的小手,往后挪开身子,掀被下床,光着身子走向洗手间。浅笑盈盈,“小丫头,快起床,我们还要回部队呢!”

这个妖孽!只顾自己满足,在她身上点着了火就走,也不管她烧得**已经着了。

淬着火,冒着烟,江若岩对着他的背扔了个枕头,不想他头一偏竟躲过去了。

可恶!

“不准躲!”她又扔了一个枕头,这次他没躲,却也没扔中。他笑得春光灿烂,挥挥手,进了洗手间,关上门,落锁。

江若岩不依不饶,拥着被堵在门开用脚踹门,叫嚣,“雷厉风你给我出来!”

踹了没几下,门就打开,雷厉风蹲在马桶上看报纸,四开的报纸不多不少正挡住该挡住的,只露出他长着又粗又长汗毛的腿和手臂。他从报纸里露出半张脸,一脸无辜地问,“怎么啦?谁惹我老婆生气了?”

“你——”江若岩气得一跺脚,连忙转过身。他根本就是明知故问,有意惹她生气。“你混蛋啦!”

呵呵——对于她的指责雷厉风欣然接受,将报纸铺在膝上,挑眉,“那请混蛋的老婆暂时先出去,因为混蛋想你可能没兴致欣赏接下来的……”

这妖孽不捉弄她会死吗?江若岩愤恨地走出去,在雷厉风爽朗的笑声里。

雷厉风哼着那首他们的定情歌,想着她刚才面红耳赤的俏模样不觉心情大好,他的小玫瑰还是适合这样生机勃勃的模样,那些愁怨哀思不属于她。这就是神秘的特种兵部队?跟电视里演的差不多嘛!除了几栋大楼就是操场、训练场,没什么特别的。

江若岩一路上培养起来的好兴致在进入营区后彻底失望,没有歼10战斗机,没有坦克,没有大炮,除了门口的守卫端着枪,连支枪都没看见。

有一点倒是跟电视上一样,就是往来的都是男兵,从进营区到现在没有看到一个女人。这点让她颇为满意,本来嘛!男女在一起就容易出问题,现在她放心了。

车子停在营区角落离宿舍楼不远处一个两层楼的低矮红砖小楼前,雷厉风拎了她的行李下车。

军嫂招待所?

虾米?他不会想让她住在这里吧?江若岩挑眉以眼神询问。

雷厉风颔首。

这栋小楼少说也有二十年光景,墙上的仿瓷都已剥落,露出红红的砖块,昨天下的雨,今天雨道里还在滴水,她一个不注意还被溅了一身。

她不要!江若岩转身就走,被雷厉风捞了回来。

“不是应该住你的房间吗?我不要住在这里啦!”她做最后的努力挣扎。

雷厉风拉着她往里走,边走边安抚,“乖,我的房间在宿舍楼,到处都是男人,不方便。”何止是不方便,她只要往里一走,整个楼上的男人都别想睡觉了,他可不想别的男人睡觉前想着自己的老婆。

江若岩不知道他心思转了百转千回,不悦地被他牵着走,“有什么不方便的?难道你堂堂一个队长还跟人合住不成?”她想不出别的理由,实在很想看看他的房间。

这丫头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雷厉风轻咳一声,“我屋里的床是单人床!”

哦!原来是这样,早说嘛!江若岩睇了他一眼,手往他的大腿上拧去,雷厉风佯装吃疼惊呼。

玩闹的两人没注意到一名中年女子站在了大厅门口笑着看他们,表情里既有惊讶又有困惑。“雷队长,这位就是……”嫂子那两个字实在说不出口。按理说雷厉风是这个营区的一把手,他的妻子是应该被所有手下尊称为嫂子或夫人的,但是她这么年轻,比营区任何一个看起来都要小,让她实在很踟蹰。

雷厉风不着痕迹地拿开江若岩仍拧着他大腿的手,灿然一笑,“刘姐,这是我太太,江若岩,你就叫她小岩好了。她会在这里住一段时间,请你多照顾。”然后对江若岩说:“这是招待所的管理员刘姐,她是政委的妻子,你有什么事可以找她帮忙。”

被叫做刘姐的中年女人长得像所有贤妻良母应有的样子,胖胖的,白白的,看上去很温暖。她被江若岩打量的同时也打量江若岩,温和一笑,“雷队长太客气了,这是我应该做的。”

江若岩礼貌地和刘姐打了个招呼,就被雷厉风带到一个房间。

房间不大,家具简单,只有一个书桌、一个衣柜,一组简单的沙发茶几,还有一张大床,收拾的还算干净整洁,当然跟五星级酒店是不能比。勉强还能住人就是了。

放下行李,雷厉风说还有事要处理晚上再来看她,抱了抱她就走了。江若岩将行李往衣柜一扔,身子往后一仰,直挺挺躺在床上和衣而眠。

正睡得香甜,迷迷糊糊有人敲门,江若岩揉着酸涩的眼打开门,见是刘姐,身后还跟着个打扮的非常土气扎着麻花辫子的姑娘,客气地请她们进来。

刘姐是个很爽朗大方的女人,很容易让人亲近,进了门就招呼带来的姑娘坐下,自己和找了个椅子坐下。

江若岩去洗了把脸出来,拿出张嫂给她装在包里路上吃的零食招待她们。

“小岩,你不介意我这么叫你吧?我们家老赵非要我叫嫂子,可我看着你这年轻的模样怎么也叫不出来。老赵只说雷队长娶了个天仙样的美女,我还不相信,没想到小岩你比天仙还美,雷队长真有本事。”刘姐不笑不说话,接过零食都给了身边的姑娘。

“刘姐你别这么说,叫我小岩就行,你叫我嫂子我也不习惯。”被年龄比自己打的人叫嫂子她也听不惯,还不如叫名字来的舒服。

“这是房间的钥匙和临时通行证,别弄丢了,进餐厅吃饭、出入营区都要靠它呢!”刘姐看江若岩收起来两样东西,继续说:“我不知道雷队长有没有告诉过你,前面的办公大楼、军械库、作训区都是禁区,不能进的。生活区像是宿舍楼、餐厅这些没有关系,你可以随意进出。”

“好,我知道了,谢谢你刘姐。这位是……?”扎着麻花辫子的姑娘一直瞪着圆圆的大眼看她,让她不自在。

刘姐拍了自己脑袋一下,嗔怨道:“看我这脑袋,忘了给你们介绍了。这是张凤珍,是许四多少校的家属,她也是来随军的,前天刚来。这栋楼里就我们三个,我想我们应该认识一下,就自作主张把她带来了。”

江若岩浅笑着伸出手,“你好!”

家属应该是老婆的意思吧?没想到呆呆木木的许四多娶了个老婆也跟他一样,憨憨的,很有趣。

张凤珍在自己裙子上抹了抹手,擦掉手上的汗,怯怯地伸出手刚一碰到江若岩柔弱无骨的小手就迅速缩了回来,低下头羞涩地笑。

“凤珍是农村来的,你多担待。”刘姐用手肘捣了捣张凤珍,“凤珍你不是一直说想见见雷队长的夫人吗?怎么现在看到了反而不说话了?”

“俺……俺……”张凤珍俺了半天憋得脸涨红说不出话来。

刘姐出来解围,“时间不早了,我们一起去吃晚饭吧!雷队长和老赵他们可能要到很晚才能休息,听说最近训练任务挺重的。”

既然这样也好,省的她一个人闷在屋子里无聊,江若岩请她们稍等片刻,自己拿了衣服到洗手间换了身轻便的裤装出来。黑色背带裤配上白色衬衫,凉鞋也换成白色运动鞋,披散的头发扎了起来,高高的荡在脑后,露出一截白皙优美的颈项,不像个已婚妇人,倒像个刚放了学的俏丽女学生。

她的出现立刻在餐厅引起了轰动,有许多人见过她,但没见过她的人更多,况且结婚那日的浓妆艳抹和今日脂粉不施的模样相去甚远,除了吴喆、齐恒、许四多、成功他们几个经常见她的,其他人竟都没认出来。

吴喆他们几个本来已经打好了饭围在一张桌子上吃到一半,见她来恭恭敬敬地站起来,排队走到她面前,立正,敬了个礼。齐声大喊:“嫂子好!”

这一声无疑宣布了她的身份,其他正在吃饭的军官会意,也都站起来敬礼。

江若岩哪里见过这种阵仗,连忙让大家坐下继续吃饭。齐恒打了个手势,大家这才坐下安静地吃饭,只是时不时向江若岩身上看一眼。

齐恒和成功狗腿地替她们三个女人打来饭,恭敬地放在她们面前,然后就回到自己座位上。

江若岩自幼受的良好的教育让她吃饭的动作无比优雅,一举手一投足尽显高贵,就像一个高贵的公主,吃的不是军队的简餐,而是国王的御宴。

不要说是很少和女人打交道的军官们,就算是同为女人的刘姐和张凤珍也被她吸引,拿着筷子的手半天没有动。

“怎么啦?”深涧泉鸣般清脆动听的声音在餐厅里一震,沁人心脾。

刘姐耳根一热,瞪了那些不好好吃饭表情呆愣的军官一眼,军官们立刻低下头继续吃饭。

找了一圈没有发现雷厉风的身影,江若岩问刘姐。刘姐刚要回答不知道,雷厉风就和赵政委一前一后进来。

看到江若岩清爽的打扮他眼前一亮,对她淡淡一笑,径自和政委坐在专属的餐桌上吃饭。江若岩明丽的大眼暗了下来,听他话乖乖吃饭。

饭菜还算丰富,但是味道太重了,她只吃了几口就不吃了。

“怎么不吃了?是不是不合胃口?”刘姐关心地问。从丈夫那里知道这位队长夫人是位有钱人家的千金大小姐,想来是吃不惯这里的食物的。丈夫给她下了命令要好好照顾她,她挺为难,不知道该怎样照顾。

“没有,我食量一向很小。”江若岩看张凤珍大快朵颐的样子,嘴角弯弯,将自己的盘子推到她前面,“我吃饱了,你不介意的话就帮我吃了吧!”

张凤珍受宠若惊,爽快地接过去。

雷厉风注意到她们这边的情况,端着一碗鸡汤过来,压低声音说:“不想吃也多少吃一点,这里一日三餐都是定点的,等晚上饿了可没有宵夜吃。来,把这碗汤喝了。”

一阵阵抽气声传来,无数双眼睛盯着人称“魔鬼队长”的雷厉风,不敢置信刚才那番柔情似水的话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几名他的得力手下更是笑得前俯后仰,不敢相信百炼钢有化为绕指柔的一天。

不想让他为难,江若岩只好勉为其难接过碗,硬着头皮喝下去,将碗交还给他。

刘姐带着江若岩和张风珍将她们能活动的范围一一介绍了一遍,回到招待所的时候已经是七点多了。冲了个澡出来,雷厉风已经坐在床边等她了。

扑到他怀里磨蹭了半天,包着头发的毛巾散开了,微湿的头发弄湿了雷厉风的衬衫,她动手帮他换下来。“怎么才下班?每天都这么晚吗?”

“视情况而定。”雷厉风抓住她在他胸上撩拨的小手,闻着她散发着淡淡茉莉花香的发丝。“今天不行,我等一下还要事。”话虽如此,那暗哑粗噶的声音泄露出来的可不是那个意思,虽然结婚时间不长,但江若岩觉得自己已经认识他一辈子了,对他的身体语言比他自己都熟悉。

调皮地伸出舌在他喉结上舌忝了一下,霍地站起来,心中默数一、二、三……

这个小妖精!雷厉风叹了一口气用最后的理智抬腕看了看手表,将她拉回来打横抱上大床。

满足地趴在他精装的身体上喘息,江若岩注意到寂静的外面有了些动静,灯光也亮了起来,正想问原因,雷厉风将她挪开了些,坐起身穿衣服。

“三更半夜的你穿衣服做什么?”她搂住他腰抱怨,脸蛋在他肩膀上蹭。

扳开她身子,在她额上轻吻了一下,雷厉风下床穿戴整齐,“我还有训练项目,你先睡吧!不用等我,我明天晚上才能回来。”说完就走了。

当兵的都不睡觉吗?他过的是什么日子?江若岩套上睡衣掀开窗帘的一脚往窗外看去。

雷厉风穿着一身墨绿色的作训服,与暗黑的夜色相融为一体,透着她很少见的严肃和冷厉,帽子别在肩章上,背着手看着对面的士兵宿舍楼,即使只睡了不到半个小时他依然神清气爽、威武不凡,在郊外夜里灯光的映照下格外俊逸迷人,他似乎比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更帅了。少了些柔情,多了些刚硬,牢牢吸引住她的视线。

真不公平,她可是面容憔悴、神色倦怠,眼皮都开睁不开了。

说是士兵,这里的士兵最低的军衔也是尉官呢!齐恒抱着个文件夹说了几句,脸上似有不忍,斜倚在卡车上的吴喆一脸菜色,也似对雷厉风的做法不认同。

他们一直在看表,江若岩也找来手机看——凌晨一点五十八分,有什么特殊含义吗?为什么她觉得会有事情发生呢?

果不其然,二点整,雷厉风一挥手,齐恒立马吹起了哨子,紧接着起床铃也响了起来。

不多时,一片漆黑的宿舍楼每个房间里都亮起灯光,陆续有人跑了出来,提着

裤子的、汲着鞋的、拎着帽子的……什么样子的都有,神色慌慌张张地整装排成一队。

据刘姐说齐恒是分管训练的副队长,站在队伍前整队。整完队跑步到雷厉风面前打了个敬礼,“报告队长,第二中队集合完毕,应到八十人,实到八十人,请指示。”

雷厉风满意地点了点头,接过齐恒递上来的文件夹,为这次紧急集合打了个高分。缓缓走到队列面前面,命令队员们立正、稍息。

“这次的表现非常不错,对得起你们肩上的肩章。但是,我希望下次更好!刚才我听到有人抱怨,说我不人道。那我要问问你们打仗的时候敌人偷袭讲不讲人道?你们是来保家卫国的还是当少爷的?我这里只有最出色士兵没有享福的少爷,想更出色没有别的办法,只有训练、训练、再训练!如果你们谁受不了可以退出,我不会瞧不起你们,明天就可以会原单位。现在,想退出的出列!”

静,没有人出一声,连呼吸都小心翼翼。飞狐特战队可不是轻易能进得来的,那要经过层层的比赛选拔,不是最优秀的兵王级的根本进不来,进来之后还要面临更严酷的训练,每天都有人淘汰,但没有人退出。越是优秀的人自尊心就越强,宁愿死在训练场也不当逃兵。

雷厉风赞许地环视一周,唇角勾起一个浅浅的弧度,再次开口:“很好!我以你们为傲!天气预报说今天天气很好,晴空万里,东南风2到3级,非常适宜出行,我们就来个晨运吧!现在,每个人到卡车上扛一根木头,目标落雁山,徒步五十公里,向右转,跑步走!”

吴喆弃了大卡车,走向旁边的一辆吉普车,瞥了雷厉风一眼,上了驾驶座。雷厉风戴上胸前挂着的墨镜,对齐恒一扬手,两人上了车,尾随大部队而去。临走的时候他对着江若岩的方向挥了挥手,江若岩赶忙拉上窗帘坐到床上。

老天!她从未见过这样的雷厉风,严肃而深沉,冷酷而刚硬,但又不似电视里那些铁血硬汉,似乎比他们多了些邪邪的味道。

当兵都这么辛苦吗?连觉也没得睡?这些年他都是这样过来的吗?江若岩想到雷厉风每一天都过这样的日子心里就一阵酸楚。

这哪是人过的日子?干脆转业算了,到大姐夫的公司或是随便哪个公司,凭他的本事一定会做的很好的,何苦这么辛苦?

怪不得拓疆那小子打死也不当兵。

明天她就打电话帮他联系单位,再也不要他受这样的苦。

江若岩从手机屏幕里看到自己的黑眼圈,吓得赶紧钻到被窝里睡觉。女人最不能熬了,她决定了,明天不睡到下午绝不起床。

可是才六点,她就被起床铃声吵醒。不管,蒙着头继续睡。

八点,早餐时间,门口传来一阵敲门声。江若岩从被子中露出头,含糊地问是谁。是刘姐和张凤珍来找她一起去吃早餐。

“我不去了,你们去吧!”好困,她还要继续睡。可是总是被人打扰也不是办法,强忍着睡意,她下床找了张纸写了四个字——请勿打扰,贴到门外。

这个方法果然有效,一直到下午一点,她睡到自然醒也没有人来打扰。

肚子好饿,随意穿了件衣服出门找吃的,早就过了饭点餐厅大门关闭,她抚着咕噜噜乱叫的肚子像没头苍蝇似的瞎撞,希望能找个便利店、小超市什么的买点东西充饥,两条腿快走断了也没有找到。倒是找到两个正在做伏地挺身的中尉,还有一群正在匍匐过铁丝网的士兵。

抬头一看,她竟然走到训练场来了。没有看到雷厉风,有些失望,这些士兵她也都不认识,挺无趣的,继续往前走。

她天生没有方向感,不知不觉中往后面的射击训练场走去。

听到几声枪响她也没太在意,毕竟这是军营,有几声枪声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饿的前胸贴后背,又走了这么远的路,她低着头有气无力地往前走,冷不防空气中一阵热流飞过,嗖的一声经过她身边,接着啪的一声落在她旁边的一棵大树上,一根手指粗的树枝应声断裂落下,险些砸到她。

哇——她吃了一惊。刚才那一声是枪击吗?那她岂不是命悬一线差点命丧黄泉?

“是谁这么明目张胆光天化日之下持枪行凶?给我出来!”江若岩双手叉腰气不打一处来。当她队长夫人是当假的吗?

“你是谁?不知道这里是军事禁地外人不准进来的吗?胆子倒不小,连靶场都敢闯?你就不怕子弹不长眼吗?来人!给我抓起来送到军纪处!”一个黑脸的中校走过来对着她就是一通数落。

差点出了人命他不道歉也就罢了,居然还指责她?岂有此理!江若岩甩开过来拉她的士兵,俏脸一寒,指着中校嗤笑道:“不就是打两下枪吗?有什么了不起的?有本事别月兑靶啊!看样子也不过尔尔,还是特种兵呢!”

中校原本就黝黑的脸更黑了,演包公不用化妆直接贴上月牙就能上场,气得没有肉的脸直哆嗦,几乎要把颧骨晃碎了。当兵的最怕被人看不起枪法,江若岩的话戳到他的痛处了,“口气倒不小!听你的意思你也会射击?”

“雕虫小技有什么难的?本小姐十四就会开枪了!”江若岩下巴扬的高高的,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她可是玩枪的老手了,大大小小的比赛参加过不知凡几,在国内也算是小有名气呢!

中校冷哼一声,明显看不起她的样子,“哦?看你年纪不大牛皮吹的不小,敢不敢比试比试?如果你输了就给我的兵道歉,并且……”中校顿了顿,下面的话始终没有说出来,只是黝黑的脸色染上一抹看不见的红晕。虽然对江若岩疾言厉色、粗声粗气,但不表示他没有看到她的美貌。

“这有什么不敢的?愿赌服输,我输了就答应你的任何条件,你输了也要答应我的条件。怎么样?”

鱼儿上钩了哪有不提竿的道理,中校立刻应允。

看着手中的AK47轻型狙击步枪江若岩悔不当初,脸色煞白。当初只说要比赛,可没说什么枪,她是玩手枪的,这么重的枪拿着都费劲更别提射击了,摆明欺负人嘛!将手上的枪扔还给中校。

“怎么还没开始比赛你就认输了?”中校面露喜色。

“呸!谁认输啦?认输的是小狗!这是你们男人玩的枪,我不习惯,给我一把手枪,我们按照国际惯例,十枪定输赢,怎么样?”她可是玩正规比赛的,跟这些野路子怎么一样?最聪明的做法就是主导比赛规则。

这有什么不敢的,黑脸中校根本没有把她当回事,从枪套里掏出自己的配枪抛给她,趾高气扬地说:“用不用我教你拉保险?”

呿——江若岩接过手枪以食指勾着扳机在手上转了几圈,想不到特种兵用的枪械还挺先进的。“六四式微声手枪,7。62mm口径,全长155mm,重560g,弹容7发,是现在服役的最轻、小的手枪。但由于过于追求轻、小,导致其套筒重量过低,射击时”震手“非常明显。”

这种枪并不适合女孩子玩,她虽然知道但却是第一次接触,她玩的都是国外的,例如最先进的HK45,不过她不打算让这些自大的特种兵知道。

听她说完,在场的人下巴都快掉下来了,原以为她不过是信口开河,一看到真枪就吓破胆哇哇大哭,没想到她当真是个行家里手,对枪械颇有研究,说的头头是道。黑脸中校更是脸臭到比王羲之的洗砚池还黑,其实从她一拿枪他就知道她是个高手了,不过越是高手比起来才越有意思,中校喝令停住了队员们的射击,清理靶子,为比赛做准备。

“精彩!想不到你小小年纪对枪械这么有研究。”

“哪里!过奖了。”江若岩客气一句,眼神却是十足的挑衅。

“那就请吧!”黑脸中校是个粗鲁的北方汉子,不作兴什么女士先请的那一套酸儒礼貌,存心要给她一个下马威,当仁不让端起狙击步枪站定,眯起眼看向瞄准镜,拉下保险、扣动扳机。

啪啪啪——一鼓作气、一气呵成,连着十发子弹。

步话机里传来清楚的男音:“报告中队长,共射击十枪,中靶十枪,总成绩96环。”

中校的黑脸上露出得意之色,这虽不是他最好的成绩,但足够吓住小姑娘的了。士兵们听到队长的成绩“嗷——”的一声欢呼,不是因为队长的成绩,这种成绩在这个高手如林的部队很常见,是因为对手是一名娇娇女敕女敕的小姑娘,这是最不常见的,难免会兴奋。

才这种成绩就值得欢呼吗?看来特种兵也不过如此,江若岩当然不会被他们吓倒,对他的成绩不置可否。冷笑一声,把玩着手里的手枪轻松地走到位置上,脸上依旧不改笑容,双手侧面举枪,瞄准,深呼一口气,缓缓吐气的同时扣动扳机,5秒一发子弹,不疾不徐,扣动扳机的力度和射击间隔时间控制的刚刚好。

啪啪啪!七发子弹射完。她依旧目视前方,吐纳均匀,伸出一只白女敕的手。中校会意,递上弹夹。

退出空弹夹,装上新弹夹,大拇指在枪机盖上一推,再次射击。动作如行云流水,不像是一场火爆的射击比赛,而是完美的手枪广告或是射击游戏,美人儿穿着美丽的衣服,拿着手枪,神态轻松,兼具冷硬与柔美,无论从哪个角度都美得心旷神怡,令在场的士兵有种身处CF游戏中的错觉。

步话机里传来的男音打断了士兵们的想象,“报告队长,共射击十枪,中靶十枪,总成绩99环!”

这?怎么可能?

不只是中校有这样的疑问,在场所有的人都瞠大了眼,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

“认赌服输,你是队长总不能赖账吧?”这次换江若岩得意,下巴都快翘到天上了。她可是中国枪王的关门弟子,而且是所有弟子里天分最高的,如果肯参加奥运会的话不知金牌都拿多少了,这些人怎么会是她的对手?

刚才如果不是肚子饿得影响情绪,连这一环的失误也不会有。

现在知道厉害了吧?

黑脸中校是条汉子,接过带着江若岩手上温度的手枪,轻轻抚模一遍,豪气干云地大声说:“我输了,你想怎么样尽管说,只要我做得到的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扑哧一笑,江若岩乐了,她又不缺保镖,要他赴汤蹈火做什么?清了清嗓子,淡淡地说:“我只要现在能吃一顿饱饭就行,要快,立刻、马上!”

这是什么要求?闻所未闻。在场的人又吃了一惊,面面相觑,以为自己听错了,向其他人求证。黑脸中校的嘴张成一个O字形,足可以吞进一头牛。

“你说什么?”

这些人不但枪法不行,连耳朵都有问题,她得好好跟雷厉风说说才行,江若岩翻了个白眼,重复:“我要吃饭,要快,立刻、马上!”

肚子快饿瘪了,不说还不觉得,一说疼的更厉害了,她抱着肚子蹲了下来,美丽的脸上呈现痛苦的扭曲。

这次黑脸中校听懂了,嘿嘿一笑,立刻吩咐人去炊事班。

“不用了,我要跟着去!”这样比较省时间,她的肚子已经不能再等了。

看不得她难受的样子,黑脸中校命令队员们接着训练,自己开车带江若岩直达炊事班。

从来没有觉得冷掉的米饭这么好吃,再配上一小盘腌咸菜和中午剩的小炒腊肉简直就是人间美味,谢绝了炊事班长帮她做蛋炒饭的提议,她顾不得形象的狼吞虎咽。

人美,连吃饭的样子也迷人,黑脸中校和炊事班长一眼不眨地看着她,生怕一个不小心就飞了。

咳咳——吃得太急,米饭卡在喉咙里,她不住拍打胸口,憋得脸蛋胀红。想喝水却说不出来,伸着手乱抓。

黑脸中校和炊事班长记得团团转,因为听不懂她的话而干着急帮不上忙。

突然一杯水递到她唇边,她忙不迭接过来猛灌,结果祸不单行,又被呛着了,比先前咳得更厉害了。她被呛得眼泪鼻涕直流,看不清来人的相貌,正要责怪来人唐突,因为他在她的背上轻轻拍起来,鼻尖传来淡淡的香皂味和幽微的茉莉花香,那是她昨晚闻了半晚上的味道。

“咳咳!你怎么来啦?不是说……要……咳咳……晚上才能……回来吗?”不用看也知道这大胆的人是谁,江若岩用他的袖子擦了擦脸,抬起脸儿甜甜一笑。

雷厉风的脸色阴沉的吓人,扫了眼一脸关心之色的黑脸中校和炊事班长,他们两人立刻知趣地回避。

“我再不来恐怕你就打遍全队无敌手了!”虽是斥责的语气,却端起碗示意她快吃,起身搜遍厨房找了小菜给她端过来。

吃得好饱!江若岩掩着嘴极不文雅地打了个嗝,喝完一整杯水,心满意足。从来不知道饿肚子的滋味竟是这般难受,她可不敢再尝了,看来得多买点东西预备着才行。这是什么鬼地方,有钱也买不到东西,一切都得按照规矩和时间来。这样枯燥的生活真让人发狂,要不是有他在她一刻也不想多呆。

“吃饱了?”雷厉风笑得有些邪,还有点儿不怀好意,让江若岩心中警铃大作,头皮发麻。

“你怎么这样看我?”江若岩边说边往后退,“好嘛!是我不好,不应该误闯射击场,跟你的手下比试枪法,让你的手下出丑,你有话好说嘛!别那样看我!”退到门口,夺门而逃。

“好好说?是得好好说说!”雷厉风大手一捞抓小鸡一样把她抓在怀里,弯腰一用力将她扛在肩上走出去。

“你放开我啦!很丢脸诶!”江若岩大喊大叫引来了无数人侧目,年轻的女孩子脸皮薄,又是这种尴尬的情况下,她俏脸一红,捂住自己的脸,希望没人认出她来。但是她这自欺欺人的一厢情愿很快就露底了。

“雷队长,你和小岩还真有兴致啊?到底是年轻人,有活力!”刘姐的声音透着戏谑。

怕什么来什么,完了,一世英名毁于一旦了,她还有什么脸出去见人?江若岩捶了雷厉风肩膀几下泄愤。

雷厉风不以为意匆匆跟刘姐打了声招呼就开门进屋,毫不怜香惜玉地将她扔到床上。江若岩捂着发疼的委屈地抱怨,不期然对上他淬火的眼,感受到暴风雨来临前的阴沉,当下心里一惊,闭上了嘴巴,倒退着往床跟挪动。

他那是什么眼神?不会要打她吧?他可是说过绝不再打她的,不能说话不算数啊?她抓着被子挡在身前,觉得不顶用,又抓过来枕头,一个不行两个,总之能用的东西都用上了。

女人的第六感往往是灵的。

雷厉风一步步逼近,扬起的大手已经快到她的身上了,江若岩吓得闭上眼。

耳朵里传来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她身子一颤,反身性地模了模臀。

咦?没事!

长睫掀开一条缝,她眼珠子一溜,飞速瞄了一眼,又立刻合上。

刚才看到了什么?不对劲!她立刻圆睁大眼看着他脸上那个明显的五指印,心中一窒,眼泪涌上眼眶,小手抚上那红肿的半边脸。泣不成声,“你……你这是干什么?就算是生我的气也不用虐待自己啊!”

雷厉风挥开她的手,深沉眼底闪过寒光,揉进怒和惊,狂暴与隐忍,周身散发的气息都紧绷着冷冽。那语调更是硬的像冰块,“我说过不会再对你动手就一定会做到,不能打你我可以打自己!”接着又是一巴掌。

“不要再打了!不要再打了!我道歉!我错了!我错了!”江若岩哭喊着抱住他手臂阻止他继续打自己。

“你错在什么地方?”雷厉风捏着她下巴问,口中的气息呼在她脸上,**辣的就像是那两巴掌打在她的脸上。

呜咽着,江若岩承认错误,“我不该和你的手下比枪法,让他们丢脸。”两侧脸颊肿的一样高的脸又是一寒,她接着补充,“我不该在炊事班不顾形象地吃东西,给你丢人。”

还不满意?她吸了吸鼻子,挂着泪珠的秀瞳悄悄一翻接着又暗了下来,“我不该贪睡到下午才起床。”

雷厉风的脸阴沉到极点,隐隐冒着火苗,只要一阵微风就能烧成燎原大火,细长的眸子看了她许久,看得无端细腻,在她布满泪痕的小脸上看了许久。“你到现在还不知道自己错在什么地方?”

呃——难道这些还不够吗?真的只有这些了呀?江若岩掀唇欲辨,却教他眼神摄住被动地承接他的怒气。

压抑再压抑,终于压制不住,满腔的怒火龙卷风般袭来,雷厉风抓着她纤细肩头摇晃,喊出最在意的事,“你该死的跑到靶场做什么?你知不知道那里有多危险?只差十厘米你就被流弹击中了?你知不知道那颗子弹差点就打在你身上?”

箍着她肩膀的手抖了起来,传到她身上,江若岩被他吼得鼓膜差点震破的耳朵终于挺清楚了他的话。原来他是担心她的安全。感受着他的害怕和恐惧,体味着他粗暴的关心和珍爱,再也控制不住,泪水决堤而下。她扑到他怀里一个劲儿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不好!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我不是故意的,下午睡醒了肚子好饿,就出去找吃的,结果发现餐厅关着门,我就只好到处找找有没有便利店,结果走着走着就走到靶场了。你也知道我没有方向感嘛!流弹的事是个意外,谁叫你的兵那么笨,打个枪也能月兑靶!”

“嗯?做错事的人还有理了?”雷厉风听她解释完怒气已然消了大半,其实生气倒还是其次,最主要是那份担心和恐惧。当他看到靶场的监控录像中差点被流弹击中的她时当时心脏就停了下,恨不能当时就把她抓来痛打一顿,哪还有功夫去为她的神枪炫技骄傲。

听到他口气缓和了许多,江若岩的也跟着轻松起来,用他的袖子抹掉脸上的泪痕,心疼地抚着他的脸。“还疼不疼?要不要上点药?你也真是的,怎么对自己下手这么狠呢?”

起身到洗手间拧了条毛巾轻轻为他擦拭,希望冷水能为他暂时消肿。

眯着眼享受她的服务,雷厉风清冷的嗓音再次丢出一颗雷,“以后你再敢这么任性不顾后果、让自己处于危险之中,我就惩罚自己。是我无能保护不了你,活该如此!”

这根本就是威胁!江若岩被他炸得方寸一悸,心口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一揪,脊背发凉。手上的毛巾掉了下来,被雷厉风接住都没有发觉。

原本以为他的感情浅,从不说爱,只是为了负责任才娶她,今天才发现自己错的离谱。他对她的感情居然浓烈到这种令人害怕的地步,不是太浅,是深到没有尽头,深到令人又怕又心疼。

何其有幸能得到他的爱,江若岩纤细藕臂环上他的脖子,为他抚平眉间深深的竖纹,红唇在他唇角轻点,整个人坐在他腿上,娇柔地趴在他耳边轻吐:“我爱你!”

心中一震,即使听过不止一遍这三个字,雷厉风依然失魂,这句话是他心灵的救赎,将他从无边的恐惧和怒火中拉回现实。梗在胸口的火气全部消散,他下巴抵着她的发顶再次开口,“说你再也不做危险的事,说你再也不让我担心,说你要陪着我平平安安过完一辈子。说!”

这男人真的被她吓坏了,江若岩顺着他的心意许下让他心安的誓言,抬头献上自己的唇。

这种时刻,只有最柔情的安慰才能抚慰那颗不安的心。

雷厉风没有拒绝,低吼一声将她压在身下。原本没有打算这么轻易放过她的,但是这丫头太善于运用自身的武器,他只有缴械投降的分。

趴在门口偷听的刘姐和张凤珍直到听到令人脸红心跳的声音才红着脸离开,是她们多虑了,人家小夫妻感情好的很,根本不用怕江若岩吃亏。恐怕吃亏的是雷队长吧!

缱绻过后,江若岩背对着雷厉风被他抱在怀里。两心偎依,两人都没有睡意,雷厉风把玩着她锦缎般顺滑的黑发,气息仍有些不稳,暗哑着嗓问:“你怎么会玩枪?谁教你的?”

说起这个她就得意了,氤氲着浓情的明眸流转灿烂光华,比天边的星子更耀眼夺目,洋洋自得地说:“我的师傅可是享誉国际的世界级大师、中国枪王—王海峰,你的手下输了也不算丢人,毕竟败在我手下的也不是简单人物。”

这丫头口气不小!原来是师出名门,怪不得不把他手下放在眼里。雷厉风轻笑,刮了她俏鼻一下。“没想到你还有两把刷子,还以为你……明天我们来比一场怎么样?”

还以为她什么?以为她只是一事无成的纨绔子弟、吟风弄月的千金小姐?江若岩嘴噘的老高,心中暗忖:本小姐的本事可不是只有这些,好戏还在后头呢!

“比就比!谁怕谁?有什么彩头?”跟死党们打赌惯了,她也跟雷厉风讨要彩头。

“如果你输了就一辈子都得听我的,如果侥幸赢了嘛……就作飞狐特战队的助理教官,指导我的战士枪法,怎么样?”雷厉风的笑容里藏着算计。

怎么听都对她没什么好处,这男人算盘打得真精,每次都让她自动自发往挖好的坑里跳,跳进去还对他感激涕零、千恩万谢。这才她学乖了,江若岩转身对着雷厉风摇头,“我不要!不如你把直升机借我玩玩?”今天瞎晃的时候她好像看到靶场后面的停机坪上停着几架军用直升机。

“别想!”雷厉风拧她鼻子。

光是她瞎晃就差点命丧枪下,如果再玩直升机还指不定出什么事呢?他脆弱的心脏可经受不住。

真小气!江若岩恼火地咬住他肩膀,银牙一用力,雷厉风身子一震,溢出一声野兽般的吼叫,止歇的**再次燃起。

江若岩直觉一阵天旋地转,发现自己再次被他压到身下。

雷厉风的精力旺盛到令人咂舌,总也要不够似的,一而再,再而三地索欢,让她疲于应付。

唉——怎么所有的事情到最后谈着谈着都谈到这上面了,她原本只是想报复他一下的。她带着疑问沉沉睡去。

手抚着酸疼的腰,红唇溢出几句抱怨,雷厉风这个鲁男子一整晚狂风暴雨般在她身上肆虐,弄得她身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吻痕,连最喜欢的洋装也不能穿了,只能穿长裤、衬衫遮掩,唯恐别人不知道他们有多恩爱似的。

说走就走,也不多留一会儿,江若岩在冷冷清清的屋子走,终于体会到深闺怨的滋味。

叩叩!两声敲门声惊醒了神往的江若岩,开门请进刘姐和张凤珍。

她们两个以一种奇怪的眼光打量她,唇边挂着隐晦的笑,尤其是看到她领口露出的青紫肌肤时笑意更浓了,扩大到满脸、满身。

“喏!这是雷队长托我买的食物,你看看合不合胃口,不喜欢的话等下我们一起去买。”刘姐笑得圆圆的脸上肥肥的腮都抖了起来,和张凤珍各拎着两大袋食物堆到茶几上。

“谢谢!够了,我吃不了这么多!”江若岩的眼神掠过四大袋食物飘向窗外,颊边的笑甜的能挤出蜜来。臭男人还知道关心她啊!还以为就会占她便宜呢!

“你可真幸福!雷队长疼你疼到心坎了,我还是第一次见他失态呢!那样沉稳冷静的人居然大庭广众之下做出那种轻狂的举动,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还真不敢相信呢!”刘姐一脸羡慕外加嫉妒。没有女人不喜欢被男人这样在意,尤其是那样出色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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